那石骑着马,归心似箭,心里惦记着李平柏的安危,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李平柏的面前。
刚走到城门口,就迎面遇到了白眉白双。这两姐妹可谓是盛装出行,白眉一身大红,梳着双环望仙髻,画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红妆”,额头上贴着花钿,像是两只蝴蝶翅膀,愈发的显得人美丽动人,上穿宽领对襟的大袖明衣,内束抹胸,绣花的披帛绕臂,下穿长裙,上窄下宽,佩以蔽膝,缠枝花为饰,腰束长带,足著高头如意履。
活脱脱一个牡丹仙子降临人世,
路两旁的男子早就看的如痴如醉。她身旁的白双的也不甘示弱,特地着了一身当时宫廷和贵妇中曾广为流行回鹘(维吾尔族的)服装。这回鹘装以大红、明黄色和绿色为主,领、袖均缘了一圈海蓝的阔边,发式一般挽成椎型的“回鹘髻”,髻上带着一顶满珠玉的桃形金冠,上缀风鸟,两鬓插簪钗,耳垂及颈项上佩有精美的首饰,足穿翘头软锦鞋,十足的妩媚动人。
在她们身后是穿的花枝招展的世家千金们,白眉在这胭脂堆中故作惊奇的说:
“主簿大人,听说平公子病了,我原本想去探望,又恐不便。没想到,今日巧遇。带我问候平公子。”
不平法师看着破绽百出的巧合,在轿中连翻了几个白眼,心里又急又气,炽热的阳光下,他燥热难耐,本想和这不识相的丫头刻薄几句,又碍着武元厚的脸面说不得,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烦。
那石骑在马上看着烈日之下里三层外三层穿的跟花骨朵似的姐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下了马,行了礼。回了一句:“多谢小姐,先替平公子谢过小姐,今天卑职还有在身,要先行一步了。”
白眉白双还了一礼,白双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食盒,托那石转交给李平柏。
临行前千嘱咐万叮咛,十天后是固原一年一度的万乐歌舞节,请他们务必要来。
与会的名牒也一并交给了那石。白双儿一双凤眼水汪汪的,纤纤玉指,姿态翩然,美不胜收。可惜那石此时满怀心事,只是接了,就匆匆上了马。
疾驰的马蹄、飞快的马车在出城的青石路上越行越远,白双白眉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有惆怅也有期待。久久的站在路边不肯离开。
白眉看着白双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酸葡萄似得酸溜溜的,一方面庆幸姐姐的倾城之姿主簿大人毫无所动,另一方面心里也有些许的惆怅,姐姐已经美若天仙,那石都不为所动,那自己他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要不是姐姐想出邀请他们参加万乐歌舞节这个主意,怕是日后想见都难呢。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对于女色、财富、权柄都没有兴趣。自己该怎么办呢。
就在两姐妹各怀心思迤逦而去时,街角的几个身影却候时而动,她正是那日馄钝摊上风情无限的老板娘蝴蝶,只是今天的她看起来有些落魄,左边一只空荡荡的袖筒在风里摆动着。
她盯着越走越远的两姐妹的车驾和众位世家千金的坐骑,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的老于问了一句:“公主,您看,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动手,抓了白眉白双了这两个丫头。”
胡蝶摇了摇头说:“要牵制武元厚,对付这条老蛇,让他替我们做事,得打他的七寸,这个人城府太深,也太可怕,连自己的儿子威胁到自己的时候,都可以杀之而后快,我们要稳一些。听说他还有个什么妖妾,诡异的紧,我们小心方位上策。十天后不是又什么万乐歌舞节马,想着固原城里的高门大户都会露脸,我们就去会会这条老蛇,看看他是何方圣神。”
老于点了点头,一主一仆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在他们走后,他们身后不远之处的一两个个乞丐神色匆匆的站了起来,一个尾随其后,一个向着武府的方向走去。
这乞丐武功不弱,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速度飞快,一顶破斗笠下一张国字脸精精神神的,左脸上刺了一个月牙形的标记,那石武府杀手的典型标志,即使是他在脸上涂了些锅灰,但双眼睛的杀气是遮不住的。
那石和不平法师回到了碧云卜苑已是黄昏时分。院子的安安静静的,不平法师关了院门,那石把马儿牵到马厩去。两人一起去了李平柏的房间。
李平柏仍然在昏睡,那石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睡在李平柏卧榻之上的猫儿在那石的抚弄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窗边的形态各异的几个石猫吸引了不平法师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点燃了蜡烛,随手捡起一个石猫端详着,这石猫造型极其逼真,那皮毛的纹路,眼神,四肢的形态就跟一只真猫差不多大。
不平法师捏着石猫,不知怎么回事觉得石猫在发烫,他把石猫贴在耳边,脸色立刻变了,这猫儿有心跳,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平法师赶紧把窗台上其他的猫儿都捡起来,挨个听了一遍,发现所有的石猫都有心跳。一丝不安升上心头,他转过身看见那石正在给李平柏喂汤药,表情专注,李平柏的依旧脸色发青。
他朝着李平柏和那石走去,离床越近那海棠花的问道就越清晰,他总是觉得这花香似曾相识。他坐在宽大的床榻之上,闻着这花香,脑海里闪现着武家管家说过的那些话,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之后,不平法师离开了房间,进了书房,那里有结界维护之下的李豆蔻的棺椁和灵位,他绕着棺椁走了几圈,思量之下,从清水中取出灵位,用黑布盖上,再取出纸笔,画了符,缓慢的打开了李豆蔻的棺椁。
棺椁打开的一刹那,海棠花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他定睛细看,这李豆蔻的着了一件苏绣的对襟明衫,古怪的是,这明衫之上全部绣满了猫儿。
这猫儿应该是一家子,有三只,两只大猫一只小猫,这衣襟之上的猫儿三口,一阵子在扑蜻蜓,一会又在看下雨,有趣而又怪异。
眼看着符纸的效用开始减弱,有几张竟然燃烧起来,这棺椁之中阴气冲天,不平法师也觉得遍体生寒。他轻轻的将琉璃的棺椁合上,又画了一些新的符纸贴在棺椁上,重新布置了结界,将灵位再次浸泡在清水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压制着心里的疑虑,决定去看看李平柏,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来证明他的推测。就在他转身离开书房的那一刻,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棺椁中的李豆蔻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衣襟之上的猫儿一家也像活了一样,这个眨眨眼睛,那个摇摇尾巴,一丝诡异的笑容闪现在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