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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老实人

后来爷爷去世了,我们就很少再回老家的祖宅,让一个远房亲戚给帮忙打理着。我拎着在车站买的牛奶和水果来到我表叔家里。

表叔家正在吃晚饭,见我来了,很意外也很高兴。知道我还没吃饭后,我婶儿又去厨房要加了两样菜,我连忙说不用麻烦。

“不麻烦,你弟弟在外地上学,家里难得热闹,我再炒两个菜,你陪你叔喝两杯。”婶儿说着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表叔拿出平时不舍的喝的好酒,要给我倒上,我赶紧抢过酒瓶给他添酒,然后说:“叔,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跟我婶儿,再就是想回咱那祖宅里看看,从我爷爷那些书里找点东西,酒就不喝了吧,喝醉了没法看书了。”

“你难得回来一趟,看书也不急于一时。老房子里长时间不住人,你今晚也不能过去,一会吃完饭我去打开门窗通通风。今晚你就先住叔家里,好好陪叔喝两杯说说话,平时你婶儿不让喝,今天机会难得,书明天再看不迟!”不由分说,让我也倒上。

表叔酒量很大,也很健谈,一边喝酒一边问我爸妈最近怎么样,我的台球厅生意如何,有对象了没有,还让我赶紧找对象成家,别让家里操心。我支支吾吾应着,一直喝到九点多,脸红耳热,脑袋嗡嗡响才罢休。表叔打着酒嗝去祖宅开窗通风,我被安排在我弟弟的房间里,倒头就睡着了。家庭的亲情缓解了我这几天的紧张情绪,这一觉睡得很好,没有做梦。

因为台球厅主要是夜场,我只要不做噩梦没有早起的习惯,早上一睁眼已经快九点了,看到表叔和婶儿已经忙碌起来,弄得我一阵不好意思,赶紧起床。早饭是油条、小米粥、小咸菜,又清爽又可口。吃完饭,表叔便带我来到祖宅门前。推开祖宅的大门,庭院里很干净,还种着些花花草草,看来表叔平时侍弄的很用心。进到房间里,阳光透过老窗棂照在花梨木的八仙桌和四出头官帽椅上,显得古色古香。我来到爷爷的房间,原本随处放置的书籍都集中到几只大藤箱里。

“你爷爷的书都在这,你慢慢看吧。”表叔把我安顿下,就去忙自己的农活了。

我打开箱子,淡淡的霉味和油墨的味道混在一起,仿佛在述说着这些书籍的蹉跎岁月。

果然不出我所料,爷爷的藏书大都是东西方有关史前文明研究和宗教方面的著作,还有部分史书以及关于阴阳堪舆类的杂书,另外还找到了几本像《山海经》、《淮南子》这类志怪的书籍。

我随手翻开几本,发现爷爷有在书上写写划划的习惯,喜欢在书页的空白处写点批注、随笔什么的。我心想,反正这么多书我也看不完,便以爷爷的笔记和标注为重点翻看,随手的重要的记在笔记本上。

通过看爷爷的笔记再结合窃听录音,我了解到爷爷的一生并不平坦。出生时正值军阀混战;童年经历抗日战争;建国后的爷爷风华正茂,正欲施展拳脚建设祖国,但因为是封建地主出身,屡不得志;最终凭借一身的专业知识进入研究院,又赶上了十年****,他研究的课题正是史前文明,被批为唯心主义牛鬼蛇神,爷爷被打倒了。1968年,爷爷抛下了奶奶和我当时12岁的爸爸,自己一人流亡美国,通过窃听得知,那个史蒂夫还曾是我爷爷的学生。这下性质就更加严重了,这是通敌叛国、背叛革命啊!奶奶和爸爸被迫跟爷爷划清界限,然后被下放到山东革命老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直到1976年拨乱反正,才给爷爷正名。但爷爷没能顺利回国,美国十分重视爷爷的研究,并对爷爷采取了最严密的监视。直到1988年,旅居海外20年之久的爷爷才在多方面的努力下回到祖国。更具戏剧性的是,爷爷当年的流亡海外竟然是一出组织上策划的苦肉计,他在国内研究遇到瓶颈无法突破,便设法到美国借助更多的信息和资源进行研究,来了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这还没完,按说爷爷处心积虑、深入敌后获得了重大研究成果,回国后应该大受重用,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力量。但爷爷再一次效仿了徐庶,一言不发!要是爷爷肯与政府合作,混个中科院院士应该问题不大,是什么原因让他三缄其口?对这一节,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现在我算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爷爷通敌叛国的重罪下,奶奶和爸爸得以生存,而且组织还给安排得不错;为什么会有专员特工对我家保护并且监视;为什么我哥去当兵却进了神迹组织;合着他们一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合起伙来糊弄我这个唯一不明真相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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