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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遗忘的时光(3)

由于昆明发往绿城的火车到站时间就要临近,这个时候候车室里来人特别多,尤其出外读书的大学生和陪伴的家长们接一连二,带着各种箱具,从入口安检处进来,弄得候车室几排座椅满满当当,无处安放;送行的家人寒暄不已,整个候车室里送别声此起彼伏。

金曦提议到外面走走;我见里面实在难以久呆,便拖着行李箱出了候车室。

火车站建在半山腰上,因此,整个虹镇小城夜景就落在眼里。

候车室外盛夏白日的炎热已然消褪,只剩下一些余温而已,凉风习习。停车坪左侧有给旅客休息的台椅,几盏晕黄的霓虹灯不远不近的正照着。金曦从热裤上掏出一包心心相印的餐纸,抽出一张擦拭了一番台椅,方让我坐下。

我坐在台椅上,望着这座生活了三年的小城。小城这个时候沉浸在夏日的余温中,夜灯温柔的照着乐河水,河岸两侧霓虹灯灯光闪烁,河面上泛光粼粼。几对夜归的情侣从河边走来,一路有说有笑。高中教学楼就坐落在河边,此时已然熄灭了灯,一片安宁。

为了不至于冷场,那个时候,我说了什么呢?

似乎什么也没说,只有金曦在笑着说高中的我,那些让人捧腹大笑的八卦。比如,某天我笨手笨脚地去摘玉兰香给她们了,拿到教室之后,花不见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条了,或者二楼住的同班女生往楼下我们男生公寓泼水了,我竟然买了水管指使室友史书生一个劲的倒灌她们寝室酿成水灾了,还有,史书生在我教唆下如何一天写一百二十首情诗折成千纸鹤往楼上3、4、5层的女生宿舍一个个传了,弄得整个楼层的女生都为我们哗然等等,诸如此类。

检票口开始检票,列车员拿着充电手提喇叭提示旅客赶快进站;我站了起来,默然地望了一眼金曦,嘱咐她稍后回家注意安全。然后拖着行李箱准备独自进去,金曦突然说让我等等,只见她走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地吻了我的唇,留下一丝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记得回来要看我”,她在耳边这样轻轻耳语道,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盈盈笑意。我满眼惊措;进了候车室,只见她立在候车室门口,偏着头向我摇了摇手,那副似乎定格的盈盈微笑永远留在了候车室外的凉亭旁。

我寻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回忆着见到她的每一个细节,尤其回味着那个浅浅的吻。直到我离开,她不再追问我回不回南方来的话题,似乎忘了似的;只是听她的笑语,我却突然有种深入骨髓的伤感,悲伤这即将离开的地方,以致想要彻底的忘记这里的一切。

这时火车穿过狭长的隧道,小城倏然不见,车厢外昏黑一片,此时,我却头痛欲裂。一阵劲风呼啦啦的吹着窗子,我的身影也埋在车厢昏暗的灯影里,随着列车哐哒哐哒驶向黢黑的前方。

八年过去了,越想忘记的地方越是明朗的印在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我屡次寻问自己。记得大学开学不久,我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那时已经去绿城读医学院了。她当时如何回答来着?若没有记错的话,基本如下——“我们能否交往下去,我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毅力。遗弃爱情不是我的本意,你也知道,异地恋大多是没有好果子的。何况我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以后在哪工作,在哪生活,我们都不确定,更别说以后说不定谁又会遇上谁,这更说不清楚。是吧,对彼此来说,在没有开始前我们就结束,让彼此保持最美的回忆,这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何况我们并没有开始过。”

后来,我便失去了与金曦的联系,——我也没主动去联系过;每每回家路过小城,我内心都感到一阵紧促,想着尽快离开。若思索起来,或许我受到了金曦的伤害了?但不至于对这个地方也如此迷恋到深恶痛绝,况且,我们还只是朋友罢了,正如她所说,她并不是我事实上的女友。

然而又是什么呢?将所有的线索分析之后,唯有的可能表述如下:

当那些摇撼灵魂的时光消逝之后,只剩下我们残破的躯体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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