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这才停下尖叫,惊魂未定的她抱着林家民大哭起来。
“老婆,你先别哭,看看伤到哪了?先看看?”
苏苏在林家民的帮助下站起来,扭扭脖子,扭扭腰,抖抖手再抖抖脚,没事!
“老公你呢?有没有受伤?”苏苏在林家民的身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抓了一通,也没事。
“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苏苏念念有词。
两人不但没从摩托车上抛出去,而且还毫发无损,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啊。
围观的人也是啧啧称奇,“真是命大啊!”
“是啊,年轻人,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要开这么快。”
“是啊,安全第一。”
“我看着他们撞上去的,心想肯定非死即伤,没想到他们命这么大,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快点回家去吧,河风这么大,刚受了惊吓不要又受风寒。”
苏苏和林家民愣愣的看着对方,该去哪呢?
“回家。”苏苏说得轻描淡写,说罢就去摔变了形的扶摩托车。
林家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一定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看到苏苏在扶摩托车了而且很吃力,他急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把摩托车扶了起来。
林家民歪着脖子偷瞄着苏苏试探着问:“回家压惊?”
“哎,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刚才摩托车撞上去那一刻我想完了,不死也得半条命,没想到我们却捡了一条命,我们俩不仅共过患难还同过生死,还有什么难题能难倒我们呢?回家好好过日子。”
“老婆,我就喜欢听你说话特有哲理。”林家民说罢屁颠屁颠的推着摩托车回家。
从那以后林家民的赌性就有所收敛,虽然日子仍然举步维艰,磕磕碰碰不断但日子终归是一天天过来了。时光长河的冲刷和沉淀也让苏苏也慢慢想明白了,入乡就要随俗,就要克服水土不服,坚强乐观的她还势要在这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木棉树。
万万没想到现在林家民又故伎重演而且变本加厉把苏苏的仅剩的工资都偷拿去赌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苏越想越气,胸口一阵阵堵得难受,看来一定要给这堆烂泥上纲上线才行!
快七点的时候林家民骑着摩托车回来了,苏苏不动声色的张罗吃饭。其实苏苏身为一个川妹子烧的一手好菜,但王秋菊却死死把守着厨房不放手,就像一个战士死死守住最后的阵地一般。是啊,丈夫早亡的王秋菊三个儿子就是她的全部,早几年大儿子被媳妇抢走了还分了家,后来二儿子(林家民)又被媳妇抢走了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她才是女主人,做为女主人最最重要的统辖区“厨房”当然是寸步不让。
苏苏吃到到王秋菊做的菜实在难以下咽,有几次偷偷走进厨房试图自己动手做顿可口的饭菜,但都被王秋菊当做入侵者给赶了出来。
苏苏只好安慰自己吃不饱权当减肥,可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有好几次她半夜饿得睡不着,林家民就带她出去吃夜宵。本地的小吃苏苏也吃不惯,她很喜欢吃面食,拉面是她的最爱,一口气就能吃完一碗。
两人每次出去都不敢骑摩托车怕动静太大吵醒王秋菊,可即便是偷摸的溜墙脚走每次都会被王秋菊发现,每次进到屋里打开灯披头散发的王秋菊就跳入两人的眼帘,吓得两人喊天叫地、呼爹喊妈。被王秋菊发现深更半夜还跑出去难免遭到一副严厉的、触及灵魂的盘问,弄得苏苏觉得嘴里的拉面余香都充满犯罪感。出去偷吃担惊受怕加之囊中羞涩,苏苏只好作罢,常常听着胆子打鼓到天明。
苏苏看到桌上煮得发黄的青菜和那几片白拉拉的大肥肉食欲全无,天知道她有多想吃家乡的回锅肉。其实现在真的有一盘回锅肉放在她面前她也是食不知味,因为肚子里鼓着一肚子气。她胡乱扒拉了几口米饭了事。苏苏瞟了一眼林家民,他倒若无其事的吃得津津有味。“毛毛,认真吃饭,不要边吃边看电视。”苏苏说罢就进了房间。
苏苏气鼓鼓的坐在床边,等着林家民吃完饭进房间来就好好修理他,她一边想着等会要说些什么才能字字句句触动他的灵魂深处,最好是他能投案自首,痛苦涕零要求宽大处理,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有些坐如针毡的感觉。
突然林家民站在房间门口伸进头来说:“我出去咯。”
“你去哪?”苏苏一下跳起来,等着你负荆请罪你居然轻飘飘的说要出去!
“去搭客。”林家民理直气壮,说罢欲转身离开。
“你给我爬进来!”苏苏身体有些颤抖,声音有些破音。
“又怎么啦?”林家民有些不耐烦,愤愤不平的走进房间。
苏苏看到他那个样子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对喷出火烧死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我放在衣柜的钱去哪了?”
“什么钱?”林家民还想抵赖。
“我放衣柜的钱!我上个月的工资!”苏苏义愤填膺,步步紧逼。
林家民知道已经东窗事发,想了想说:“我拿去打老虎机了,输了。”
“输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一个月的工资?那是这个家吃饭的钱?是我一针一线挣来的钱?”苏苏的神情满是倔强但眼里已有泪花打转。
“我拿去做本钱的,想着赢了就偷偷给你放回来。”
“赢?你能赢吗?你给我放回来啊,放回来!”苏苏歇斯底里的叫着,抓起床上的枕头朝林家民砸去。
林家民不痛不痒的把枕头接住了,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想去赢点钱让日子好过一点,困在这个破地方我都快困疯了!”
“这个破地方?这个破地方不是你家乡吗?我离开我的家乡,离开生我养我的父母,离开陪我长大的兄妹、朋友、同学跟你到了你的家乡,我一切从零开始,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苏苏就像疯了一般抓起另一个枕头朝林家民砸去。
这一幕正巧被闻声赶来的王秋菊看到了,可能她刚才在洗碗手上都是水,她用那还在滴水的手指指点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野蛮的外地佬,老公都敢打,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我儿子现在又欺负我儿子,你给我滚出去,儿子,她敢打你你如果还是个带把的就给我打死她!打死她!”
苏苏听言真是怒火中烧,道:“你平时对我这个外地佬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就忍了,现在你儿子和媳妇吵架你不劝和居然火上浇油,你为老不尊,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给我住口,不准你骂我妈!”林家民一副忍无可忍要动手的表情。
“不准我骂你妈?就准她骂我?你妈她居然叫我滚?”苏苏委屈极了,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此等辱骂。
被王秋菊火上浇油林家民也是怒火中烧大手一挥,道:“我妈叫你滚你就快点滚!”
苏苏一直强忍着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滚落了下来,她用力擦了擦了那不争气的眼泪,流什么泪?生活不相信眼泪!
这时毛毛惊恐万状的偷溜进来无助的抱着苏苏的大腿。苏苏立刻心酸到无法呼吸,看着年幼的儿子惊恐无助的眼睛,她瞬间意识到儿子是自己的精神支柱,自己是儿子的全部支柱,自己不能倒下,自己要为儿子而战!也为自己而战!
“凭什么要我滚?从我回到这里房租就一直都是我交的!要滚也是你们滚!”苏苏像只受惊的母鸡昂起脖子伸长尖利的嘴防备外界的伤害,把毛毛庇护在自己瑟瑟发抖的羽翼下。
“你真是不要脸,你一个外地佬还叫我们滚,儿子打死她!”王秋菊气焰嚣张,指指点点。
苏苏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太婆,道:“不要一口一个外地佬,你们本地佬很了不起吗?了不起怎么还要我这个外地佬交房租。”
“你特么的,今天是不是要我打你!”林家民挽着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