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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公子惊弦

东都洛阳内要提到永旭大公子洛惊鸿,恐怕知道的人极少。但要说起那二公子洛惊弦,诺大的洛阳城内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他是当今永旭二宗主的独子,自从大公子二小姐被掳走以后,这二公子便是永旭巅唯一的继承者,可他却丝毫没有展现出继承者该有的姿态。

对于这个放纵歌舞,整日混迹市井的家伙,就连二宗主洛天熙本人也是毫无办法。不过有一点倒也是令他欣慰,那便是这个二公子的武学资质非凡,小小年纪已经把家传的九阳剑诀练到靠近三阳诀的层次,在洛阳城的年轻一辈眼中也是小霸王般的人物。

他最喜欢混迹的地方便是洛阳城中的斗剑场。斗剑是早年江湖中盛传的一种切磋方式,在公开场合互通名号,拔剑决胜。而这些年,随着武林一步步得发展,这却演变成了娱乐活动。

面对台上的剑者,台下观众可以下注豪赌。甚至会有富豪巨贾斥资训练自己的剑客派出去进行决斗,就好比市井百姓间流传的斗蛐蛐一般,毫无对剑客的正视与尊重。

斗剑过程极度残忍,上了斗剑台绝大多数情况是要你死我活的,这种赌剑的行为,为江湖正道所不耻。剑为百兵之君,而这些剑者却为了财帛放下一个剑客应有的骄傲,所以许多正道宗门是明令禁止门下弟子参与斗剑比试的。

显然,洛惊弦并不在受限者之内。当然洛天熙严厉禁止他使用洛家剑术,这也是他的底线。

永旭巅逐步败落,虽然不再能够再铸出名剑,可是其一族传承的九阳剑术依旧威震江湖。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在了这个永旭巅上走下来的少年身上。

自从第一次斗剑起,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施展过一招永旭的剑术可却从无败绩。惭惭得,他下场的次数也少了。不过他还是愿意每天到这儿来逛一圈。

他喜欢结交在斗剑场中认识的朋友,三教九流的都有。只要能够聊得上话,都要在龙雀楼里摆上一桌,彻夜欢饮,招待其以山珍海味,那可是龙雀楼呀,号称天下第一的酒楼哪怕是在中洲帝都也没哪家敢说自己比龙雀楼更奢华的。

隔日永旭之巅都会派出管家带着银两来楼中接回二公子,一来二去这公子的纨绔之名也流传开来。甚至许多卑鄙之人都攀附上来,与其称兄道弟,蹭吃混喝,而在这交朋友的方面洛惊弦还真是来者不拒,什么样的人都不嫌弃。

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正是他的这般放荡不羁的表象帮助着他构建出了洛阳城地下最为复杂最为全面的情报网络,上至达官显贵,下至百姓黎民。只要在这东都境内便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这就是天网。

这些年永旭在江湖中的地位越发的飘摇,哪怕是昔日这一向有意远离朝堂的宗门,此刻为了周全自身也开始各方面疏通关系。而在洛惊弦天网的交织覆盖下,那些贵人们或多或少得有些把柄落入了他的手中。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里,朝堂内外总有人坚决得维护着永旭巅的原因。

除了天网的构架以外,他还建立起了一个影子组织‘刺影’。其实便是一个杀手组织与湮云楼中的血云楼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组织所要做的远比杀手多的多,平日里他们或是蛰伏市井,或是游荡江湖。可只要看到刺影的召唤图腾出现,便会立即聚集到一处。

这些人大多数是从斗剑场中挑选出来,他们有着出色的武学基础,只不过其本身大多出身低微,又出于生活所迫故不得已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针对他们每个人的特点,组织会对他们进行改造和训练。直到他们绝对忠诚,绝对勇敢以及绝对强大。

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切的安排出自一个那样不着调的少年之手。其实准确的说这些也并不是出于他一人之手。

这已经是月里第二封滇南飞来的传书了,撒手将鸽子放出,洛惊弦看着纸条上写着的‘一切顺利,不日将归,弦弟勿念。’

看到这行字,洛惊弦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之前收到堂兄来信说滇南尸潮成灾,他欲先处理完尸潮再回洛阳。信中交待了许多事情,包括他对尸潮的种种猜想,当时看来事情并不乐观,可没想到仅仅过去一月不到问题便解决了。

“堂兄还是那般的处事凌厉。”回忆起五年前,自己与堂兄联袂双剑战杀湮云楼十大黑衣高手的场面,至今想来都是那样的热血沸腾,甚至在看到堂兄施展出双阳耀夜前都不知道那便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嫡亲堂兄。

一切好似都是上天安排的一般,七年前的洛惊弦还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次外出游玩时意外与仆人走散。而当时恰逢湮云楼每年一度收纳新人的时候,云游在外的湮云楼大护法紫凝见到了他,为其出色的武学根骨所震惊,二话不说便是掳去了楼里。

而这一批待选弟子中还有洛惊鸿。只不过他并非是被掳来的,而是自己报名进入的。

他们虽然是兄弟,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谁。两个就这样被关在一处。开始的两个月里,他们跟着绝大多数孩子一样,学习基本的武学格杀的套路。

湮云楼中每年收纳的孩子都有三百到五百不等,可是能够真正在楼中挂剑取牌的却只有十多人,这么残酷的淘汰率意味着剩下来都将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叶孤山想要的。

或许有人会问那被淘汰的孩子们怎么办。

在湮云楼后山有着一处花地,那是从西域引进的花种叫曼珠沙华,花开之时如烈焰升腾分外美丽,只是它所需要的养料十分邪毒,唯有新鲜的腐尸才能够保证它持续得绽放。而据说自从湮云楼建成以来,这片花地的曼珠沙华从未有过一日的凋零。

在开始的两个月中,大家都在学习格杀技巧。而这些技巧是需要实践的,针对于一些悟性略差的孩子,越是往后差距就越会拉大,他们迫不及待得需要杀死那些比自己聪明的孩子,而这种行为在这里是被允许的。这里的孩子们不仅需要学会各种的杀人技巧,还需要时刻保持着最敏锐的感知和防御姿态。

或许是命运之神的指引,惊鸿、惊弦两兄弟在残酷的厮杀中渐渐得走到了一起,他们订下了攻守同盟,约定在最后之期来临前绝对不向对方拔剑。

很快,真正的厮杀开始了。就好像斗剑一般,每天楼中都会举行一场公开比斗,这场比斗必须以一方割下另一方的头颅方可结束。

足足一年过去了,原本三四百人的队伍如今已经只剩下十人,这十人将成为新一批的黑衣杀手,他们可以领取自己的名号令牌挂剑楼中,成为正式的湮云楼门众。

而洛惊鸿、洛惊弦便是这十人中的两个。在这一年中他们有如两颗璀璨的明星闪耀了整片修罗场,就连叶孤山本人都亲自观察过两人,还特别下达了命令,斗剑中不可将他们二人放到同一小组。是啊,这么优秀的弟子,不管失去哪一个那都将是巨大的损失啊。

十三岁的洛惊弦当时就是一个十足的愣头青,丝毫不懂什么叫韬光养晦。竟选刚刚开始,他便展现出了超高水准的武学素养,好在他多少还有些脑子,知晓身处湮云楼中不曾使出永旭的剑术,不然哪用得着这些人出手,早不知何时便身首异处了。

面对这个悟性极高又有武学功底的对手,很快他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多的时候,一天能够遭到七八波的暗杀突袭。甚至睡觉的时候,短剑和匕首也是牢牢得握在两只手中。

而洛惊鸿却是完全相反,他很好的融入了这群人中。就像影子一般,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甚至一次都没有人对他出手。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底点,直到他在斗剑场上斩下了二十多个头颅时,大家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毕竟这种战绩除了那非人的洛惊弦以外,几乎没有人达到。

“影刺,你说咱们俩斗剑到底谁会更强一些。为什么咱们总是排不到一块儿。”洛惊弦不止一次得这样问他,在这里他们都没有名字,洛惊鸿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影刺,而洛惊弦则叫流光。

擦拭着手中的剑,看着眼前的少年流光,他却总是笑而不语。

说真的,每次看到他这个表情,洛惊弦都有一种拔剑的冲动,他不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而这个掌控范围中更不应该包括自己。

在这一代的十位黑衣中一直流传着光与影的传说,他们一个负责明袭一个负责暗杀,配合默契,自挂剑以来执行任务从未有过一次失手。

想起过往种种,洛惊弦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他一直觉得在所有人中自己是最强的一个,可最后他都不知道暗中堂兄为自己挡下了多少刀剑。

“当初说好的我执掌天网,你率领影刺。如今倒好,你这甩手掌柜一甩手就甩了这么多年。”洛惊弦喃喃道。

此时楼下斗剑台上,两个剑手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这已经足足战了三百会合了,能够打得如此胶着倒也是激起了场下无数观众的喝彩与呐喊。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这场斗剑是什么性质。”

站在他身边的斗剑台侍者缓步上前介绍道“这是生死斗,他们上场前都签下了生死状。”

“哦?生死斗,寻仇的。”斗剑台虽然残酷,可是要上升到生死斗的比试倒也是不多。

侍者耐心得解释道“那个穿白衣的剑客叫东方明,是逍遥阁的,而那灰袍剑客来自漠北叫孤魂。此次生死斗是由孤魂发起的。”

洛惊弦点了点头,示意侍者退下。而不知何时,阁楼旁一个阴暗角落中出现了一个人影缓步来到了他的身边,却并没有说话。

“给我这两个人的资料,要快。”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人影“至少在他们中有人倒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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