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有一天,还可以躺在你的怀里。咳咳……我也能死而无憾了……”
南歌迷生仰起头,想要冲她笑一笑,却连着咳出好多血。
辛小乔听到蚩首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惊疑自己和南歌迷生的关系。
南歌迷生拿那样深情款款的目光望着她,她却仍然懵懂地把他看成,那个一路陪她、爱她、护她、教她的小师叔。
南歌迷生对她说:“乾坤镜在你手里吗?”
“在。”
“你回溯到前世,就会明白了。我对你亏欠的,怕是只能还这么多了,没还完的,我……咳咳……”
“不要说了,你对我的好,我都觉得承受不起了,前世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愿意知道。”
辛小乔摇着头,眼中含着泪珠儿,不想要再听下去。
她已经吃过一次好奇带来的苦果,她不要知道那么多,她只要知道,他把她当作最疼爱的人,绝不会伤害她,绝不会遗弃她,就够了。
南歌迷生忍着疼痛,伸手探进辛小乔的衣袖里,拿出那面灵境,递给她。
“我想要你知道。从始至终,我一直爱你。”
辛小乔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更加混乱了。
南歌迷生所说的从始至终,应该也包括她所不知道的前世。
前世里她真的是他的老婆?
他是天上的神尊,那么她也不会是凡人,既然是夫妻,而她又怎么会和他分离呢?
南歌迷生将镜面面对辛小乔,乾坤灵境在他的法力召唤下,追溯起他们的前世恩怨。
“你和他是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你陪他一路征战,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帝,而他已经习惯了你默默的配合他,支持他,照顾他。
正是因为习惯,所以忽略了去关心一个太温柔的人,他甚至很少有时间陪你吃一顿饭。”
乾坤灵境着有些担心,好像这样说辛小乔会伤心,不能把南歌迷生说的太过无情,却也无法说假话。
迟疑了片刻,它决定用镜面展示给辛小乔,前世他们之间的画面,让她自己去看。
那时候,南歌迷生常常带着满身疲累的回来,一进门,总看到一副让人心疼的景象。
满桌饭菜没有动过,辛小乔俯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无奈之下忍不住念叨责怪她。
“怎么不吃饭?不是说过好多次了吗?不要等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给我烤鱼吃的,不记得了吗?”
她仰着脸问他。
他这才想起前天的许诺。
“到你生辰那天,我亲手烤鱼给你吃,就像我们成亲前一样……”
一时语塞,他尴尬着说:“我……忙得焦头烂额。”
说着他撸起袖子,“我现在去给你烤吧?”
她笑着拉住他,“不要啦,你能和我一起吃顿饭,我就很开心了。”
“好。我陪你吃饭。”
他坐下举起酒杯,“娘子,生辰快乐。”
外面传进来一声通报。
“陛下,西海三公主受封西海之主,特来谢恩。”
他起身对她抱歉道:“和蚩尤的大战还未结束,需要联合各方势力,我得去见见她。”
而她掩饰下委屈,微笑着说:“去吧。”再温柔的目送他,走出去的背影。
他也想好好陪陪她,让她开心愉快的过个生日,但是战乱纷争不断,总有无数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西海公主是个美丽而又手段狠毒的女人,在她除掉自己的兄长,取而代之之后,他权衡利弊之下,给了她封神的旨意,承认了她是真正的西海之主。
可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她还想要得到更高的神位。
“我是为你而来的。”
西海三公主笑容灿烂,妩媚动人,说出的话更是动人。
“我的才智加上你的能力,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四海之内都可以收入囊中,到时候,你就是至高无上的天帝,我为天后,你我共同执掌六界。”
“只有我和你站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
他那个时候也有过一时的迷惑,这个外表柔媚多情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心狠手辣?竟然能对自己最亲的兄长下毒手,她眼中对权力的渴望,毫不掩饰的袒露在他面前。
他只感觉像是看到一条毒蛇,冲他吐着信子,露出毒牙,危险又恶心。
当她像毒蛇一般扭动着身子,缠上他时,辛小乔却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西海三公主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却故意望着辛小乔,妖娆的笑着,说:
“我知道,你会作出英明的决定。那就是选择我。”
“滚开!”
他看到辛小乔转身一瞬间,就已经愤怒的推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但是,他再追出去,还是找不到她了。
那时候,辛小乔已经听说了无数关于他的传言。她不让自己相信,却在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时,再也逃避不了,内心对于背叛的恐惧。
她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他了。
纵然对他有再多的不舍,被背叛的心又能怎么办?
她喝下孟婆汤之前,满怀痛苦的发下誓愿。
“南歌迷生,希望下一个轮回,我和你,不再相遇。”
她在转世投胎的途中,被玄青巨龙截住了,并且将她的元神吞了下去。于是,辛小乔就成为了龙族。
南歌迷生一路追下来,却还是晚了一步。他一路跟踪那条玄青巨龙,又害怕伤害到辛小乔,只好不分昼夜的守着,终于等到那个机会,把她抱走,之后放到不周山。
直到玄青巨龙又来找她,并在一怒之下,毁了整座仙山。也正是那时,他将玄青巨龙抓捕,关进幽冥渊,完成了作为天帝应尽的责任。
然后,他以小师叔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看到此处,辛小乔已经泣不成声,满脸都是泪。
南歌迷生微笑着抬起手,抹去辛小乔脸上的泪水。
“陪伴你长大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纵然为此放弃天帝神位,他也心甘情愿。
但,轮回中的恩怨情仇,总是会再次相遇。
他的宿仇也会卷土重来,找到他,和他决一死战。
蚩首饶有兴致的看着南歌迷生,“啧啧……真是感人的故事呀。看的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这是我出来之后让我觉得最好玩儿的事情。”
“就让本尊给你们的生死恋,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吧!”
蚩首双目眦裂,无底黑洞一般的大嘴张开来,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逼近南歌迷生,想要一口吞下他!
辛小乔化出龙的原形,挡在南歌迷生的前面,喷出三昧真火,与蚩首对抗。
蚩首仿佛感觉更加刺激好玩儿了,不但没有闪退,反而喷出滚浓烟,笼罩在他们周围。
辛小乔看不清蚩首的位置,就无法再准确攻击他。
南歌迷生扶着小乔的龙尾站起来,对她说:“论比法力,我和你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先走,我想办法对付他。”
在一片黑色浓烟中,辛小乔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决绝。
“不!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南歌迷生发出呵呵的两声,似乎是想笑,却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咳咳……我会想办法……咳咳!”
辛小乔用尾巴把他卷起来,放在自己背上,“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南歌迷生俯下身抱住她,“小乔……”
她是他的小乔,怎么会不懂得他的心思,她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又怎么会舍弃他,独自离去?
“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一日,两颗最璀璨的星火,在天崩地裂中殒落。
乾坤灵境也在这场浩劫中,与他们同时损毁,于是,时光逆转,回到最初。
……
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脚下,有一个静谧的湖,人们叫它灵镜湖。
湖边小镇上,酿酒最好的酒家门口。
小儿正打扫大门口的台阶,就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迈步进来,长得很好看,让人见了总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小乔,又给你师叔打酒呀。”小二跟她很熟的打着招呼。
女孩儿嘟着嘴说:“哼,我才不想来呢。要我像伺候亲爹似的伺候他,可他还有理呢,说我上辈子欠了他很多钱,这辈子注定要做牛做马还他。”
小二大笑,“你这个傻丫头呀,他说这种哄骗三岁小孩儿的话,你都信啊?
小女孩儿被取笑,脸一红,嘟起嘴巴不再理小二儿,将酒壶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笑眯眯的瞅着她,似乎想到了谁,感慨道:
“前世的债,要用今生来偿还,这就是一辈子牵绊的缘分。”
小女孩儿撅着嘴愤愤不平的说:“那我这辈子一定要还清所有的债,下辈子才好过得自由自在。”
酒馆老板娘却在小姑娘的眼底,隐约察觉闪闪烁烁的开心。
她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总有那么一天,当这个小姑娘和她最爱的那个人被迫分离,天各一方时,她就会明白最想要的,是心甘情愿的和那个人生生世世相互亏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