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深入敌后

即便景琰并不愿意，既想保得梅林周全，又让柳澄无可非议，似乎只有一个做法。

”娘娘，太子殿下在后院湖心亭备了酒菜，请您移步。“太子妃颇有些困惑，结婚差不多半年，景琰从来不懂花前月下，比起自己那个经年在美人堆中浸淫的兄长，简直可以用愚钝来形容。

行至后院，远远见那古色古香的凉亭下，一个长身玉立，挺拔轩昂的身影立于亭前，自然是太子无疑。对于太子妃，这门亲事，一方面是政治联姻势力增长的需要，但内心里更多的，恐怕是真的被这个英姿勃发的太子吸引了。

景琰扶太子妃坐下，当下并不客套，“吾有一事相求，希望爱妃能够相助。”

“殿下尽管吩咐，你我夫妻何须客套。”

“边境开战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筹备军饷一事迫在眉睫，因为令兄的事情，岳父大人迟迟不能上朝，望爱妃能前去好生安抚。“

太子妃轻轻回答道，”这事源头在家兄，家兄出了名的痴情，看中哪家姑娘不得必然要大闹一番，父亲也是焦头烂额，依我的主意，说服苏先生把那姑娘许给家兄，问题就解决了。“

”那姑娘断不可能许给兄长了。“景琰决然道。

”难道殿下真的看中。。“太子妃忍不住问道，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心里仍然在思量，难道太子下定决心要娶了那姑娘，这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太子妃至今忘不了太子望着梅林的那种眼神，虽然自己身为正室，未来的皇后，却抑制不住地嫉妒和危机感。

景琰见太子妃神色不定，意识到母亲所言为实。咬了咬牙道，”那姑娘其实已经许给了苏先生，她现在就在苏先生营中，兄长应该已经派人去找过，碰了钉子。“

”苏先生？“太子妃原本脸上已经非常难看，意外听到这三个字，悬着的心骤然放了下来，不自觉地露出笑容，”难怪苏先生拒绝了家父，怎么不早说清楚呢，殿下放心，那姑娘即已经许了人家，断没有夺人所好之理，我会告诉父亲和家兄，“

”兄长如若心中还有不甘怎么办，我听苏先生传书说，一直有人追到军营，幸亏江左盟的耳目也是便及江湖，才没有酿成大错。“

”

”殿下放心，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军饷一事不能再等，至于兄长，好生安抚一下，过些日子，介绍几位佳人，总不至于坏了大局。“

”那就有劳爱妃。“景琰向太子妃拱手致谢，长袖下，却是一张难掩落寞的脸。但景琰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小殊的军队还在北境，自己无法上阵帮忙，但也绝对不能因为军饷的问题对其作战造成一丝一毫影响。

柳公子即便再想胡闹，没了太子妃支持，柳澄也是聪明人，虽然未能满足儿子，但是至少女儿未来皇后的位置是稳住了，也算趋利避害，终于打起精神处理军饷之事。

用茶叶缓解了冬日缺乏维生素产生的种种不适症状，加上阿勇关于之前治疗的夸张描述，梅林一下子名气大振，不过短暂兴奋之后，梅林自认对军旅生活已经没了兴趣。

眼看已经接近衮州，天气愈加严寒。没有空调和暖气，梅林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包成了一个粽子，还魂草已经吃完，梅长苏的哮喘似乎越来越严重。

梅长苏接到景琰的快信，读着读着，神色复杂起来。不用细说原有，梅长苏已经猜到景琰筹集军饷可能遇到的阻碍，这可能的确是唯一解决办法，只是景琰嘱托之事，让梅长苏有种异样感觉，梅长苏知道梅林的个性，断不会听从别人的安排，只是自己内心里，似乎也期待梅林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

从春天至今，朝夕相处了几乎一年，梅长苏已经很自然地把梅林当成与飞流一样，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人，直到听到她要回家，要离开，才意识自己早已经舍不得她的离开，以至于再次在九安山相遇，有充分理由带她一块进入北境的时候，梅长苏也分不清自己是否有暗中高兴。一旦这消息在京城传开，梅林会怎么想，霓凰会怎么想，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梅长苏第一次遇到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看着一旁埋头于一本古书的梅林，不知如何开口。

外面脚步声近，是蒙挚等人。

“大渝把主力安在了衮州，看中的是衮州的物资，衮州是北方最富庶的郡县，占据衮州，以弥补其军需。如今大渝占据衮州，易守难攻，两军对战，恐怕相持甚久。“夜间又是讨论作战方案的时候，蒙大将军用剑头指着衮州所在，”水淹终究会殃及百姓，我也不赞成。“

梅林探头一看，地图上可见衮州正在黄河沿线，黄河沿岸土壤肥沃，难怪最为富庶，不过一旦水害，恐怕也破坏力极大，因此历朝历代都沿岸筑堤严加防范。

”大渝军队15万余，我们只有10万，已经攻占3城，我们并无十足把握正面对抗，但是这里。“梅长苏手握长剑，停留在空中片刻，却指向衮州北部几个城市。

”迂回包抄？“感谢现代有度娘，梅林好歹了解西汉与匈奴的多次作战中，有一个决定性的河南战役，据说就是避实就虚突袭防御空虚的河南地，再来个迂回包抄获得成功，此后还把边界扩大到了秦时的长城。

”大渝如果调转方向，我们的骑兵反倒可能腹背受敌。“蒙大将军反问。

”这两地是大同府和辽阳府，大渝主力尽数出动，这两地防备松懈，只要派遣精锐骑兵即可攻克。“梅长苏盯着地图，长剑沿着行军路线划过。

”只要大渝撤出衮州，下一步就好办了。“梅林忽然领悟了梅长苏的真实意图，一方面可以避免衮州城在遭受一次战火，另一方面，失去衮州作为物资供给，在大梁主力和前线骑兵的合围之下，大渝很难持久作战。

”大渝如果想要夺回失地，必定想方设法尽快赶回辽阳，并企图歼灭我骑兵。“梅长苏一边说，抬头看了一眼梅林，眼神中带着惊讶，”离开衮州，这一带山势，骑兵完全可以坚持数日，大军再此包抄合围。“

“一旦我们的行动被大渝发现，大渝会不会更快返回大同府和辽阳等地，到时我们偷袭不成，”蒙大将军反问，长剑划过衮州到上京一段路程，”这么长一段路，大渝就因为自信即便我们想偷袭其后方，也不可能比他们快，才会倾巢出动。“

“届时北边是1万骑兵，南边是9万主力，而且北方是他们的大本营，是他们熟悉的范围，即便知道有阴谋，他们也会选择向北。”

“只是这一万骑兵能坚持到主力合围么？那可是艰苦异常。”忽然蒙挚像是意识到什么，“小殊，你不是说你要亲自带领前锋骑兵吧？”

“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13年前，在这一带，赤焰军跟大渝周旋了数月，这沿线每一个山谷每一个平原我都一清二楚，大渝不会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条路。”

“梅岭一带？”蒙挚忍不住深深看了梅长苏一眼，这个赤焰军当年浴血奋战也是最后牺牲的地方，尽管心中明白梅长苏所想，却隐隐觉得不妥，只是不知道问题在哪，“但是，真的可以吗？”

梅林自恃没有那么伟大，只想跟着大部队走走停停，体验一下军旅生活，实在不想去当先锋，于是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决定。

在旁没吭声的蔺晨突然冷笑了一下，“你觉得你的身体能够带着这一万士兵坚持到上京么？你如果中途倒下，一万士兵群龙无首，等于白白送给了大渝。”

“小殊，让我去。”蒙挚此时意识到问题关键在于梅长苏的身体，“你跟随大部队随后包围大渝主力。”

“不行，主帅岂能轻动，蒙大哥，放心，我有蔺晨陪着，不会有问题。”说罢，梅长苏转身看住蔺晨，“把药给我。半个月即可取下上京。”

蒙挚半信半疑地望向蔺晨。蔺晨也死死盯住梅长苏，他想把真相告诉蒙挚，但是在梅长苏眼里，看到的是无比坚毅，甚至有祈求。终于点头，”是，我有药物可以帮长苏支撑一些日子。“

”是前一阵你在吃的那个还魂草？真的你的病症很有效？那太好了。“蒙挚总算放心下来。

梅林听到梅长苏决心已定，急忙插嘴道，”我也要去。“

”梅林，前锋部队需要深入北方行千余里，你跟大部队留下来，“梅长苏几乎是毋庸置疑地口吻道。

梅长苏目送众人离开，回头却见梅林仍然怏怏不乐地坐在地毯上，叹了口气，便也坐在梅林旁边，梅长苏似下了很大决心，”无论你做什么事，只要是你愿意做的，我都会支持，只是此番去上京要冲锋陷阵，我甚至并不能保证自己能过了这关。“

沉默片刻，梅长苏幽幽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保护你，但我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其实，景琰会是最适合你的人，他一定能保护好你。“只是这声音里似乎带着无法诉说的伤感。

”你可知景琰在京城替你挡了多少麻烦？“梅长苏仍然是那种温柔的声音，”他一再说不让你知晓，可是，此次出任骑兵先锋，不知何时能见，我希望你能原谅景琰娶妃，他是一心保护你。“

梅长苏把景琰来信内容告之，只是最后那句嘱咐，从此以后，希望梅长苏照顾梅林的话，省略了下来。

梅林这才知道在此前的跟踪之外，那位柳公子甚至还派人到营里，都被梅长苏的人拦下。而在京城里，是景琰出面按下了柳公子的进一步行动。

“我感激他，但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梅林声音轻柔却很坚定。这恰也证实，宫廷中那么复杂的人事绝不是自己能够handle的，即便有再迷人再真诚的太子。

营帐门口，梅林看着络绎不绝的士兵来请缨参加骑兵，心里盘算着怎么是好，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笑嘻嘻的豫津和依然沉默的景瑞，”你们来报名加入骑兵营？”“对呀，打前锋肯定需要年轻力壮的，“豫津拍拍胸，露出“就是我这样的”表情。梅林扑哧一下笑出来，”就你，娇生惯养，享乐惯了的。。“豫津并不介意梅林的逗弄，大咧咧道，”吃喝玩乐和精忠报国，我两不耽误。“

”为国效力，不分贵贱。“景瑞淡淡说道。

梅林忽然笑不出来了，其实谁都知道此行危险，这番玩笑也不过是缓和彼此的紧张情绪，”你们真的决定了？前锋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豫津收了脸上嬉皮笑脸，拍拍梅林双肩，郑重道，”得胜归来我们一定再痛快醉一场，景瑞也去。“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不醉不归，不管苏先生他们说什么。“梅林看着这两个原本可以在家养尊处优的翩翩公子，有些感动。

远程奔袭和大迂回战术运用得颇为成功。表面上列战英率军，实际上则是梅长苏指挥。精锐骑兵从衮州旁边绕过去，连日行军千余里，向大同府和辽阳府进军，两地守军果然如梅长苏所料，慌张求助衮州的主力，但衮州主力显然没有料到，梅长苏带领的军队能以大渝主力也赶不上的速度抵达了大同府和辽阳府，两地官兵先后缴械投降。

深入北境，天寒地冻，梅长苏的骑兵先遣队拿下大同府和辽阳府后，又迅速占据了梅岭北部一个要塞，下一步将是等着大渝进入梅岭，形成包围圈。

“看来一切都如你所料。”大帐内，蔺晨神色严肃地说，看来他担心的并不是战事进展。而是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呼吸艰难的文弱书生。

梅长苏浅浅一笑，露出欣慰之色，“之后的作战只要依照之前计划行事即可，我总算不负此行。”

“非要硬撑着参战，续命丸吃了一颗又一颗。”蔺晨忧心忡忡望着捂着胸口喘息着梅长苏，“白费了梅林要帮你找还魂草的苦心。”

听到梅林二字，梅长苏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怎么觉得她似乎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