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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叫一声棒槌

话说李闻仙高歌,大黑雕起舞。韩雨菲在旁,只听得如痴如醉,一双美目再也离不开。

暗暗思量:“李公子这等人物,要模样儿有模样儿,要学问有学问,要胆识有胆识,还会变戏法,相面。便是说话儿,女孩子们也都喜欢。唉,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嫁给他?”

此番进山,若不是李闻仙相救,恐怕-----想到李闻仙两次拉自己的手,虽然是事急从权,江湖儿女本应不拘小节,但少女心里难免有着隐隐的期盼。

诗经有云:“既遇君子,云胡不喜?”少年男女,又是患难与共,难得相知投缘,心中怎么不会有一丝悸动?

心思如潮,难以克制。

想到自己即将远行,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心里又是一阵苦痛,贝齿轻咬转过头去。

这一回头,却发现左近草木中竟然有一个青色的小娃娃,莫约一两岁的样子,赤裸着身子,好奇地张望,似乎在聆听歌声。

韩雨菲啊地一声掩口惊呼。

李闻仙登时警觉,“什么事?”只见韩雨菲指着前方草木中。

那个青色娃娃发觉,吃了一惊,转身就跑。跑了几步身子一摇,就要遁入地下。

李闻仙却猛地想起一个典故来,登时大喝一声:“棒槌休走!”

那个青色娃娃听得“棒槌”两个字,如遭雷击,登时被定住不能动,大半截身子留在地面上。

两人走近一看,青色娃娃肉乎乎的,顶心结着一个冲天辫,上半截身子在外面,挥舞着胖乎乎的两个小手臂,嘴里咿咿呀呀,甚为可爱。

韩雨菲奇道:“李公子,这是什么精怪?”

李闻仙笑道:“这个便是你进山寻找的灵参。”见韩雨菲不解,又道:“山中灵参日久之后便有了灵性,能变化成小人儿,于月夜在山间走动。它天生会土遁,寻常人看得见也捉不到。因此我使个法子将它定住,过一会儿它便现出原形了。”

韩雨菲钦佩道:“李公子,你真是博学多才,什么都懂。”

李闻仙谦逊道:“略懂,略懂而已。”

果然那个青色娃娃身子变幻,化作一只巨型人参,依稀也作人形,仍是大半截在地面上。

李闻仙皱眉道:“这人参须得要一根红色绳子系住,不然它又跑了,却是难找。”

韩雨菲期期艾艾道:“红色绳子,我倒是有的。”

跑到山洞,从贴身衣物上扯下一小片红布,应该勉强够用了吧。

李闻仙拿着红布片,笑了一笑,没说什么,给灵参系上了。拍手道:“好了,这下灵参跑不掉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走回山洞,却见黑雕已经歪歪斜斜躺倒,犹如一尊大黑雕塑。

李韩二人,累了一天,此刻却偏生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睡意。

李闻仙低声道:“韩姑娘,找到了灵参,你准备如何处置?”

韩雨菲道:“全听李公子安排。”捉到灵参,全凭李闻仙出力,否则只是空欢喜一场。她只道李闻仙想要与她分成,对此也并无意见。

李闻仙呵呵笑道:“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你还是别叫我公子,我也不叫你姑娘。不如你就叫我仙哥,我叫你小菲吧,这样也亲切些。”

“这个灵参,已经能够变化人形。想必经历了悠久岁月,殊为不易。我却是想着,能否折几根参须服用,却不要伤它性命?这头灵参药性猛烈,我估摸着三两根参须就能助韩叔突破境界。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小菲你以为如何?”

韩雨菲听得李闻仙叫她小菲,心中欢喜,笑吟吟地答道:“仙哥你说的是。其实我刚瞧见那个人参娃娃,很是可爱,也不忍心伤它。只是为了帮助爹爹,不得已而为之。既然仙哥说了,我照做就是。”

李闻仙道:“好。我们先休息,明日再作区处。”

两人便互相依靠着起,这山洞广阔,两人也不敢深入,便在洞口处闭目休息。

是夜无话。

次日天明,两人取了泉水洗脸。

韩雨菲习惯早上练武,演练了几招,觉得自家气力增长了许多,久未突破的内功修为也隐隐有着突破迹象,当时蛇胆之功。

李闻仙则对山洞十分好奇,决意一探究竟。抬腿就走了进去,四下里打量,只见这山洞口小肚大,里面竟然家什俱全,什么石床,石桌,石凳,石椅,宛如一户人家般。最里面又另开辟了一间静室,里面有着一个炉鼎,想必是炼丹之用,顶盖半开。李闻仙探头一瞧,里面倒是有不少药渣。

寻了一圈,却没有其余痕迹,与想象中的丹药秘籍大丰收相差甚远。

修炼之人寿元悠久,废弃洞府之事多见,倒不稀奇,不过便宜了这头大黑雕。

查探完山洞,韩雨菲也练武完毕。

两人走到灵参遁地处,灵参果然还在。

李闻仙道:“好参儿,你是山中精怪,当听得懂我的话。我捉了你,也不想害你性命,但我韩叔受了伤,需要灵参来救命,你只需给几茎参须与我,我便放你离去。”

说完,揭了红布。

那个灵参又现出形体来,仍是青色娃娃,赤裸着身子,咿咿呀呀,手里比划着,眼泪汪汪的。

李闻仙劝解道:“好参儿,你莫要不舍得。左右不过几茎参须,对你无损,于我却有大用。你若是舍不得,我便只有从你身上扯几根来。”

那青色娃娃无奈,只得从头顶上拔下几根头发,迎风便长,化作几茎长长的参须,足有七八根。

李闻仙满意,又把大雕叫来,嘱咐道:“雕兄,这个灵参娃娃是你邻居,想必你平日是见过的了。我今日也是不得已,借几根参须救命。我走之后,你却要好好照顾他,切莫让山中精怪,山外之人捉了它去。”

黑雕点头,李闻仙松手,喝道:“去罢!”

那人参娃娃自遁地而去。

李闻仙拾起参须,用酒壶装了。告诫道:“这几茎参须脱了本体,灵气便会散失,只有泡在酒里,才能保存。日后见到你爹爹,要把这壶酒用三五十斤酒兑开,分做数十日喝了。不然药性太猛,承受不住。我估计韩叔用上三根就足够,多的你自己也可以喝,补益身体,到达一流高手指日可待。”

韩雨菲称是。

诸事完结,还有最后一壶酒,李闻仙留与黑雕。

拱手道:“雕兄,却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了。”

黑雕长鸣一声,张开翅膀,将身子蹲下。

李闻仙与韩雨菲仍坐到黑雕背上,如昨夜一般。黑雕高鸣一声,双翅扇动,腾空而起。

身在高空,景色自又不同。耳边山风呼呼,半空中眼睛都张不开。只能回首一看,那山峰越变越小。

黑雕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将二人送到大岚山外围一个小山包上。

李闻仙不舍,抱着黑雕挨挨擦擦,亲热一阵。

黑雕亦长鸣不已。

李闻仙承诺道:“雕兄,我听得仙道大派之中,有一种化骨丹,能够化去禽兽之属喉中横骨,能说人话。你我虽然份属不同,却难得投缘,日后我修炼有成,好歹求了来与你。到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喝酒吃肉,畅谈古今!”

黑雕听得此言,欢欣跳跃,张开双翅将李闻仙拥住,惹得韩雨菲在旁娇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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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山路上,李闻仙和韩雨菲并肩而行。

走了一程,山外村庄轮廓依稀可见。

李闻仙提议:“小菲,前面不远处便是我家,你到我家去坐坐,歇息一番如何?”

“啊,你家?”韩雨菲迟疑:“还是不要去了。我现在衣衫不整,却怎么好去打扰?”

李闻仙不知道少女心事,连声道不妨事,韩雨菲却只是不肯。

两人脚程都是极快,不多时便走出了山。

站在路口,殷勤道别。

李闻仙道:“此去塞外路有千里,江湖险恶,小菲姑娘,你要仔细珍重。”

韩雨菲捏着衣角,眼圈微红,沉默不语。心道:“唉。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日子才能回来?”

关山千重,原本挂念父亲,与此地并无瓜绊。只想着只身轻去,那管他山高路远。然而数日之间,心思骤变。

强笑道:“仙哥你放心。就算小有凶险,以我如今的武功,等闲宵小之徒,想来也不碍事。再者,你不是看了相,说我福寿绵延么?”

说到“看相”,又轻笑起来,离愁稍减。

李闻仙道:“对极对极。小菲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小菲你福源深厚,定然是一路平安,纵有小碍难也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又说着:“你这把刀,受损严重,且我大燕朝禁刀,女孩子背刀行走终归过于惹眼,我有一把小匕首,还能用着,就送与你防身。待你凯旋归来,我再与你接风。”

把天河真人赠送的“靖王匕”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韩雨菲接过匕首,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一路上道路渐阔,地势平坦,但少女的心事却如着大岚山脉绵延巍峨的群山一般,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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