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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忠言逆耳

“回老爷!老奴在厅外伺立,离堂上很远,听得也不真切,不过,好象是谏议王爷欲下谕改革领内军政官制一策……“

当下,刘甘依着在厅外偷听来的谈论内容,一一向刘哲浩详细道来,后者一听之下,那可是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出来,这个混帐王爷,真是胆大妄为,前有起兵谋逆之罪,今又欲推翻祖制,未奉圣意便要私自改革领内军政官制,简直是大逆不道,忘宗弃祖,欺君罔上,其不臣谋逆,妄图自立裂国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乱臣贼子!真个是百年难得一出的乱臣贼子,大魏之****,皇族宗室之奇耻大辱!刘哲浩心中连连痛骂,手中也是拍案而起,迅速整理衣冠仪容,理也不理一旁花容失色凄然欲泣的爱女,便是大步行出堂外,带同刘甘便是气势汹汹直奔前院而去。

刘倩稍稍呆立片刻,这才缓过身来,百合也是刚自堂外入内,见小姐满面泪痕,心中虽是了然个中原因,却也是心疼不已,刚要出言安慰,却见小姐已是快步奔出堂外,虽是不解原由,也是赶紧追赶上去。

这一家老少,便是分成两拔,一前一后的朝前院情势紧张,一触即发的宴客厅急赶而去。

而此时,先前一直默然无语的得胜全,也终于忍耐不出,出言劝道,“王爷!恕老奴多言,今日乃为王爷接风洗尘,庆贺王爷凯旋归来的大喜日子!张知府所言勃逆,实不合时宜,请王爷明察决断!“

得胜全的话很含蓄,也很有分寸,留有很大的余地,进可攻而退可守,即没有力劝蓝宇从重处罚张绍为,有进馋构陷之疑,但又点明他所犯之错,劝蓝宇早做定断,以免夜长梦多。

蓝宇扭头看了一眼这忠心耿耿的宦奴,虽然自古以来,当权者皆忌宦官干政,但他对得胜全却还是非常有好感,也是心存感激的,这位老奴侍奉自己,或者说是伺奉刘秀近二十载,忠心耿耿,毫无私心,处处为主上着想,殚精竭虑,也算是劳苦功高,自然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得公公的话中之意,蓝宇却只是明白了个大概,心中顿时火速决断下来,今天这个场合确实不适合大开杀戒,倒不如故作宽宏,放过这张知府一次罢了,当下便一整脸色,温和地道,“得公公言之有理!今日本王大宴众臣,一则为出征将士接风洗尘,二则便是封赏有功之臣,张知府所言虽……“

蓝宇话言未落,堂外便响起呼喝喧哗声,却是几名侍卫正在阻拦擅闯宴席的刘哲浩主仆,蓝宇眉头一皱,神念已是将厅外状况看个了然,那刘哲浩一身便袍,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一副盛怒未发的模样,正怒目瞪视着几名忠于职守的王府侍卫。

那位一脸沧桑的老仆却是昂头挺胸,护在刘哲浩身前,大声喝斥着威武勇悍的侍卫,“你们好大胆子!我家老爷乃皇室宗长,前领并州使君,如今乃王爷府上贵宾,身份之尊贵,这西北地儿无人可及!你们胆敢无礼阻拦,以下犯上,不怕掉脑袋么?“

那几名王府侍卫,倒甚是忠于职守,脸上虽露忌惮,但手上腰刀却仍然毫不松劲,硬朗地挺身团团将刘哲浩主仆二人围起来,阻于台阶下五步之外,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厅堂内武将席内的胡大进立时便坐不住了,按刀而起,一脸窘迫地朝皱眉的蓝宇躬身歉然道,“王爷恕罪!属下御下无方,致使外人擅闯厅堂,属下这就前去迅速处置,而后再亲向王爷领罪!“

蓝宇闻言却是一摆手,冷冷道,“外面的是刘哲浩老大人,也是本王的贵宾长辈,算不得外人!请他进来吧!“

“喏!谢王爷宽仁!“胡大进感激地一礼,大步行出厅堂。

片刻间,胡大进已是将外面的刘哲浩主仆二人引进厅中,前者见礼后,自动归席,那刘哲浩却是昂然立于厅中,虽身着便袍,却仍然掩不住浓烈的凛然官威和浩然正气,甚是令人敬佩赞叹,不愧是皇族名士,久任之封疆大吏!

刘甘是俯地叩首,参拜蓝宇,之后便自行起身,侍立于刘哲浩右侧,而刘老大人则是愤然注视着高居金椅的蓝宇,这大魏朝百年不世出的乱臣贼子……钦命西北大都督……御封大将军王殿下!

对这位风骨奇绝,刚正不阿,又贤能出众的老大人刘哲浩,蓝宇是甚为头痛,之前就在反复考虑该如何收服,或者是劝服他为自己效命,辅佐自己处理政务,治理百姓,计仍未出,这老大人便挟着盛怒而来,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径月未见,刘大人一向可安好?本王刚回西昌,加上诸务繁多,这才未来及亲自拜会老大人,还望见谅!“蓝宇脸上露出了和蔼和尊敬的笑容,语轻言恭,甚有礼贤下士的名主之风范。

原西北四州文武官员,对刘哲浩和唐王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也是一无所知,只是据传闻所说,唐王初定并州,便亲自出马,百般劝慰,恩威并施,想要将之收为已用,以为臂助,那料这刘哲浩甚有风骨气节,抵死不从,反而怒斥其为****叛逆,唐王虽是勃怒,却又无可奈何,更甚为敬重刘哲浩品格风范和一身贤能,这才在割据并州后,强行将刘哲浩举家迁往西昌,这其中打的主意那都是一目了然的。

眼下见唐王果然对刘哲浩甚为礼遇恭敬,看来这传言果真不假!唐王对这刘哲浩,仍是有收服留用之心!只不知这刘哲浩为何竟是这般激烈的态度,是本性刚烈忠贞,誓死不侍二主,还是故作姿态,以求抬高身价?这满厅的文官们又开始胡乱揣测起来。

那一干随军出征的黑甲军将们,却是个个心知肚明,这刘哲浩和唐王殿下之间的恩怨纠葛,那真是斩不断,理还乱,断不是下臣和主上的关系这么简单,当下,赵康云和刘海、谢晋等人也是默然无语,自顾自地挟着菜肴猛嚼一气。

对唐王的礼遇恭敬,那刘哲浩却是不屑一顾,看了看站立一旁的张绍为和仍趴俯于地的萧潜,却是猛地一抖袍袖,便是语带愤然道,“王爷如今贵为大将军王殿下,又是西北大都督,权倾天下,威霸四海!老夫如今无官无职,言轻位卑,断不敢承王爷贵言礼遇!“

顿了一顿,刘哲浩又接着慨然道,“然天下兴旺,匹夫有责!老夫虽致仕卸任,但仍为朝廷子民,又身为宗室中人,自当忧心国事,护佑贤能,即便粉身碎骨,也是无怨无悔!“

刘哲浩说的是慷慨激昂,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势头,蓝宇却是越听越是糊涂,疑惑地插口道,“老大人何出此言?有谁敢谋害于你?你且说来,本王一定下令严惩!“

刘哲浩闻言鄙视地扫了一眼蓝宇,接着却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潜道,“王爷如果还有一丝贤王名主之风,仍有一丝忠君报国之心!……老夫敢请王爷下谕将萧潜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进馋权陷的无耻之徒罢官夺职,驱出王府,并下诏永不录用!“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张绍为所来!蓝宇这才明白,刘哲浩挟怒而来,愤声怒语究竟所为何事。萧潜?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进馋构陷?这些罪名真是耸人听闻啊,明显是夸大其词!东征得胜,这萧潜于西昌,稳定局势,筹备粮饷,可谓是劳苦功高!自己刚刚才加以封赏,以示奖许!转眼间,这刘哲浩三言两语,便将其诬为十恶不赫之徒!这……

蓝宇心下顿时便是不舒服起来,一丝邪火也是悄然冒起,公然置疑甚至是否定自己的决断,那就是无视践踏我的威严和权力,就算你想保这张绍为,也不能当众呼喝,甚至是要挟命令我做事吧?就算你是我未来的岳丈,也是我即将任用的能臣重臣,也不可以如此喧宾夺主,不分上下!

蓝宇眉毛一挑,便是当场就要发作,忍了很久的火气也瞬间爆发出来,“简直是一派胡言!萧潜乃本王倚重之能臣干吏,一直一来对本王忠心耿耿,于军中事务也是兢兢业业,克尽职守,颇多建树,对本王此次率军东征更是助益良多,立功甚长!本王适才方加以封赏,以示嘉奖勉励!刘老先生如此说,可是置疑本王不知何为知人善用,赏罚分明?“

“你说的没错!依老夫来看,你确实是用人不当,功过不辨,是非不分,赏罚不明!萧潜无中生有,构陷诋毁同僚,乃是公然欺上瞒下,无视法纪体统,品格操守如此低劣卑下之小人,你却要将其以为臂助心腹,还要大加封赏,提至高位,实是昏庸无能之举!“

“住口!“

“大胆!“

两声爆喝同时炸响,两员虎将腾然跃起,刘海和石从虎不约而同的跃席而出,呛啷声中,雪亮的唐刀出鞘,两把散发着血腥气的战刀便是嗖然架在刘哲浩脖颈上,刘海勃然大怒着斥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公然辱骂殿下,实是罪不可恕!“

右侧的石从虎也是喷着粗气恶狠狠道,“王爷!这小老儿以下犯上,竟敢公然谩骂诋毁您,简直是不知死活!依末将看不如直接剁了他的脑袋挂城门楼上,以示敬戒!“说话间,那一双散发着浓浓暴杀之气的牛眼,又扫向了那旁边站立的张绍为,令后者顿时打了个哆嗦!

面对利刃加颈,刘哲浩却是凛然不惧,昂头直视着堂上的蓝宇,脸面紧绷,气势昂然!身后的刘甘也有乃主风范,毫不惊慌,却是不退反进,紧盯着两员以利刃威胁主人的勇武大将,身体紧绷,双手微抖,紧咬牙关,看那架势是随时准备发难,救下老主。

“你们退下!今日之事,孰是孰非,本王自有决断!“

蓝宇发话,虽是轻声轻语,却是冷历森然,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之气,刘、石二将闻令,也只得应喏收刀入席,却仍是一脸愤慨地盯着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小子刘哲浩。

刘甘暗松口气,小心地紧贴着侍在刘哲浩身边,再不愿轻离左右,那张绍为却是感激不尽地冲刘哲浩深深一揖,“老大人高风亮节,一生忠正不阿,凛然正气一身,晚生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老大人对晚生的隆恩厚德,晚生必铭记五内,莫齿难忘!“

一揖起身,张绍为接着道,“然今日之事,仍晚生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尤,晚生定当一力承担,绝不言悔!老大人一番维护的盛情,晚生感激不尽,心领难受!“

不待刘哲浩回应,那张绍为转而面向蓝宇,洒然下拜,叩首恭声道,“微臣适才所言句句肺腑,绝非任意妄为,诋毁王爷清誉!王爷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必会公正严明,正确处断!下官言语冒犯王爷虎威,乃一人之罪,下官甘心领罪!请王爷勿要怪责他人,下官感恩不尽!“

从刘哲浩喧闹进内,到刘、石二将暴起喝骂,再到张绍为主动领罪,这期间萧潜一直默然跪在地上,深埋其身,却是一言不发,虽然这两膝早应该是生疼火辣,但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难安,一点也觉不出痛苦难忍,心下暗暗祈求,王爷定要将这张绍为问罪严办,否则,这今后的领地内,不但王爷的威名和权威受损,政令难通,就算是自己这仕途恐怕也是险阻重重,前途难测啊。

张绍为有什么样的声望,他的一言一行在仕林文坛甚至是民间有多大的影响,他的家世有多大的实力,有多复杂的人脉关系网络,萧潜虽不全知,也是知之一二,如果这次扳不到他,那……哼……那将来,自己必然要载在他手上,而且很可能会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

萧潜无根无基,出身寒微,一无官声民望,二无人脉关系,唯有些小才贤能,算起来就是一孤臣,他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唐王的赏识和信任,如果今日张绍为逃过此劫,那今后这西北之地,恐怕自己的名声便会瞬间狼籍,奸恶无耻之徒的头衔是跑不脱了,自己的属下近臣有这样的不良声名,那王爷心中自然不喜,很自然的,日后自己的仕途可就波折甚多了。

萧潜心中不断的向天祈求,蓝宇却是眼神闪烁,冷厉的寒芒不断的扫过同跪于堂下的萧、张二人,稍倾,神光一敛,已是定断在胸,果决喝道,“来人!将犯官张绍为拿下,先行收监,待本王稍后审查核实,再行定罪严惩!“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满堂他州别系官员心中哗然惊骇,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个个俯首垂头,黑甲军系众将和王府内官近臣们却是面露喜色,王爷如此决断,很明显,这张绍为的末日已是不远,而身为王爷亲信的他们的春天很快就会到来!

谕令一下,早有两名侍卫自偏厅高声应喏,快步冲进正厅中,三两下便将跪地待罪的张绍为五花大绑,拖拉着便押了出去。

惊变突起,那刘哲浩是又惊又怒,气极地指着蓝宇,久久说不出话,后者却是面色一冷,续令道,“侍卫统领胡大进何在?!“

“卑下在,王爷有何吩咐?!“胡大进闻令一凛,火速出席拜倒。

“送刘老先生回去歇息,吩咐府中下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如今这世道也是不怎么太平,如果出个意外就不美了!“

“喏!“胡大进高声接令,起身后大手一挥,偏厅中又有几名侍卫冲进来,团团便将刘哲浩主仆围了起来。

胡大进当先两步,回身侧手,“奉王爷谕,刘老先生请!“

蓝宇严然已动怒,虽不形于色,但那一身长久以来杀伐果决形成的威霸之气却是微微溢出,虽只少许,又岂是凡响,顿时厅中的温度霎那间陡降,那种令人冰寒刻骨的威压之气顿时让一众文官皆是惊惧交压,其余经历杀场的武将也是大气不敢出,个个心知王爷这是要杀一儆佰,断头立威啦,看来这张绍为绝难逃一劫!

那刘哲浩却依然是凛然不惧,伸手推开围拢上的两名侍卫,再次跨前一步,历喝道,“张绍为乃朝廷四品命官,天子之能臣贤士!你不过区区亲王,岂可越疽代疱,未经刑部提审,吏部备核,并经圣上谕旨,你怎敢擅自偕越决断!你眼里还有没有天子王法,还有没有朝廷法度?”

刘哲浩是怒不可遏,直言怒斥,配上儒雅清逸、挺拔昂然的品貌身形,端得是正气凛然,邪气不侵,颇有几分忠臣义士之风范!

一直隐忍不发的蓝宇,闻得刘哲浩一番恶语指斥,终于脸色微变,微一扫视厅中众臣,果然尽皆变色,那不少面生的官员们脸上已是有几分同仇敌铠之色,显然是对刘哲浩话中影射自己不臣自立之意深以为然!

这老大人也甚是不识趣,公然直斥自己有不臣之心,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蓝宇心中暗骂,但无论在公在私,还都有求于他,也不好撕破脸皮,更不敢轻举妄动,这真是百般无奈,当下唯有面挂寒霜冷历道,“还不送老大人回房歇息!”

蓝宇话音未落,那胡大进早已是喝令手下将那倔强耿直的刘哲浩强拉硬推着弄出了厅堂,刚出厅门已是遇上急急赶来的刘倩主仆,眼见老父一脸勃然震怒之色,被几名侍卫强架着向外拖拉,刘倩这眼中的泪水又是滚滚而下,悲惜之余也是暗叹道,还是晚了一步,只不知适才情况究竟如何,老父和那冤家是否已完全决裂,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只心中想,刘倩这当口,可是不敢多问,也只得好言相求,令胡大进让几名牛高马大的虎狼侍卫将老父送开,而后又与百合协力,苦求规劝着将怒不可遏的老父带回了怡院安顿。

刘哲浩被强行带下,张绍为也被侍卫拿下收监,这场庆功并封赏宴本来的目的已是彻底破产,堂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萧潜,你起来吧!”

“谢王爷体恤!王爷英明果断,实有明主风范!微臣不才,愿竭尽所能,辅助王爷成就大事,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萧潜谢礼起身,却又是一番赤裸裸的明志兼不臣之言,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但却是深得蓝宇之心。

蓝宇果然面色稍缓,微微颌首道,“萧大人所言,深合孤心!本王有这么多贤臣良将辅佐,日后当励精图治,锐意进取,将来必定可成就大业,安定天下!“

此言一出,就算是将蓝宇的心意和决定完全公诸于众,就差一纸诏书明发天下了,不臣逆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堂下一众忠于唐王的文臣武将,那是狂喜难耐,日后鼎定天下,必是从龙之臣,开国功勋,富贵荣华是享之不尽!那一干心怀鬼胎的官员们则是心惊肉跳,惊骇不已,暗暗震惊这唐王气焰如此嚣张,胆魄如此之宏伟,竟敢当着领内高层官员的面,口出自立不臣之言,真是骇人听闻,这心下里也顿时开始打算起来,究竟是转投唐王帐下,俯首称臣,搏个功名富贵?还是继续忠于朝廷,与这乱臣贼子周旋?!

不待那各怀心思的官员们打定主意,赵康云一众唐系武将早已挺身而出,齐齐拜倒,口中高呼道,“末将等誓死追随王爷,建功立业,平定天下,万死无悔!“

这边武将刚刚拜呼完毕,那边萧潜也带着仅有的几名唐系文官,也就是些王府内辖的官员系统,再次拜倒于地,叩首郑重道,“微臣等亦万死追随王爷,安邦定国,鼎定天下,开创盛世!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两相一表态明志,那一众心怀鬼胎的各州府官员们,也是再坐将不住,纷纷起身出席,于席中摆开阵形,就是抖袍拜倒,甭管你心里作的什么打算,这当口不表明立场的话,那铁定是死无全尸,“微臣等亦愿辅佐王爷,竭尽所能助王爷开创盛世,成就功业!“

相对于前两拔的唐系官员呼拜,这第三拔的官员们虽是人多势从,但这气势却是颓然不振,呼声也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实是太过不堪,蓝宇听着是皱眉不止,却也不好发作,唯故作欣喜道,“众臣平身!孤王必不负众臣厚望,定要开疆拓土,安定天下!各位将来皆是有功之臣,孤王保证尔等,世世富贵,代代荣华!“

君臣,主属,上下尊卑,纲常礼法,这是封建皇权时代铁一般的等级法则,违者轻者死无全尸,重则诛连灭族!如今西北四州百官跪叩称臣,这其间的意义可是十分巨大的,影响也是极其深远的!亲藩重臣妄自受部属臣拜,那可是欺君犯上,谋逆之行!如今之百官叩拜臣服,虽说有不少官员皆是惧于时势和威压,不得已而为之,但仅从表面上说,蓝宇已经跨出了关键性的,最严重的一步,据地自立,妄自称王,这不臣之举已经笃定!

这一番主臣之间的言论,如果传到士大夫,又或是朝廷的耳中,那就是公然的谋反宣言诏书,绝不亚于起兵叛乱,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即便不派兵讨伐,也得下旨责问,那朝中的言官们也要一通口诛笔伐,即便是民间仕林也要传扬开来,诟病谴责那也是少不了的,虽然也无关痛痒,但那对自己的声名也是有大大的损害,这其中的轻重,蓝宇还是很清楚的,如今战事初停,急需休生养息,积聚实力,再能以图后谋,绝不可横生枝节,当下便严色沉声接着道,“今日之事,皆是我等私下言论,事关重大,绝不可传扬出去。否则,莫怪本王军法伺候!”

换个人说出这番疾声厉色的威胁之言,或许没什么大的警戒效果,但如今由蓝宇这个挂着赤血魔神的封号,凶名昭着,满手血腥的铁血王爷来说,那可是有着巨大的威吓力和震慑力,堂下刚刚臣服蓝宇淫威之下,谢恩起身的一众官员们皆是混身一颤,齐齐的恭声应是!

充满血腥和威胁意味的封口令已然下达,这宴席的气氛也是被张绍为和刘哲浩这二人破坏个淋漓尽致,接下来的封赏,蓝宇也是没什么心思了,干脆令得胜全一一宣读赐赏诏书,封赏一众有功将官,当下叩首谢恩之声,又是不绝于耳,除了各州府的文官武将未获封赏,其余出征并留守诸黑甲军系将领,都是得到了丰厚的封赏恩赐。

海熊灿晋正二品,授镇远将军,赐银千两,绢百匹;

刘海晋从四品,授偏将衔,领忠武将军,赐银五百两,绢十匹;

谢晋晋正四品,授参将衔,领忠卫将军,赐银五百两,绢十匹;

云峰晋从四品,授裨将衔,领忠义将军,赐银五百两;

石从虎晋正四品,授偏将衔,领忠勇将军,赐银五百两,绢十匹;

王超晋正四品,授偏将衔,领忠正将军,赐银五百两,绢十匹;

崔远中晋正四品,授参将衔,加并州将军;

赵苏晋从四品,授偏将衔,领忠信将军;

孙传宗晋从五品,赐银百两,留职听用!

左忠进晋从五品,授裨将衔,赐银百两,留职听用;

胡大进晋从五品,领校尉衔,赐银百两,留职听用!

凡黑甲军出征将士,全军上下,皆官升一级,加饷两月,以示奖赏!留守西昌的两万黑甲军则仅加饷两月,以示奖励!

从唐王颁布的封赏诏书来看,很明显的是重武轻文,而且封赏品级,明显逾越规制,甚有大不敬和偕越之嫌,堂中文武官员皆是心中明了,不过,却是没人敢置疑询问或是拒不奉诏,原因嘛,不言而谕,适才那一番惊天之言早已将唐王的大志公示于众,又有谁会不识相,再触这个霉头?更何况从城外迎接唐王到王府大宴百官,这其间唐王及其属官部将言谈举止间逾制偕越之处,早已是数不胜数,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是已经默认了,这唐王的西北大都督将将来必然是独立于朝廷之外另一个政权的即成事实!

更何况那一众唐系文武,早已是心花怒放,个个喜形于色,若是有人胆敢出言置疑王爷的封赏逾制,不待蓝宇下令,早有那虎狼之将将其斩于刀下!

一通封赏谢恩完毕,天色已是渐晚,夕阳西下,一抹晚霞自窗外投入厅中,金黄金黄的颜色打在一众神色各异的官员脸上,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酉时三刻,这场庆功暨封赏宴席终于圆满结束,一众官员拜别蓝宇之后,各归府邸或驿站歇息,各州赶来的大小官员有述职和恭谕之责,自然要留下来,等候王爷开府建衙后,重新委任听用,其余黑甲将官则是各归军营,整顿营防,代上谕赏部下将士!

累了一天的蓝宇也终于可以返回翠湘阁小憩片刻,躺在软硬适中的软塌上,享受一下秋冬二婢的柔夷按摩,品尝着清甜多汁的刺雅进贡葡萄,这美妙舒适的滋味真是让人陶醉其中不愿醒!但战事初定,诸务繁杂,府中和军中皆有多事待决,又岂容他偷懒片刻?

这不,刚打了个迷糊,正欲昏昏睡去,蓝宇却又听到阁外脚步声临近,心里叹口气,无奈地睁开眼来,得胜全已是急步迈进厅来,快行几步近前来,躬身低声道,“王爷!黄蛇岭八百里加急军报至,加上前几次的已经有十封加急军报了,想来边关必有火急险情!前时王爷出征未归,老奴不敢擅专,一直将奏报留中,如今……王爷,还请王爷从速批阅决断!”

王爷经月征战疆场的辛苦疲倦,得胜全又岂会不知,如今小王爷刚刚回府,就要大宴群臣,恩恤封赏,这宴席刚结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一歇,又要接着处理军务政事,这得胜胜全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小王爷在他心里是亦主亦子的感情,眼见蓝宇辛苦如斯,他可是万般疼惜,却也是无法!

军情高于天,救兵如救火,那是万万耽隔不得的,这轻重缓急,得胜全可是拿捏得很准,唉……都言王候富贵安逸,荣华尽享,谁又知这身处高位显爵的凶险和苦楚,辛苦疲累?得胜全心中噱嘘叹息不止!

得胜全眼神中的关切疼惜之色,蓝宇是看个真切,心下也是颇为感念这忠心不贰的老仆对自己的关怀体已,心中仅余的那点对宦官的成见和恶感也是一扫而空,甭管他以前有多坏,毕竟对主子,对自己那是全心全意,绝无二心!

“得公公,这些日子本王不在府中,诸事大小都要你来思量处理,着实辛苦你了,也该好好赏你才是正理!你说吧,想要些什么?”蓝宇没提军报的事,反倒是想要好好赏赐这忠心的老仆,看似有些轻重不分,但这收拢人心,尤其是拉拢抚慰这些家仆亲臣,才是当权者的安危和地位最重要的保障,这一点蓝宇可是非常明白,纵观前世历史长河中,多少不可一世的英主君王,到了都是御下太过森严,刻薄寡恩,结果却被最近侍内臣给祸害丧命,着实凄凉无比,自己定要引以为戒,绝不可重蹈覆辙,这御下之术,张驰有度,方是王道!

得胜全闻听蓝宇抚慰之言,果然是无比激动,当下便是拜倒在塌下,语声哽咽道,“王爷仁义宽厚,老奴感激不尽!老奴不求赏赐,不求名,不求利,但求永远伺奉殿下,余愿足矣!”

别管这番话里水分有多少,蓝宇也知道太监,做为封建皇朝巩固和维持自己权利和地位的一种牺牲品,这个不完整的残缺的种群,这其中不贪财,不贪权,心性正常仁厚的宦官,那可是凤毛麟角,几乎没有!但这番体已交心的话,听到耳中,还真是那叫一个舒服踏实!

蓝宇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道,“你的忠心厚义,本王也明白!不过,这赏罚分明也是王府的法度规制,本王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这样吧,你现在是从五品内府总管,本王就赏你晋两级,领正四品官衔,再加个恩赐承务郎!以后这王府大小内务,还要你多费心辅助王妃操劳处理,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日后还有很多事务要倚仗你操持呢!“

得胜全闻得蓝宇说话间便是给他加官进爵,而且温言抚慰激励,显然对自己期许甚高,更是直言肯定了自己的功劳和心血,这心中的感激涕零那真是无以复加,晋升官衔那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王爷居然轻易的赐了自己个承务郎的文爵,这可大魏朝从未有过的先例,宦官是绝不会轻易恩授文爵的,即便是当朝内相,内宫权势最重,最受宠信的总管太监兼司礼监提督,侍奉过两代帝皇,可谓资历最老,权秉最重,也只是蒙先皇恩赐承信校尉这等六品武爵而已!

这也表明了王爷还是念着自己的忠心和旧情的,自己的心血和辛劳,总算没有白费,这不,王爷还是很看重自己的,期望甚高啊,这辈子没白活,虽说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但好歹现在咱也是有文爵诏书在身,光宗耀祖了,日后百年归老,合体敛葬后,这灵位上也能正大光明的写上恩赐承务郎这显赫的爵位啊!

得胜全老怀大慰,喜极而泣,“王爷!王爷隆恩,老奴实无以为报!唯尽心尽力为王爷分忧解愁,必不负王爷恩遇之情!但盼来世,老奴仍能伺奉王爷驾前,余愿足矣!“

蓝宇起身双手扶起已是丙鬓斑白,泪流满面的得胜全,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这老太监也是不容易啊,这么些年勤勤恳恳地伺候着一位只知练兵习武的二杆子王爷,操劳辛苦不说,还经常受到训斥苛责,这好处却是没捞得着多少,但仍然是忠心耿耿,从二贰心,在声名狼藉的阉人中来说还真是难得,“得公公也勿须太过感怀!你我主仆一场,这是几世的缘份!你只管安心为本王办事,别的不说!但有本王一日,必保不会亏待于你!“

这番推心置腹的贴心话一出,得胜于眼眶里的泪水更是不要命的涌了出来,双膝一软,又是要拜倒在地,再来一通明志谢恩,蓝宇可是有些消受不住,忙伸手托住他,赶紧煞住这恩慰拉拢人心的过程,“免了!这是内府后院,日后这些虚礼大可不必再行!……眼下还是处理军务要紧,你去把这些日子积压的军务报册都取来吧!“

得胜全这才收住泪水,恭声应是,转身便直奔签押房,不多会功夫又折了回来,手上已是抱着一大堆军报文书,恭敬地给蓝宇呈了上去!

当下,蓝宇也未去以往处理军务的书房去批阅奏报,只是在这大厅中,便开始一份份拆阅积压的自黄蛇岭传来的军报文书!

一份份看下去,蓝宇的剑眉便是越皱越紧,秋冬二婢在旁边小心侍立着,不时轻挥羽扇,驱走那一丝丝闷热和几只不长眼的溜进深厅的蚊虫飞蛾。

厅中的两排高大华丽的婴臂粗细的黄烛早已上盏,散发出的桔黄色的光芒,一蓬蓬如水般向四处散播开来,有多余的光线则一条条从窗楞和门缝出水银般泻了出去,刚刚燃起的熏香自铜鼎中一缕缕袅袅腾起,轻柔地缭绕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股淡淡的清甜馨香,这厅堂中的氛围可是无比的舒适惬意,若是无烦无恼的话,那真是休恬静谥的好时光。

只可惜,蓝宇此刻的心情,却是有些焦躁,黄蛇岭关守将,自前副将黄至现守将海,连连急传飞报,古勒自挥军寇边以来,纵兵劫掠烧杀,关外大魏子民死伤无算,数十村镇已是火海一片,变成一片废墟!古勒鞑子悍然挥军强行攻城,接连不断的强猛攻势,已经造成守军数千的伤亡,而且伤亡数字仍在不断的增加之中,关中守城的军械物资消耗也甚巨,很快将会难以为断!

海熊籼于奏报中,不断恳求王爷增兵黄蛇岭,补充辎重物资,下谕守军出关与敌军迎战,并自动请缨领兵出关,不破古勒联军,誓不回师!

看着这一本本充满血腥和凶险的军情急报,蓝宇的心变得沉甸甸的,前门拒虎,后门入狼,刚刚摆平朝廷的纠缠征讨,这古勒鞑子又是来兴风作浪,趁火打劫,这局势竟是瞬间变得如此险峻?

对于战争中边民的巨大伤亡,蓝宇心中也是有些侧然,坚守不出的死令是自己亲口下达,海熊灿严格的执行了军令,只守不攻,紧闭关门,拒纳逃难的百姓入城,这才会让古勒军大加肆虐关外村镇,烧杀抢掠,涂炭生灵,如果说有罪过,那自己就是首犯主谋,不过,蓝宇并不后悔自己的决断,如今的形势是谋求稳定压倒一切,暂时的牺牲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心里叹了口气,蓝宇接着打开了最后一封军报,展开来看,这用一手同样熟悉的出自海熊灿手笔的刚劲有力字体书写的军情的绸帛上,竟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抹火药独有的呛鼻味,边关形势真是凶险至斯?边一军主将也要亲上城墙迎战敌军?

蓝宇自冲破天魔诀第五层关口之后,就渐渐形成的静如泰岳的潇然心境,也是立时有些突兀起来,手中一紧,不自觉地用力纂住这软滑细腻的锦帛,定睛严肃地看了下去。

慢慢慢地,蓝宇的手力松了下来,俊逸的脸上严色渐缓,紧簇的眉头也是慢慢舒展,却瞬间又皱了起来,接着有些惊疑地咦了一声,稍顷,他放下军报,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却是久久不语。

在堂下伺立等候的得胜全,见蓝宇眉头紧锁,似有疑难解,忙上前细声道,“殿下!未知殿下是否有疑虑难解?殿下如果不怪老奴逾制的话,不妨说来听听!或许老奴可以为王爷分忧!”

这恩赏抚慰之后,老太监工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也是成番的倍增啊!蓝宇心里哑然一笑,有些沉闷惊疑的心情也是有些轻快下来,“海将军传来的最后一份军报中奏称,古勒鞑子联军似乎发生变乱,营中左夜突起骚动,四处火光迸现,更有数量不少的兵马嘶杀拼斗,之后有数营古勒兵马都离营而出,去向不明!这变乱发起的当中的原由,他推测可能是古勒部盟内部由于权力倾轧争斗而引发的内讧火拼,继而互相挥军嘶杀,最后其中一部战败溃退,另一部则出营追击!“

顿了顿,蓝宇又接着道,“海将军向本王请诏,准他立刻领兵出关,趁古勒联军内部不稳,军心离散之际,挥军冲营嘶杀,一举将其主力击溃,而后将其残部遂入草原,解除边关兵祸!”

“得公公,你也是跟随本王多年的老人了,对这兵阵战策一途,也算知之不少,如何看待此事?你认为海将军的推测可否属实?如果依他所请,挥军出关的话,胜算又有几何?”

“这?殿下,老奴乃内臣宦官,依律是不可以干政,更不能妄言军务的!只是王爷待老奴如同亲眷,老奴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报王爷天恩!依老奴所知,古勒鞑子的兵马看似兵强马壮,将勇卒悍,加之刀锋马快,来去无踪,颇难征讨应对!

但实则古勒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的!古勒草原上,大小部盟云集,各部落间为了肥美的水草牧场和奴隶财帛,还有权位名利,也是争斗不休,相互间时常挥军攻杀拼伐,其间各部民众和奴隶都是死伤无数,大部盟吞并小部盟,实力强的部落吞并弱小的部落,这弱肉强食之法则,便是草原鞑子的生存法则!

每每古勒鞑子挥军犯我大魏边关,劫掠财粮丁口之时,大多都是草原去冬逢上灾年,冰雪肆虐,牛羊马匹死伤过众,其部民活命口粮无以为继,这样各部盟间才会联合起来,齐集精悍兵马,犯我边关,谓之秋狩,为的就是掠夺大量的钱粮和丁口,一则可以扩充部落的实力人口,获得更大的草原权利和威望;二则即是为了部民的生存大计,取得足以部民的生存和牲口繁衍的粮草辎重!

古勒鞑子皆是番邦蛮夷,不通礼仪,不识教化,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劣族,这群生性残暴的蛮子可是目无尊卑,不分上下,无纲无常,为了权位和利益,那是连双亲手足都可以戮杀残害的!因此,以老奴估计,海将军所奏应该大半属实!古勒鞑子联军中的各部汗为了争权抢功,很有可能争斗不休,甚至是挥军自相残杀!

至于海将军出兵破敌的胜算,老奴从未领军,也无兵战经验,实不敢轻率妄言!但依老奴对海将军的了解推测,如果趁古勒联军内乱,士气涣散,实力大损之际,突然出兵进击,稳打稳扎,那此战我军必可获胜!以上是老奴一些愚见,请王爷明鉴!“

一番颇有见地,条理分明的分析下来,得胜全也是有些口干舌躁,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蓝宇却立时吩咐秋冬二婢呈上香茶果点,这老太监当下又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眼含热泪,泯了口香气四溢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又是躬身立于堂下,那一盘色泽艳丽,味美香甜的果点,他是怎也不肯尝一口。

蓝宇点头微笑道,“得公公不愧是老当益壮,不但处理府中内务是井井有条,就连这军情分析也是颇有见地,与本王的推测也是不谋而合!以后,关于这些军政要务,如果时机得当的话,得公公还是要经常提醒本王,以免本王轻听偏信作出错误的决断!“

“谢殿下赞誉!老奴愧不敢当,殿下英明果断,智谋过人,实无须旁人提点!“

对得胜全的恭维称颂之言,蓝宇也是一笑置之,这宦官最大的毛病,恐怕就是喜欢时时奉迎诌媚主上,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得到持久的寄信,这才搞得声名狼藉,遭人妒恨,“拟诏,边关事宜,由海熊灿全权负责,自主决断,在保存实力和关隘安稳的前提下,可伺机领兵出关,进击贼寇,最大限度取得战果!稍后,本王会遣将领兵增援黄蛇岭关,并一道押送辎重给养前往!今日晋封的诏书也一并送往颁谕!“

“是,老奴这就去拟诏传谕黄蛇岭关!“

蓝宇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另外传左忠进即刻来见我!“

得胜全又是恭声应是,接着退出了厅堂。

得胜全刚退出厅堂,秋菊已是上前提醒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您该上楼用晚膳了!接见左统领的事是不是推迟一下?“

“不必了!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再加一副杯箸,让左统领一起用膳吧!“接见下臣部属时,一起用膳议事,即可以节约时间,又可以施恩于下,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对于这位铁血王爷大病一场之后的性格转变以及时常冒出的奇言怪行,秋菊和冬香如今已经有了相当的免疫力,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因而也是没有多想,福了一礼,两女便出厅去吩咐下人传膳翠相阁。

不多会功夫,侍女们鱼贯将十余道烹制精美的菜肴端进了厅堂,摆好餐桌,上完了例行的菜式,摆好华光闪闪的玉杯牙箸,金碗银勺,冬香又十分贴心地为蓝宇开封了一小坛香气四溢的醉仙醇,封口一开,那浓郁的酒香便飘逸满厅,再加上菜香艳色,真的是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王妃萍儿知道蓝宇要赐膳臣下,还要于席间议事,于是很体贴的派了一名新收的贴身侍女玉儿前来请安,并告知蓝宇她在楼上用膳即可,请蓝宇不必分神担心她。

这让蓝宇欣慰有此贤妻良助之余,心中也是颇为感激她的通情答理,经月未见,征尘未洗,自己就要继续操劳政事,根本没时间照顾和抚慰她思愁之苦,更何况如今萍儿还是有孕在身,这心中的愧疚感就更重了。

嘱咐那玉儿好生伺候王妃之后,蓝宇也是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这个据说刚进府没多久就深得王妃喜爱,并收为贴身侍女的玉儿,当真是人如其名,如花似玉,楚楚动人!

那脸蛋就象是精雕细琢的一尊玉石,清尘而脱欲,巧笑如嫣然,眉目如画卷,那露出罗袖的一双玉腕泛着晶莹的光芒,举手投足间又有一投纯天然的高贵清雅之气,怎么看也不象是清贫低贱的下人出身。

饱尝美色的蓝宇,如今对于艳美秀丽的女子也算是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但一见这位清丽可人的萝莉侍女,还是眼前顿时一亮,真的有种让人如沐春风,如堕画中的迷醉感!

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摇曳出一道道令人心昨神怡的美妙曲线,那小玉儿曼妙的身段已是消失在偏厅的珠帘后,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清甜芳菲的少女独有的香气,和那如黄茑出谷般清脆美妙的声音,始终萦绕在蓝宇的眼前鼻间,挥之不去。

就在蓝宇有些心神恍惚的时候,那秋菊在旁边却适时地干咳一声,“殿下,左统领已经到了,正在厅外候见!”

“噢!……请他进来吧!”蓝宇定了定神,收回了有些纷乱的心思,心中也是有些奇怪,自己今天的情绪怎么这么容易受外物的影响而波动?

厅门外一名小内侍尖声传喏后,那左忠进身着得体的武官赐服已是大步迈入厅堂,上前几步,便是叩首全礼,“卑下左忠进奉诏晋见,王爷贵体金安!”

“起来吧!这是内堂,勿须多礼!”对这位亲军副统领,在那刘秀的记忆中并不是很深刻,蓝宇只知这左忠进资质很普通,性格有些内向,武力一般,能力也是一般,只是领军用兵倒是颇为严谨用心,对唐王也是非常忠心!

这御下用人之道,说是唯才唯能是用,但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并不是能力有多出众,资质有多聪颖,而是在于其对主上的忠心程度,也因为如此,蓝宇才会在领军出征之时,将西昌和王府的防卫,交给左忠进全权负责。

“谢王爷宽仁!”那左忠进恭敬的谢礼后,方才起身束手道,“未知王爷传见,有何事吩咐!”

“先入席吧!今儿个是家宴,咋们边吃边聊,不用那么拘谨!”蓝宇笑容可掬,语声更是十分温和。

蓝宇施恩赐宴于下臣家将,那可是少有的宠信和荣幸,左忠进固然是心中极为感动,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兴奋,却是不敢托大承受,又是一通行礼,谦推几次后,方才恭敬的入席坐下,却也是正襟肃容,目不任斜视,这浑身可着实有些有些不自在。

蓝宇宣布用膳之后,这二人就在长长的餐桌上,一上一下开始慢慢开动起来,蓝宇是大加朵颐,频频举杯添盏,吃得是格外香甜,那左忠进却是有些食不知味,那极品的醉仙醇喝到肚里,也是品不出什么味道,这心中也是疑虑不定,不停地在心里揣测着今晚的宴席究竟有何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原因,王爷近期来对自己会如此礼遇宠信?

还好,很快就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蓝宇也是吃得差不多,这才放下筷觞,正色道,“本王今晚传召你前来,是有重要的军务要委任于你!”

左忠进闻言,这上下不宁的心绪终于稍安,忙是起身侍立,躬身道,“卑下不敢!蒙王爷重信,卑下感激不尽!王爷有命,但请吩咐,卑下当全力以赴,报效王爷!”

蓝宇满意地点头道,“好!本王最看重的就是你行事稳重沉着,又忠心可嘉,实堪大用,这才会着重地栽培你!用心地为本王效力,你日后的前程必无可限量!只要差事办得好,荣华富贵自不多说,加官进爵也必少不了你的!”

“谢王爷载培知遇之恩!卑下必为王爷效死,以报大恩!”

“嗯!……这次本王委任你为西北宣抚使,加领西昌将军,令你领一军前往黄蛇岭关增援海将军,同时一并押送辎重给养补充边军,并代本王颁读下发给海将军的封赏诏书并犒赏三军,激励士气,务必要尽快解除边关险情,将敌军遂回草原!这趟差事你要用心去做,万不可出什么差池!只要能保得关隘稳定,边关险情解除,就记你大功大件,本王必有重赏!”

蓝宇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边关的稳定如今对于领地的治理,确实是至关重要,别的不说,如今边关再起烽烟,古勒大军压境,连连攻伐关隘,形势险峻,这些事,朝廷必然已经知晓,如果此番自己抗敌守关不力,那朝中的言官清流,还有那一帮身居高位,却是尸位素餐,只知争权夺利的奸佞大臣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攻击自己的机会,口诛笔伐,那是在所难免,怕就怕这群奸臣要唆摆昏君再次挥军来征讨自己,趁火打劫,那情势可就当真是大大不妙了!

大战稍停,和朝廷的战争刚刚结束,官军和朝廷固然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但这黑甲军也是伤亡惨重,折损过半,这元气一时半会那是恢复不过来的,如果一时两线开战,那能不能支撑下去还真是未知之数。

如果是之前的蓝宇,倒也是不会如此紧张重视朝廷的动向!如果真的到了兵败如山到的地步,蓝宇倒是不在乎拖家带口引残军遁入深山隐居,待时机成熟,神功大成,便可悄然离去返回前世。

但如今却又不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蓝宇即将为人父,未出世的孩儿和妻子老母亲属,以及一众誓死追随的部属家眷,成千上万口子,要依靠仰仗他来生存维系,这么大的责任干系,压在肩头,那可是沉甸甸的,象座山一样!

现在蓝宇有很多事情要做,在他离开之里返回前世之前!整编军队,改革军政,治理领地,培养亲信,加强集权,等等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将来打基础,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儿和亲人将来的幸福作筹谋!无论如何,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一定要为妻儿亲人们留下一块铁桶般牢不可破的江山基业,让他们可以永享太平和荣华富贵。只有这样,他才能了无牵挂地坦然离开!

而这所有的事能否成功的前提,就在于西北和朝廷的关系,一定要保持目前的平稳对峙状态,绝不可以在蓝宇在西北五州的领地内站稳脚跟之前,再爆发冲突或大战!

因此,能否尽快地解决边关的险情,那就是十分重要的事了!蓝宇需要一个稳定和平的周边环境,来进行他的改革和集权大业!

如此重任托负给资质平常的左忠进,原因就是蓝宇知道他对自己,或者说是对唐王的一片忠心,加之沉着稳重,办事尽心尽力,一丝不苛,也最能完全彻底的执行自己的任何命令!

这倒不是说其他的将领,对蓝宇的忠心就不如左忠进,而是他实在是增援黄蛇岭关将领的最佳人选!赵康云、刘海,都有大用,以即将进行的革新中有举足轻重的辅助作用,不可轻离,更何况,一山不容二虎,赵康云资厉太老,若赴边关颁谕巡军,恐海熊灿心生不满,致生两帅纷争,指挥失度之祸!

刘海的身份更是有些尴尬,蓝宇的近身亲卫统领,可算是心腹亲信,惹派他领军前往,更会让海熊灿有被掣肘甚至是监视之感,那样可是会事得其反了!至于其也将领,也是都不合适!谢晋、王超、云峰等将,能力有余,但资格不够,石从虎资格有余,但能力不足,又急躁易怒,更不合适!至于王玉虎,能力和品格以及忠心,都是绰绰有余,但其乃新归之将,于西北军中又声名不显,实是不适前往。左算右算,也只有左忠进适合担当这个重任!

闻得唐王委以重任,又寄于厚望,左忠进心情也是激荡不已,这趟差事的紧迫性和重要性,他也是知之一二,如此关键的重责大任,王爷竟全权托负自己,这其中的信任和厚望可谓无以复加,前时守卫西昌和王府的任务,他也算是圆满完成,而王爷的赏赐也是格外的丰厚,此时左忠进心中更是无比感激,暗忖无论如何,拼了这条命,也要完成王爷交托的重任,将鞑子军赶出关外,恢复边地安宁,为王爷分忧解愁,当下再次拜倒在地,凛然接令,“微臣左忠进恭领诏令!请王爷放心,唯臣但有一息尚存,定会完成王爷令谕,慰抚边军,驱逐敌寇,保我边境安宁!”

送走了满腹豪情,一心要建功立业报效唐王的新上任的西北宣抚使,并西昌将军左忠进后,时间已近二更时分,屋外月色皎洁,烛光摇曳,晚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响,巡府的侍卫挑着长灯笼一队队来往穿行巡护,远处街道上不时会传来一两声犬吠声,夜已深沉,秋菊和冬香双双上前提醒蓝宇是时候就寝了!

而后者却轻轻摇头,继而伸手揉了揉眉头,慢慢躺在软塌上,微合着双目,看似在稍做休息,实则脑子里却又是在进行筹谋下一步的动作。

蓝宇要好好思索和谋划下一步的军政革新的计划和步骤,动作不能太大,不能太激进,但是成效一定要快,军政大权要尽快牢牢抓在手里,迅速整合西北五州的官民军三方势力,为以后完全脱离朝廷的影响和监控,自成一国,为自己的家小孩儿和亲信部属留下一片铁大的基业,这是蓝宇定下的革新的基本方针和最终目的。

说是动作不能太大,不能太激进,以免激化各方势力的矛盾,造成局势动荡和民心不安,但是这可真是说易行难,前路茫茫啊!革旧鼎新,无论古今中外,都是一项举步为艰的艰难大业,推行起来,那其中操作的难度和各方势力的阻力,都是出奇的大!蓝宇并没有从政和理政的经验和阅历,他只是一心要完成自己的心愿,达成自己的目的,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为了将来的离开!

这革新军政制度,加强中央集权,必然会损害官府和地方某些势力的即得利益,从而会导致或温和或激烈的反弹和阻饶,对于这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反应,蓝宇是有心理准备的!因难是会有的,波折也是会有的,也许还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和反抗,这些蓝宇都不怕,也不在乎,为了达到自己的即定目标,他不惜和任何势力周旋搏斗到底!如果有反对的声音和行为,那就强行弹压下去,该罢官的罢官,该收监的收监,该抄家杀头的抄家杀头,如果有人敢以武力阻饶,那更不用说,有大军在手,即使有****和暴动,也会很容易就平定下来!

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完成西北领地的军政革新和整合集权,蓝宇觉得留给自己从容布置一切善后事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第五层天魔诀功力,如今已经基本稳固,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就是革新集权大业的顺利完成而已!

蓝宇对自己的革新集权大业是信心满满,铁血和高压政策下,不怕无法顺利推行,至于这过程中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会流多少血,死多少人,那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纵观前世历史上,历次变法改革浪潮,那一次不是伴随腥风血雨,杀戮镇压,甚至是血流成河,方可大成?依蓝宇来看,不流血的变革绝对是失败的!

蓝宇躺在软塌上闭目思索全面革新军政和收拢集权的计划方案和推行步骤,秋菊和冬香也是不肯下去歇息,硬要留下侍候,在一旁给蓝宇捶腿捏肩,帮他舒展筋骨,解除疲劳,定时添茶挑烛,这秋水夜凉的华厅中倒也是一片温馨舒适的气氛,很是适合思考问题。

不知不觉间,厅中那两排明亮的烛光已是有些暗淡,香鼎中的熏香也断断续续地向上飘散,雪白的窗纱上透进一丝丝灰白的光线,远处雄鸡报晓的啼叫声不时传来,末更的鼓声更是早已响过五遍,这天竟是已经渐渐放亮了,秋菊不堪疲倦困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俯在软塌边,依偎着蓝宇的胳膊香甜的睡着,冬香却依然轻摇羽扇,为蓝宇驱走那无知名的小小飞虫,只是一双美目却是时开时闭,显然也是颇为困乏。

蓝宇终于睁开双眼,看着机械式的摇动着香扇不时的轻点螓首的冬香,再看看倚偎在自己手肘上甜睡的秋菊,这心中顿时就是暖融融的,这两名侍婢真是忠心又贴心,美丽又体贴,这样的好姑娘,如果在前世那个金钱至上的高科技时代里,那可真是濒临绝种的个体了,稍稍感慨接着又是暗叹一声,蓝宇的明亮飞扬的眼神里顿时又有一些伤感在游移,如果是刘海在此,定然知道他又是想起了香消玉陨的春夏二女。

……

辰时初刻,蓝宇在强打精神的秋冬二婢的细心伺候下洗梳完毕,这才上了二楼偏厅和早已等候在餐桌前的王妃萍儿用过了这回西昌后的第一顿早膳,菜式很简单,口味也很清淡,这主要是太后交待府中膳房的大厨们,一定要照顾和适应有身孕的王妃的口味烹调菜式,但饶是如此,蓝宇吃的依然是有滋有味,这种一家三口一起用餐的感觉,才真是有一家的温暖和谐的感觉。

怀孕在身的萍儿,洁白如玉的俏脸上,如今更多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母性的光辉,更是魅力无边,再加上细声慢语,温柔体贴,真是倍加惹人垂怜疼爱!

用过早膳后,蓝宇阻了萍儿的陪同,只带着秋冬二婢前往紫雾阁给刚刚受皇帝加封的母亲……西宫隆淑皇太后请早安!

见皇儿如此孝悌仁厚,晨昏定醒,从不延迟,即便大战刚歇,刚刚回师西昌,风尘未洗,这就又一大早恭敬的前来请安问好,隆淑太后心中也是倍感欣慰,暗忖这一向鲁莽刚烈的皇儿确实是长大成人了,懂事了,如今不但是武功盖世,领军处事是英明果断,雷厉风行,这心性也是更加沉稳持重,确实不愧为先帝口中的天家千里驹之盛誉!

母子俩就在花厅里唠了会家常,泯着温顺爽滑的茶茗,尝着御厨精心制作的糕点,讲着些府里的家务体已话,这气氛是格外的温馨,一提到萍儿怀孕的事,隆淑太后那就是笑得合不拢嘴,当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古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往这个鲁莽儿子那点私务事,她也是早有耳闻,可是忧心仲仲,深恐自己这皇室嫡系一脉无香灯后继,那真是愧对先帝,无颜面对祖宗了!

现在在王妃有孕在身,小两口也是恩爱和谐,老太后也是完全安下心来,别的事务那是什么也不理了,就一心地督促着仆从下人们好生为王妃调养安胎,就等着月子足了,这小皇孙呱呱落地,以后可就是贻孙为乐,安享晚年喽!

聊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蓝宇告辞母后,便是出了紫雾阁,这会儿已是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金色的阳光投射在王府这一片金砖青瓦华宇深中,处处反射着一蓬蓬黄灿灿的光芒,深秋的空气格外的干爽,清凉中微微带着一丝寒意,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这两天有些抑压的心情顿时舒展开来,一日之际在于晨,古人诚不欺我。

来到这陌生的古异界已经接近三个月了,蓝宇也早已习惯这里的作息时间,早睡早起,若是在前世,这样的生活规律当真是十分苦楚无聊,而且少了很多娱乐节目,夜晚没有那么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但现在适应下来,蓝宇倒觉得这种生活习惯确实符合养生之道,而且更会让人振奋精神,开创功业,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刚通过连接中院的花拱门,远远的就看见得胜全带着两个小内侍一路小跑的行了过来,“殿下!左将军刚刚前来拜辞,老奴已经代王爷请准了!这会儿,左将军已经奉着诏书和金牌令箭前往北营点齐兵马,接收犒军物资辎重,已时便可率军启程援往边关!”

呵呵,这老成持重的部属办事就是周全,事事考虑周详,安排的差事办得是妥妥当当,真是省了不少心思,蓝宇心情也是大好,微笑着道,“有劳得公公费心喽,这秋凉风寒,你年风也大了,可记得要多加件夹袄啊,有时间多休息调养一下,别受了风寒抱恙可就不美了!”

“多谢殿下挂怀!老奴这身子骨还算结实,天生也是劳碌命,以后还要可着劲给殿下办差呢,可不敢受寒生病咧!”见蓝宇处处挂怀虚寒问暖,得胜全也是大感安慰,小王爷还是当我是自己人啊,这心里顿时便是温暖如春,这晚秋的凉风晨露的寒意也没觉着那么重了。

带着得胜全,蓝宇径直往前院议事厅而去,一路上所见仆人、丫环、侍女、内侍、侍卫,那是一拢又一拢,络绎不绝的,这王府之大,人丁之多,便是可见一斑,不知不觉间,蓝宇也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真是沉甸甸的,这些数量几百上千,神情恭敬地向自己跪叩行礼的下人部属们,他们的身家性命和家儿老小希望和将来,都是落在自己身上啊!

一刻之后,议事厅中,唐王的嫡系军将官员,已是济济一堂,但实力却是十分的不平衡!

右首的黑甲军系的各级将领们,那就不必多说了,战将云集,是兵强马壮。只是这左首的文官系统那却是人丁单薄,缪缪可数啊!数来数去,也就是三个人。萧潜、孙传宗、杨滇,萧潜是王府长吏兼领军中粮草督运官,孙传宗是主薄,杨滇是主事。

这三人就是唐王,也就是现在的蓝宇文官系统的班底,那不止是薄弱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儿戏!用这三个人来管理军队粮草供应和采筹,那倒是勉强可以,但若是用他们来治理领地内的民政诸多事务,那真是……

蓝宇看着这眼前的文官班底,心中也是连连叹气,萧潜和孙传宗也算是有些才华,只是之前给那个只知穷兵黩武的刘秀给埋没了,若是委以重任,再加以悉心载培,也能做出点成就!但这个高高瘦瘦,弱不禁风的杨滇,蓝宇在忆中搜索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这是一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军中小吏了,大错没有,小错也是没有,那功劳和才能,更是一点没有!

心中嗟叹之余,蓝宇又是想到了那相脾性刚直忠正,但却能力出众,德高望重的准岳丈刘哲浩了,还有,还有那位被收监待审的西昌知府张绍为,这都是人才啊,小可督抚一方,大可治世经国!

只可惜,一位是想用而不知如何下手,另一位呢,想用却又不能用!不过,蓝宇却是并不担心自己会无人可召,无人可用!要知道,这西北地界上的各级官员数以千计,包括那些封疆使君,和各级府县主官副吏,这其中害群之马,贪官污吏,那肯定是不在少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定然也是干才能人,理政治民的好手肾能!

还有这民间和仕林的奇人异士,名士才子,那肯定也是不在少数,绝对可算是人才济济,如果可以惕除那些沽名钓誉的庸碌之辈,再从中挑选贤能,委以重任,对自己的革新大计,绝对有很大的助力和推动!

招才纳贤,已是势在必行!否则的话,就算自己制订的革新方案再完善,再高明,没人去推行,去实施,那也是一场空谈罢了!蓝宇暗下决心,这革新的第一步,就是要颁布招才纳贤诏,不论出身,不论家世,不论功名,不论品行,凡有才有能者,皆可自荐入招贤阁食俸待用,品级待遇一律从先从优!

待一队娇小可人的侍女们将香茶一一为堂上众官员奉上之后,蓝宇摒退堂下伺候的所有下人,清了清嗓子,这才郑重地朗声道,“今日本王召集各位前来,为的就是议一议下一步全面革新军政的大计,要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和步骤来,而后便要迅速颁布西北,各地方严格推行实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成效!”

刘海,这位唐王的亲卫爱将,如今也是官居四品,授偏将衔,领忠武将军,又兼领亲卫军主将,可谓是位高而权重,对于蓝宇的决定和意愿,当然是第一个拥护和支持,“王爷圣明!我朝官制僵化,品阶混乱,各级政令和军令推施和执行,多有阻滞不通,于国于民不利,实不堪续用!革旧鼎新乃大势所趋,势在必行!属下愚钝,无筹谋策划之能,未能为王爷分忧,实感汗颜!但属下保证,只要王爷革新诏令一下,属下定将全力以赴,坚决执行,誓要将王爷革新诏颁行西北,确保通行实施顺畅无阻!”

刘海率先表态,接着下来就是黑甲众将,以赵康云为首,皆是纷纷起身赞同支持革新,而后是萧潜这三名仅有的文官,也是起身肃然保证,定要辅助王爷,推行革新,改革军政!

一众部下表态完毕,蓝宇出言称赞几句,接着就将自己一夜的思索革新的方案和推行的步骤整理了一下,然后一一道出。

蓝宇心中的革新集权大计,总体是分为两大块,一为军革,二为政革。

军革,包括军制、军衔、军职、军功、军爵,五个方面。

政革,包括政制、官职、文阶、文功、文爵,五个方面。

堂下一众文武正襟而坐,肃然恭听,而洋洋洒洒的蓝宇说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将经过几天的深入思考和左夜的细心整理出的对于革新军政的想法和筹谋全盘托了出来,说完之后,也有些口干舌燥,忙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向堂下众臣看去。

堂下文武官员,皆是露出一副沉思和考虑的神情,气氛严肃的有些沉重,尤其是刘海、赵康云、云峰、孙传宗几人,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不小的震惊和忧虑的表情!

蓝宇提出的关于局部改革即将建立的西北大都督辖下的军政两方面的革新方案,其规模和程度,即使是堂下这些核心和嫡系部属臣下,听来也是颇为震惊,这种变革程度绝对不能说是局面,应该说全面革新军政才更恰当,有些内容甚至完全颠覆了朝廷祖制和传统规制,可谓惊世骇俗,对这西北的大小军政官员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大动作!

政制改变,军制改变!军爵、文爵、军衔、文阶完全分离,军职文职变更,军政体系完全剥离,等级权力完全相等!这样的革新对武官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的大喜讯,但对那些思想保守、因循守旧,严格遵行朝廷法度和祖宗规制的原有西北文官系统那就是一场绝不能容忍的恶梦!

下面来看看革新方案的内容:

于西昌建立西北大都督府,唐王任大都督府大都督,总揽燕、青、河、川、并五州军政,辖地七千里,子民三千万!

大都督府下辖军务、政务、内务、都察四院以及情报和安保两司,各院权责完全分离,各自向大都督负责,辅助大都督办理各自职权内的大小事务,治理西北领内五州!

文官和武官地位及品阶,自今以后完全平等,各司其职,各尊其权!

文官的官职、文爵、文阶以及武官的军职、军功、军爵、军衔各自分别设立确定,互不统属,并驾其驱!一应恩赐晋授,由各部院查考审核,由大都督批准下发诏书令谕!

文阶晋降,自从九品至正一品,共十八等,为文职独有品阶,非文则不得授品;

文爵恩授,自仕佐郎至光禄大夫,非治绩卓越不得恩授,不得世袭!另加立孝义节士,忠仁明士,贤明国士三级特赐文爵,非定国安帮之天功不可恩授!

文功设六等,文士、文绩、文成、文治、文邦、文国,除按制晋品升迁赐爵,并授功册铁卷外,加赐花带功冕!

军功设五等,三等功、二等功、一等功、特等功、荣勋功,除按制晋衔升职外,并授功状铁券,加授各等军功章、荣誉勋章、记念章等,以示嘉奖,以为激励!

军爵恩授,自忠武校尉至柱国,非军功卓着不得加授,不得世袭!

军衔设五级,兵级、尉级、督级、将级、帅级,共十八等,为军职独有品衔,非军则不得授衔!

兵级:勇兵、战兵、铁兵;

尉级:卫尉、校尉、都尉、制尉;

督级:卫督、校督、提督、制督;

将级:卫将、校将、提将、制将;

帅级:侍元帅、元帅、大元帅;

军衔晋降,按军龄、军功、军评三种规制严格审考执行!

四院设主官大臣一名,辅属总长一名,除军务院主官属员待授军衔,内务院官员文阶降一级之外,各院主官文阶为正二品,辅官为从二品!

军务院下设参军司、军情司、军需司、军械司、军务司、军法司、警备司、内务司,各司设主官按察使一名,堂官左右都指挥使各一名!

政务院下设礼、吏、刑、工、户、库六部以及河务、矿务、盐务、织造四司,六部下设主官尚书一名,正三品文阶,堂官左右侍郎各一名,从三品文阶,四司下设主官主使一名,从三品文阶,左右副使各一名,正四品文阶!

内务院下设采办司、内卫司、工械司、宗人司、监礼司,各司设主官标督一名,从三品文阶,左右协察使各一名,正四品文阶!

都察院下设都察司、监察司,两司设主官都察御使、监察御使各一名,正三品文阶,辅属左右都、监使各一名,从三品文阶!

情报和安保司,设主官督指挥使各一名,正三品文阶,左右协察使各一名,从三品文阶!

大都督府于燕州治所西昌建衙立府,总理军政各务,督抚西北领地。

唐王并西北大都督为西北领地的最高统帅,大都督府及辖下四院二司皆归其直接统管!

西北领地内所有兵马和武力,皆归大都督统帅,并会于近期对领内所有兵马军队进行整编和改编!

西北军力分为武备军和警备军两大系统,皆归大都督府统一管理调度,由大都督直接统帅!

武备军将由现黑甲军护充整编为四大军团,各军团军号序列为龙牙军团,虎啸军团,鹰扬军团,铁壁军团!

西北领内将划分为内防和关防两大防区,由武备军各大军团中抽调部队进行驻防守备,关防是各边地各险要关隘,内防即领内各州治所及重要兵区地域!

军团编制如下:

军团编制兵员十万八千,设军团使及副军团使!

军团下辖两军,各军编制兵员五万四千,设统制及统带!

军下辖三镇,各镇编制兵员二万七千,设统制及统带!

镇下辖三卫,各卫编制兵员九千,设统制及统带!

卫下辖三屯,各屯编制兵员三千,设统制及统带!

屯下辖三营,各营编制兵员一千,设统制及统带!

营下辖三户,各户编制兵员三百,设户长及户佐!

户辖三甲,各保编制兵员一百,设甲长及甲佐!

保辖十火,各火编制兵员十,设火长!

警备军将由各州府县现各自驻守统辖的城防军改编为安唐军团,成军后即由大都督府管理调度,由大都督统帅指挥,各州境内,府设警备屯,县设警备营,镇设警备户负责各州境内府、县、镇城防及部分域内巡卫保安事务!

除军制及政制大改以外,各州地方官制也稍有变更,州疆吏改任牧抚,州治所府官改任太守,府治所府官改任府尹,县治所主官任知县,镇治所委镇司!各地方官衙内设五吏署,理政、监教、巡检、司察、户库(署、科、房、所),各衙官职正、佐、郎、员;此外各州、府治所,还另设河务局(处)、矿务局(处)盐务局(处)、织造局(处),各衙官职正、佐、郎、员!

表面上看起来,这次的革新改制运动,主要针对的还是军队系统,可谓是全面而深入的改革,从军制、军职、军衔、军功、军爵五个系统的方面,进行细致而巨大的改变,几乎完全颠覆了朝廷和祖制的法度和规制,全面提高了武官在官制体系中的权力和地位,另一方面也高度加强了督府对地方军队的集权统属!

但如果详细分析和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次称为局部的改革西北军政的法案,就是一次天翻地覆的全面革新,包括军治、吏治、政治、勋爵制度等方方面面的涉及到朝廷自太祖起便延用至今的法统体制及传续千年的传统规制的全面革新重整,革新过程中,更是军队、官府、官员、仕绅、土豪、农商、世家等各个方面各个阶层都被卷了进去,这次改革的波及面是宏大的,影响必然是深远的,后果更加是会很严重的!

蓝宇一气把自己的革新方案讲解完毕,心中也是颇有些志得意满,顾盼生辉,如此全面而细致的新政方略,要构思筹划和组织整理,那可是要费好大的心血,这也多亏了脑中那些刘秀的记忆帮了大忙,再加上一些他自认为比较先进于这个时代的前世各种军政制度,两相揉和起来,蓝宇觉得这套新政方略,只要推行得当有力,一定能取得成功,只要尽快颁实施,估计在短期内就可以略见成效!

蓝宇的心情是轻松的,态度是乐观的,不过说完之后,才郁闷的发现,居然是良久无人迎合恭颂,堂人众臣皆是皱眉无语,不知是受到强烈的冲击和震憾,还是对自己的新政方略有什么意见?

“在西北领内即将全面颁布推行的新政方略,本王已经讲解完结,内容大致就是以上所说的这些方面,其中肯定有疏漏和不足之处,各位以后都是大都督府的贤臣良将,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对新政方略有什么看法和建议,都可以直言无讳,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推行新政是一件关连甚广的大事,一定要集思广益,只要是合理的建议和意见,本王定会认真考虑,一一采纳!“

见蓝宇已经耐不住性子发话了,堂下众臣也是知道必须要表明态度和心意了,赵康云深吸一口气,一按椅抚就要起身发言,那知左首的萧潜却又抢先一步,起座欠身道,“王爷圣明大才,智谋深远,所拟新政方略周全详尽,确可以推行西北,经领安民,想大治功成之日也必不久矣!……只是……“

前面一通颂扬,蓝宇心中虽是松了口气,但也对这萧潜的品格有了些警惕,才能是有,忠心也有保证,品格却是有些落了下乘,一味的逢迎恭颂主上,确不是贤臣铮臣之风,听到后来这萧潜话锋一转,有些犹疑地住口不言,蓝宇倒是立时很欣赏他了,当下温声鼓励道,“萧大人有何话不妨直言秉承!在坐都是共事已久的同僚好友,也算是自己人,不需有什么顾忌!而且,本王也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不受劝谏,听不得不同意见的昏主吧?!“

“王爷言重了!微臣岂敢讳言欺主!……王爷所订方略精细详尽,确实大有可为,只是新政涉及的范围太广,牵连各方势力和各个阶层也是甚多!微臣以为此新政方略如果颁布实行,必然会遭受极大的各方阻饶抵触和诽言诋毁!微臣以为,此方略应缓行渐施!王爷应行招贤纳士,开府建衙,待大都督府落成开衙之后,集中能臣干吏仔细斟酌补遗,完善细化新政方略其中的条款,然后方可遂步推行实施,效果可能会更好,领内局势也会更稳定,不会滋生祸乱和朔潮,折损王爷英名!“

萧潜确是有才之士,更重要的是见识也是不凡,尤其是他常驻西昌,与地方官吏士绅也是交往甚久,明白这各地方的势力纠缠错结,权势财名,这些方方面面,都会牵涉到不同的阶层,不同的人物,这之后造成的后果和影响都是不可沽量的!

如果急功近利,对新政推行操之过急的话,那肯定会激起各方面大规模的抵触和抗争,到时可就是祸非福了。西北五州皆新收之境,唐王虽贤名在外,甚得民心,但归根咎底,还是统治基础薄弱,除了军队,在各地方州府县中的人脉和势力不广,甚至几乎是一片空白,当然对各地的方方面面势力的控制力和监督力也是很孱弱,若强行推行新政,手段和方法太过激烈甚至是使用武力保驾护航,最后可能会事得其反,引起各方势力激烈的反弹甚至是暴乱,祸乱一起,这五州吏治民生便会陷入混乱,地方靡烂绝非督府之福啊!

萧潜话一说完,蓝宇眉头便是皱了起来,倒不是觉得他的话不中听,有泼冷水的嫌疑,而是觉得萧潜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和理据,出兵之前,萧潜对西北领内各地方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已经有了一定的介绍,而且蓝宇本身对这些情况也有一定的理解和记忆,当然对新政推行后的动荡时局和暗流纷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新政推行最合适的方法,就是稳健缓行,步步为营,先打牢基础,再全面的推行革新,这些蓝宇心里都明白,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时不待我!

时间!时间!留给蓝宇从容布置处理善后事宜的时间已是不多了!神功已然大成,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把新政快速颁布推行下去,并取得卓然的成效,权力集中督府,分散收拢地方权力,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力和监督力,再牢牢抓住兵权政权财权,那自己走后,也可以将所有的权力放心地交到母后和王妃手中,再由部下亲信心腹,从旁辅佐,能臣治民,良将守边,共同治理这大好的一片基业,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可以永享荣华富贵,安逸的生活下去!

蓝宇皱眉深思的样子,堂下众臣都是看在眼里,心下也是忐忑不定,赵康云稍一犹豫,终是起身奏道,“启禀王爷!萧大人所虑甚是,微臣虽是武将,对政事处断不甚了解,但也明白这地方势力错综,甚是繁杂纠结,若是冒然仓促行事,很可能会激起骚乱,界时局势就会更复杂!况且,黑甲军主力大战方歇,实力折损不小,急需修整,补充兵员,操练兵马,再加之边关烽火未熄,兵祸未解,熊将军仍率边关将士浴血奋战!若地方时局有变,微臣恐至时我军兵力不足以弹压平定乱势!微臣绝非怯战畏敌,而是担忧若乱局一起,我西北安防便情势堪虞,界时影响王爷治领方略和勤政大业,微臣实罪莫大焉!

微臣斗胆,恳请王爷缓行新政!可先行集中所有领内资源实施军制革新,待军改整理推行完毕,西北军力充实整训完毕,再行推施政制革新,界时有精兵悍将保驾护航,定可保新政推施畅通无阻,一举功成!微臣以上请陈,句句实言,绝无私心,请王爷明鉴决断!“

讲完心中想法的赵康云,躬手低首,心中是狂跳不止,王爷大病一场之后,性情已是大变,而且几乎是经月一变,如今,赵康云这位追随唐王时日最久,最受倚重信任的沙场宿将,也是对如今的唐王品性捉摸不定,因而,这心下也是惶恐不宁,伴君如伴虎,上威难测!万一这位性情多变的铁血王爷,对自己的言陈不满,怒而惩戒的话,那可真是大祸临头了!

堂中的空气在这一会儿功夫里,似乎就全部凝结了起来,让其中的人感觉到十分的压抑,石从虎今日正好轮休,未来王府晋见,否则这火爆的勇将定会大嚷憋闷!谢晋和云峰皆奉命整顿南北营防,处理军务,安排和监理士兵轮休领饷,也未到府晋见,不过,即便是在场,对这些新政方略前者是不谙政事无从建言,后者是资历不足轻易谏言!

这堂下唐军众将官,只余刘海、王超、赵苏、王玉虎以及王府侍卫统领胡大进,赵苏、胡大进亦不通政事,无言可进,王玉虎新收之将,虽有一定的阅历和见识,但也是不方便发表意见,就只余刘海和王超,这两员黑甲骁将,不过王超现下也是不敢轻言陈上,前次王爷下赐的军棍余威犹在,他可不敢再获言罪!

当下众将皆是默口不言,那左首另外两名仅有的文官,也是目光游移,显然是心中犹豫不定,不知是否应直言上陈,刘海却是忍不住这堂中压抑的气氛,挺身而起,躬身道,“王爷!以属下看,赵将军所言句句肺腑,老成持重,确实言之有理,请王爷详察!属下也认为新政推行应先军而后政,方可安稳推行,否则恐滋生变动,界时于王爷英名有损,百姓也会蒙难,实不宜操之过急,请王爷三思而决!“

刘海话里半点没带萧潜,这让左首的小文官集团们,心里也是颇有些不太舒服,这文武之间的隔阂和成见,甚至是敌视,经成已久,绝非三两日便可以改变的,尤其是如今王爷即将推行的新政,更是大大的有利于武官系统的权利和地位急速提升,这些豪勇的武将们的地位水涨船高,气势也是愈发张扬了,武人不得干政,这条太祖传下的铁制,也是被这群骄扬的悍勇骁将们抛诸脑后了!

杨慎倒是没什么,人微言轻,还是缄口不言,孙传宗这耿直脾气的酸秀才却是有些按耐不住,长身而起,向上首的蓝宇躬身一礼,清了清嗓子,方才肃然恭声道,“下官斗胆谏言,萧大人所言乃老成谋国,实堪依言行之!新政推行绝不可冒然行之,必先筹划妥当,等时机成熟,方可缓缓图之,如此方不会滋生乱势,影响领内民生吏治!王爷乃英明贤德之明主,慧眼如炬,胸襟宽阔,定当从善如流,依言纳谏!“

这话听到蓝宇耳中就有些不舒服了,摆明了就是不支持自己的军政改革么?左日那陈绍为直言犯上,已被拿下收监,就待定罪刑罚了!这家伙倒好,身为嫡系官员,饱受恩赏,不知回报,反而处处反对自己的意志,这是什么道理?

想到这,蓝宇的脸色就是有些阴郁,萧潜察言观色的本色也是一流,一见蓝宇变色,手底下就是在捞那孙传宗的袍袖,示意他慎言慎行,那知后者却是岿然不动直梗梗的杵在那儿,等着蓝宇的决定。

这孙传宗的愚腐和执拗脾气蓝宇在东征期间便是早有领教,也是明白这人忠诚度还是没有问题的,办事的能力也是不错,只是个性所驱罢了,稍顷,蓝宇平复了一下有些不悦的心思,这才断然道,“本王已有决断!新政方略的推行,而且必须从快、从全,军改、政改,双管齐下,并驾齐驱,务必竟其一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取成效!西北领内各级官绅军民,必须全面执行新政方略,如有阻饶抗争,或者拒不作为、欺上瞒下的不法行为,即便是达官贵勋,重臣大将,本王也绝不枯息,定严惩不怠!

你们都是本王的心腹亲信,是最信任和倚重之臣,定要全心辅佐本王推行新政,要以身作则,起到模范和带头作用,全力支持和推动新政的实施!待大功告成之日,本王也绝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加官进阶是不在话下,即便是封候赏爵也是绝不吝惜!“

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再加上蓝宇郝郝凶名和绝世武力,以及长久以来形成的绝对的威霸之势,这新政方略推行的次序和实施日程,已经是一锤定音了!

孙传宗郁闷的坐了下来,转瞬却又随着齐齐起身的众官员一并向蓝宇恭声领诏!

蓝宇在新政方略推行上的霸道和刚愎,丝毫听不进忠言劝谏,这令孙传宗有些不满,就连刘海、赵康云这等最忠诚于唐王的嫡系军将都是甚有忧虑,主上乾纲独断,果敢决绝的处事做风,是福是祸,可真是难以预料啊?!而萧潜虽然心中也是有些忧虑,但更多的却是欢喜,作为数量最少的唐王嫡系文官,要全面快速的推行新政,那么他今后所承担的责任会更多更重,相应的升迁的机会和权力的掌握也会更多更重!

决策已定,余下的就是完善新政方略的不足之处,拾遣补涮,而后明文颁布,大都督主持,各地方官衙配合,从快、从全的推展施行新政各条款,尽快收取成效!

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建立大都督府,以及其辖下各院司组建!首要之务,那便是充实和完善唐王帐下官员最欠缺的一环,人才的缺乏,尤其是理政治民的能臣干吏,这些都是文人仕子的强项,而唐王帐下的文人官员那可是屈指可数。

于是这第一道发布的诏书,那就是招贤纳才令!

萧潜对新政方略的推行实施,非常的积极,第一个上陈,恭请唐王下一道招贤令,明发西北五州,四十二府十百一十三县,各府县官衙、集市、驿站、城郊,都要张贴榜文公告,凡西北有才能之仕子文人,不问家世,不计功名,皆可赴西昌招贤馆居食,并上本毛遂自荐,大都督府必会择选贤能而用,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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