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到底是王爷贴身掌事姑姑,虽往日职责只是驻守书房、不似雨霁般把握全府,对府中人事却也知晓不少。
据月白言,凰国制下,亲王可立正妃一名、侧妃两名,其余侍公子不限。如今这西院里除却容子奕共有三位公子,皆是侍公子身份。
“远公子已入府两年,是最早入府的,来历却无人知晓,只知是有一日王爷上朝回来带回了远公子,没几日便册了侍公子的名分。来的头一个月,远公子几乎粒米未进,也不肯言语,只喝些茶水,王爷知道了也不拦也不问,只吩咐在茶水里悄悄融些滋补的药丸好叫远公子不至饿死。后来不知怎的,远公子突然就好了,不再绝食,行止也与常人无异。远公子颇有才学,王爷平日来西院最常去他的风远阁与他谈诗手棋。”月白将院中三位的故事娓娓道来,“画公子与秦公子同住在香雪苑。画公子是老国舅亲自送来的,原本是官院里唱曲的哥儿,模样身段是三位公子里最拔尖的,只是王爷不太爱在院里听曲儿,也不太中意画公子的娇嗲气,对画公子从来没什么好脸色。但画公子到底是官院里出来的,惯会逢迎,无论怎样多是笑口盈盈的,倒也安分知进退,不惹王爷烦心。至于秦公子,是头两个月新进的府。他本是入宫选秀的秀子,样貌、学识都无可挑剔,可惜身家却不很清白,陛下便随手赐给了王爷。”说到此处,月白压低声音,道:“三人中最不得宠的便是秦公子,因初入府时胡言妄语惹怒了王爷,王爷虽为全陛下面子册了他身份,至今却未再去探过他一次,真是可怜。”
讲完了那三位的来历,月白嘱咐道:“王爷已有月余未入这西院,想必三位公子心中皆有怨念。稍后公子见了那三位,千万恭谦,断不可提王爷相邀赏月一事,以免他们厌恶。”
容子奕应道:“谢姑姑指点,我明白了。”
月白福一礼告退道:“刚过了午膳的时辰,暑气正盛,恐怕三位公子都在午憩、不便打扰。公子不妨也先歇歇,稍后奴婢再与公子去请安。”
月白去后,容子奕独坐着只觉心中惶惶,便索性在自己这新居中走走看看。方才来时心事重重兼且在轿中,未能好好观景,如今自己个儿在院中步行,容子奕倒觉得院中景色别致有趣。他所居的处所独占西院一隅,与其他公子的院落皆有些距离,很是清静。院中格局乃是一楼带一院,楼小而院大。小楼一楼为厅,二楼为居,推开窗便可见院中满园绿意点缀流水亭台,倒与以往他独自个儿隐居浮流孤山的光景有些相似。数来被掳入这凰国不过半年时光,如今再忆起往事却如同隔世。容子奕信步走到水畔,望住自己在水中的影像,扯出一个苦笑,自叹道:“哎,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