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饼就得九文钱，还吃不饱，而一碗加了香油的面也不过才七文钱而已。”
阿芜含笑，每一文钱都算得格外清楚。
旁边的人大感惊奇：“你这妹子，还真是实诚，知道划不来还明摆着这么说出来，你就不怕我们没人买你的饼了啊。”
“那有啥好怕的。”阿芜扬唇，转眼看向这搭话的汉子，浅笑道，“我虽说是指着这个赚钱，可诸位大哥也不容易，我总不能为了赚钱就昧了良心吧。”
说着，阿芜忽地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众人一眼，道：“那什么，我没有轻看各位的意思啊，我就是……”
“哎呀，你这妹子就是实诚。”
不等阿芜说完，那人就再次截口道：“我们这样的人，原本也就没人会高看，再说，你也没说错啊，我们确实都不容易啊。”
“哎呀，你搁这废什么话啊，大妹子，你这桶里装的是啥？”旁边另有人接口道。
“也是吃的吧，我都闻着香味儿了。”另一人道。
“是啊。”阿芜笑，心想总算有人问道重点了。
伸手揭开最上面盖着的纱布，又从旁拿出个海碗，舀了满满一碗的米饭，阿芜这才指着面前的木盆解释道：“这是爆炒鸡丁，旁边这个是炒野菜，就是诸位昨天吃过的那种。”
“这个呢？”先前搭话那汉子指着旁边小半盆折耳根问道，“这长得跟草梗子一样的，也能吃？”
“咋不能吃？那野菜还长得跟野草一样呢，不也一样吃？”
阿芜失笑，指着那折耳根道：“这东西叫折耳根，味道嘛……会吃的人觉得清脆爽口，不会吃的就觉得又臭又怪。”
说着，阿芜舀了往碗里舀了一大勺鸡丁，又舀了一大勺野菜，这才又接着道：“一荤两素，配上这一大碗饭，十二文钱。要是有吃不惯这个折耳根的，就换成昨天那种野菜饼。”
于众人而言，这个价格虽然有点小贵，可却也不是不能接受。同时，这也是阿芜思量了许久之后才定下的。
可阿芜没想到的是，当她报出这个价格时，现场不但没有出现她所设想的那般火爆，反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嫂子？”杜仁礼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有没有。
“呃……”阿芜很是尴尬，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良久，就在阿芜想着要怎么收场的时候，终于有人打破沉默，带着十二分的怀疑道：“那个，真的只要十二文？”
“嗯，真的只要十二文。”阿芜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转眼又见杜渐微回来了，于是又补道，“而且还有免费的茶水。”
这茶水当然不是阿芜提供的，而是叫杜渐微专门去镇上找了卖茶水的小贩来。
虽说这样会增加一比支出，可……一旦这套餐打开市场，这样的支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给我来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
“还有我，我也要！”
“……”
阿芜有些发愣，没想到这场面就这么一下子火爆起来。
眼见阿芜都快被挤到了，杜渐微赶紧扯了她一把：“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大家别急，也别挤，要的都这边排队，交钱领碗，一个一个的慢慢来。”阿芜回神，赶紧招呼众人着排队，然后又将杜渐微拉开，示意他去发碗收钱。
“呐，这边还有茶水，有想要的大哥可以去喝啊，不收钱的，不过只限在我这买过饭的啊。”
阿芜一面舀饭，一面笑着朝众人解释：“诸位也别说我小气，大家这么多人，要是都不收钱，我真心供应不起。”
“放心吧你就，咱就没那贪小便宜的。”众人哄笑，倒确是真没人笑话她。
都是这码头上找活路的，自然也都熟识这卖茶水的小贩，自然也都知道，这茶水要一文钱一碗。
一文钱虽然不多，可这里这么多人，要是每人都要上一碗……大家都不容易，再说阿芜这生意确实公道，众人都看在眼里，自是不会有人去占她这点便宜。
“大妹子，我不要那个什么根，闻不惯那个味，完了我再添你三文，你那饼再多给我一个行不？”一汉子站在杜渐微跟前，有些不确定地朝阿芜道。
虽说时间不长，可大家也算看出来，别看阿芜这一行男女老（李大爷）少都有，可这做主的，还是阿芜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小的小女人。
“这有什么不行的。”阿芜笑，伸手从杜渐微手里拿了一文钱退给这人，道，“再便宜你一文都行。”
“不用不用……”
汉子连忙摆手，可阿芜却硬将那枚钱塞了回去：“又不是就便宜你一个，但凡买饭的，再买这饼，都便宜一文。”
说完，阿芜直接又盖了个饼在碗里，然后递了过去：“吃完记得把碗还回来啊，不然我可真就亏大发了。”
众人再次哄笑，纷纷笑言阿芜小气。
不过也只是玩笑了。
左右不过半个时辰，杜渐微收钱，阿芜打饭，杜仁礼在旁帮卖茶的小贩，很快就将带来的饭菜，连同小贩备下的那些茶水，都卖了个精光。
“不好意思啊，今儿就收摊了，没吃到的吃到的吃到还想吃的，明儿赶早哈。”
收拾好牛车，阿芜一边接过众人还回来的碗，一边高声朝众人喊道。
众人再次哄笑，纷纷叮嘱阿芜明天多做点早点来云云。
阿芜自是一一应下，确认碗都收回来了之后，又等杜渐微付过那小贩的茶钱，这才招呼着众人离了码头朝村子里走去。
“饿了么，先吃个包子垫点吧。”牛车上，杜渐微拿出刚去付茶钱时买的包子，递给阿芜。
若是以前，这四文钱一个的包子杜渐微肯定是舍不得买的，可现在……一想到阿芜那一脸疲惫，却仍旧强撑着笑着的模样，杜渐微就觉得，别说四文钱，就是四十文钱也不能省！
“李大爷，不好意思啊，耽搁您这么长时间，连中饭都没顾得上。”
阿芜接过包子，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分了一个给杜仁礼，又将剩下的递给了赶车的李大爷：“这有刚出锅的包子，您也别嫌弃，将就着吃个吧。”
“阿芜……”杜渐微一脸幽怨，那可是他特意给她买的肉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