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瞧二人像是搭错了筋,只要得空便对峙互骂,也不分个晌时。不禁俏脸愠怒,说道:“都什么时候啦!你们还有心思吵嘴!”。
此言一出,二人一下子便安分下来。
安静和黑暗,心里的烦躁,让张来生抓狂。
他知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他的眼睛开始适应漆黑,这刻循着响动去找寻毛三修和玉灵,隐约可见到一个轮廓。
房间是密闭的,没有一丝空隙可以照进光线。
张来生心里想道:“这该是个牢房吧?”,动了动脖子,朝毛三修道:“是……一直想抓我们那些人吧?”。
“是吧,总不能是鬼啊……呵呵”,毛三修自嘲似得笑笑。
体力的流逝,已经让他没心情再大声讲话。
闻声张来生苦涩一笑,心道:“咳……还是没逃过,倒让那前辈……白救一场了”。
黑暗仍在继续。
三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到得后来干脆便不再讲话。
两个时辰过去,接着是三个时辰、四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张来生感觉像是置身梦中,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轮回交替。
昏睡中,他仿佛听到一句人声。
“开门!”
伴着这句“开门”,张来生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连带着锁链缠打的声音,再然后,便被一道剧烈的光亮,闪到眼睛。
强光刺激了他的神经,瞬间清醒大半,眯着眼,努力的向光源方向瞧去。
张来生终于看清这间牢房的大门,门开,他还看到进来一个人。
一见到那来人的模样,张来生不禁大吃一惊,不由得反复、仔细地去瞧那人的模样。
那人竟是日本国少佐南次郎。
“南……次……郎?”,毛三修这时也瞧向大门,便轻声惊道。
南次郎衣冠端正,缓步走进来。
张来生这刻才意识到,原来费尽心思抓他们的,竟然是日本人。
南次郎走近,张来生瞧得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那人手中提着一把木椅,神色毕恭毕敬。
等到南次郎走到牢房中央,那人忙弯腰小跑,快速地将木椅放到南次郎身后。
南次郎也不回头,听声便径直向后坐下。
那随从放完木椅,又跑去墙角,将灯盆全部点燃。
四具灯盆亮起,屋内瞬间惘若白日,四下大亮。
张来生挺着后颈抬头看,瞧得屋内,果是牢房构造。这会灯盆燃起,他只觉得空气混浊,脑袋缺氧,昏沉不已。
南次郎正襟直坐,露出微笑,扫视三人一圈,将目光定在张来生身上,说道:“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南次郎!”。
南次郎的汉语,说的格外蹩脚,张来生听来甚觉刺耳。
他咧嘴涩笑,就道:“呵呵……阁下的名头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南次郎计划’,策划半月占领天津……”。
张来生惨笑着,喉咙开始撕扯,道:“其实……就只花了一个星期……您的本事……呵呵……我怎能不知呢……”。
南次郎神情得意,全当张来生是在赞美,兀自谦虚道:“哪里,阁下过奖!”。
毛三修亦知此人底细,此刻见他这般姿态,不禁心底有气,却是未出声。
张来生听闻他言,“哼”了声没说话。
南次郎见状一笑,继续道:“将三位绑过来,实在无奈,还请三位不要怪罪啊,啊……哈哈……”。
毛三修听罢,终是再也忍将不住,就道:“少假惺惺的了!有屁就放,有手段就都招呼出来!老子要是皱下眉头,都是你养的!”。
声嘶力竭,倾尽全力喊出声,喊完不住地喘着粗气。
张来生看在眼里,五官扭曲,心中之痛不言而喻。
听完毛三修的怒骂,南次郎竟也不怒,反是仍在笑,笑声却是变幻莫测,道:“哎呦……怎么这么大的火,我对你们……可是仁至义尽啊……”。
说完这句,南次郎却是一顿,张来生便冷笑一声,接过话茬,道:“呵呵,‘仁至义尽’可不是你这么用的,若胡乱想用便用,不免让人笑掉大牙了……”。
南次郎听罢,两边嘴角皆上扬,眉毛弯成月牙,道:“你们的文化,我的确知道不多,但是我对你们两个……却是客气极了!”。
此言道完,南次郎又停了下来,意欲让张来生再言,张来生却是未言。
南次郎双手交叉,架在木椅横栏上,继续道:“你张先生,和这位……毛先生,几日前,混入我的部队,将我的护卫队大闹一通,还偷走了我的好友——钱君的宝贝,我都没有责怪你们,你们说我是不是仁至义尽呢?”。
“呸……”,张来生唾弃一声,缓了半晌,又用力道:“这不还是将我们抓了!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仁义道德!”。
“哈哈哈……”,南次郎闻言笑地更加放肆,就道:“怎么能说是捉呢,我是想……请几位过来的……只是……我派的人,没将你们请回来,而且,还有一个人,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南次郎说着,将手扶向木椅横栏,站了起来。
张来生知他说的是那花脸汉子二人,听他将掳人说的冠冕堂皇,不禁满心鄙夷。
南次郎笑容未改,缓步走向张来生,拍拍张来生的肩膀,抬着他的下巴说道:“你们要是听话的话,哪里……用得着受苦呢”。
张来生下巴被抬起,露出下眼白,凛然地望着南次郎。
南次郎“呵呵”一声,又道:“你们不听话,没有关系……你们国家有句老话,叫‘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很喜欢,我正在学习。所以你们这么不听话……我还是……不怪罪你们”。
南次郎将脸缓缓地贴向张来生,盯着张来生的眼睛,继续说道:“但是作为回报,你们应该帮助我!”。
张来生哈哈一笑道:“帮助你?好啊……我和毛三修……一定好好帮助你,那你先把她放了!”。
说着,张来生用头指了指玉灵。
听罢此言,南次郎摇摇头说道:“放了她?不行,她和你们一样,你们三个,都要帮助我!”。
张来生收敛了笑容,脸上再无表情,盯着南次郎。
南次郎亦看着张来生,二人对视了几秒,毫不相让。
半晌,张来生肩头抖动,笑了起来,道:“不放……不放……哈哈哈……不放是吧?那我……帮助你,帮助你姥姥……呸!”。
张来生说完,一口唾到南次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