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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星芒树下立约定,十年弹指一挥间

韩枫远远就看到了那颗巨大的星芒树。

这个村迁移到这里之时便有了这颗大树,枝干粗壮,四到五个成年人来才勉强抱的住。书上枝节有许多气根垂落到地下形成了假根,这跟榕树极像,晚上还会散发淡淡的星辉。星芒树一名由此而来。

一位身着一袭白衣,枯黄色头发,容貌还颇为俊俏的少年貌似已经在星芒树旁等候多时了。

“要吃饼么?徐大娘做的,很好吃哟。”韩枫先发了话。

“不吃了。你的肩伤真的不要紧么?”白衣少年皱着眉头,脸上稍有忧虑之色。

少年是韩枫小时候的玩伴——赵焱,他们都对村子外的世界无比向往,但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也得有一身本事。于是他们经常相互切磋,而这棵星芒树便是他们常用的场地。

“小伤,伤口今早就痊愈咯。”韩枫啃了一口烧饼。

“真是让人羡慕的身体。”赵焱上下打量着轻松自在的韩枫,接着说道:

“没带武器么?你该不会想赤手空拳来一场吧?”赵焱拨弄了下他那总让人感觉营养不良导致的枯黄的头发。

“昨天那把剑太过劣质,随便挥两下就已经惨不忍睹了。而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他虽然是这附近小有名气的铁匠,但就是不肯把武器给我,平时我用的那些都是我在家里废铁堆里搜刮的次品。”说着韩枫有些愤愤,“父亲他,他就只想我跟他一样做个打铁匠然后过完这庸庸碌碌的一生。”韩枫说着说着一拳打在了星芒树的假根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拳印。

“唉”赵焱长叹了一声,“呐,接着”,赵焱把腰间的长剑拔出,扔给了韩枫。

“那你用什么?”

“我用这个。”说着赵焱微微弯下腰把系剑鞘的结解开,单手握住了剑鞘,直直地指着韩枫。

“你哪来的自信?”韩枫笑了笑。

“试试呗。”

“不用试。”话音刚落,韩枫已经以破风之势就把手中的长剑对准了赵焱的左脚,用力一掷。

好快,赵焱心中只是暗暗想着。而他迅速把左脚后移了半只脚的距离。那把剑斜插在赵焱左脚咫尺之遥的地面上。而此时的韩枫却已如鬼魅一样出现在面前,一掌拍在赵焱持着剑鞘的左手上,剑鞘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了韩枫的另一只手中。

“我说吧,你不看看你后面的星芒树。”

星芒树上刻着“焱”“枫”二字,而“枫”字的下面划满了参差不齐的“正”,而相较而言,“焱”字下的“正”字则显得少得可怜,还有数十个“正”字被莫名其妙地划去了,显得模糊不清。这是这些年来胜利者留下的印迹。

赵焱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你可不要后悔”,说着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手顺手拔起斜插在地面上的刀。

一记由上而下的劈砍被韩枫的剑鞘正面挡下,赵焱迅速抬起右脚踹向韩枫的腹部。韩枫用左手微微挡了下但还是被这般猛烈的攻势退了几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毫不留情啊。”

“那当然。”赵焱心中知道自己在剑技上和韩枫的差距,尽管他每次在各式各样的剑谱上习得了不少技巧,但无论他怎么按照剑谱上的套路出招,总是被韩枫那怪诞的剑法给一一招架下来,可怕的是下一次对决时韩枫居然就能把他的剑技展现出来,还原度甚至有可怕的八九成。他深知这点程度伤不了韩枫多少,所以每次和韩枫比试总是想方设法不留余力地把韩枫逼入绝境。

面对着赵焱凌厉的攻势,韩枫也丝毫不敢怠慢,依靠着许多复杂的假根不断地躲闪着。这星芒书假根胜在韧性十足,普通的刀剑在假根上只能留下相当浅的伤痕。

又是一剑横着挥向韩枫!

韩枫似乎对赵焱这套剑法已捻熟于心,不再一味躲闪揣摩。他先是一跃躲过一击后,随后在树的假根上连蹬几脚躲开了赵焱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假根上留下密集的深浅不一的剑痕。滞空后,右手迅速抬起剑鞘朝着赵焱眉心砍去,借着重力直落,想必剑的力道也会增加几分。

赵焱微微一笑,要知道尽管这次的劈砍架势十足,但毕竟空中落地时间太长,留给了赵焱太多的准备时间。而滞空时也是最不好躲闪的时候。他甚至就没想过要挡下那一击,直接长剑朝天一刺。他们以前比试时也经常受伤,轻则敷敷中草药即可,重则卧病在家静养数周罢了。毕竟赵焱的父亲是这一带有名的药师。而事后他们总能找一些简单的理由搪塞过去。韩枫免不了受父亲的一顿指责,反正父子俩关系本就不甚和睦;而赵焱的父亲深知儿子性格,丧命的事赵焱是绝对不会做的,他只要尽力医治好就行了,让他能再次踏上变强的路上即可。

此时赵焱已把剑向上刺了过去,谁料此时韩枫居然右手一偏直接将剑鞘投掷了出来,剑鞘口不偏不倚地套回到剑上。随后韩枫便是一拳击中赵焱头部,赵焱此时只觉天旋地转,而意识过来时左腿已被落地后的韩枫一记瞄准下方横扫腿击中,失去重心倒地。

而此时韩枫已经回头。他正准备走向星芒书树干处在其再划下一笔时,身后传来赵焱的声音。

“还没完呢”,赵焱趴在地上,左手紧紧握着剑把,两条火焰分别以顺、逆时针围着剑鞘不停地旋转。

“炎剑诀!!!”赵焱抬起了头,伴随着剑鞘与剑身连接处的一道火光,他手中的剑鞘忽然直接朝着韩枫飞出。

“又来。”韩枫偏头躲过的同时用右手握住了剑鞘,“呀呀呀呀,好烫啊”,韩枫松开了手。灼热的剑鞘落在杂草上,滋滋作响。

赵焱站了起来,右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左手紧握的那把普通到再普通的剑如今正缠绕着以一定速度缠绕的两条螺旋状火焰。剑横在胸前,红色的火光印在赵焱眼里,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好戏才刚刚开始。”说着赵焱手持着炽热的炎剑向韩枫冲了过来,快到跟前时,一个弓步向前,朝着头部使出一记自右向左的橫砍。

韩枫上身向后大幅度弯曲躲过,头部距离但热浪随剑划过,眼睛里一阵干涩,额头上的刘海末端居然已经焦了。

通过缠绕在剑身上的火属性灵力来增强斩击的威力和有效作用范围,这便是赵焱口中所说的“炎剑决”。在这片灵力世界里,对自己所拥有的灵力潜质进行挖掘便能使用出能施展出相应属性的灵技,因此像赵焱身边的灵师都很少去研究除了灵力之外的刀剑拳术。这也是拖了韩枫的福,让他在不断地相互的切磋中找到了剑技和灵力融合的交界点。一般灵技只有成熟的灵师方能开发,开发的时间也相当漫长。赵焱年纪轻轻却已经开发出略具规模的灵技,可谓对得上他龙落镇天才的称号。

“说好的不用灵技呢?”韩枫此时内心有些奔溃。一边躲闪着赵焱的剑身攻击,一边还要提防着剑身上那烦人的火焰,指不定一不小心衣服的什么地方又会烧穿。

“那个破约定早就该改了。”赵焱战斗正酣,丝毫没有理会韩枫。

十年前赵焱和韩枫尚年幼,而当时的他们都不擅灵力使用,两人又相识不久,提防着对方会灵技,于是立下了这个约定。谁知十年弹指一挥间,韩枫居然连一点灵力的使用方法都没能学会。相比之下,第二年就已经挖掘出了自己体内潜藏的火属性开始锻炼起来的赵焱可谓是村子里的天才。但赵焱并非骄纵之人,越是在外人看来出类拔萃,越是在某些地方有着致命的短板,韩枫用行动让他明白了这一点。

“滚滚滔天的火海,逆流而上的熔浆,倾泻于大地上的灾厄啊......”

“我说焱兄,你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喃喃些什么”韩枫不解。

“吾以吾剑,重现炎魔之境。”念罢,本来缠绕在剑身上的两条火焰居然融合进了那把白剑里,泛起红光,好似韩枫见父亲锻造武器时的场景。

赵焱双手持剑举过头顶,剑上红光愈发闪亮,说道,“那是灵技的咏唱。话说韩枫,你有见过飞跃的斩击么?”

“......”

“剑焰破!!!”

一道四五尺长的红白色弧形火光在赵焱挥剑的同时从白剑掠出。尽管弧光离地三四尺,但所到之处青草偃伏,麦尖枯黄。仅仅是受到其热风影响,竟恐怖如斯。

韩枫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他立刻侧身,躲在一个落地的粗大星芒书假根后。可无奈弧光实在太快,还是躲闪不及,露出在外的左臂正中弧光,顿时韩枫感到手臂一阵滚烫。而弧光边缘也把假根斩裂,断口上尽是烧焦的痕迹。

“你想杀了我啊?”韩枫话音未落,一股热风便在耳畔袭过。韩枫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脖子上的皮肤真切地感受到了剑上还未散却的余温。他死死盯着那把与自己喉咙只有咫尺之遥的利刃,连口中的一口唾沫都不敢咽下。

“你输了。”赵焱提剑转身,完全不理会还怔在原地的韩枫,来到星芒书粗大的树干前划下了那“正”的最后一笔“一”。看着以前那一个个完成的“正”字上打的大×,赵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算,不算,你用灵技投机取巧。”回过神了韩枫像往常一样耍着小孩子脾气一般摆着手掌说道。每当赵焱用灵技取胜的局,韩枫便会在其“正”字的基础上画上个×。

“韩枫!”

赵焱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说道:“你我都已通过预备灵师的考核。在这片灵力大陆,灵技遍地尽是。一来不可能为让这片大陆去迁就你。二来几日后离开镇落,迎接我们的是更加怪诞的灵技,更擅灵技的敌人。现在不做好这些考量,你就想凭你一身野路子的剑术纵横灵域?”

赵焱看着失了神的韩枫,走到他的跟前,抓着韩枫的上衣,一反常态的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就等着在哪个角落化作一堆白骨吧。”说着赵焱松开了手把韩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在这炎炎夏日,听完赵焱的话,韩枫仿佛被一盆冰水从额头浇下。他双膝着地,手直直地支撑着地面,眼睛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砂石。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韩枫的语气里有些不甘,“但我无论怎么锻炼,无论怎么按照灵导书上来,就是凝不出一丁点灵力啊!”说着他咬咬牙,右手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左臂。

这十年来,他无数次地目睹着村子里的被定义为“无才之人”在小巷子、在田野间、在小溪畔被那些稍微懂些灵力的人各种欺凌。尽管每次他都挺身而出,尽管为此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尽管他每天都进行着超乎常人的肉体锻炼,但每一次他都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他内心有些害怕,害怕在他向往的外面的世界里,自己会成为他目睹的那些所谓的“无才之人”。

韩枫在极度向往外界的自由的同时还带着对未知的恐惧,而这恐惧的根源正是自己的无能。

“那你倒是试试将全身经脉的灵力凝聚在手上啊!”

韩枫双眼凝视着自己的左手说道,“我就试过了,我早就试过了,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体内有任何所谓的灵力存在。”

“这不可能,灵力可是万物的生命力啊!即使不会灵技,小到蚍蜉,大到魔兽,生物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灵力。”赵焱坚决地说,看样子并不是特意安慰韩枫所编的谎言。

“.....”

“过些天古兰学院就要来村子里接收新一届的预备灵师了,到时候我们去问问,肯定会有方法的。”

“真的有么?”韩枫说完翻过身来双手背撑着草地上,看着星芒树透下的斑驳阳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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