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纠正一些错误,误导了我很久,估计也骗了你很多年。
我们过度地解构了精神的存在。
第一次读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我迷死了。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性的存在,竟然可以这么直接,这么深入又潜移默化地干涉着我们的生活。那时,我呆若木鸡,在我舅舅家的书房里,他的写字台前是一
面偌大的镜子,我可以轻易看见自己落魄的脸,那一瞬觉得人生好狼狈,早有学者剖析了每个人的欲望置于学术的殿堂,容不得你羞涩,你就是如此,毫无悬念,高高挂起。
我感知肉身的存在,恰是精神里最饥渴的年代。
那些年,有花初开,我像早熟的三月荔枝丹。我想我终究是个小众,早慧,早熟,有很多粉丝,我不害怕成长,似乎习以为常,但是,肉身的欲望与智慧背道而驰,我老早领略它威力无边,我看着它与我相伴随行,无能为力。
在没经历任何爱情之前,我看见太多的爱情模样,我无法断定当初我对爱情的任何憧憬,我对男人一无所知,但是我的脸,是一张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世俗态度。
这态度害了我。任何时候,我都像一出乖张而无法同情的嚣张的样板戏。
年龄疯长,肉身的存在逐渐紧迫,有一天,我清晰地看见自己长了痘,我才开始推算自己的苦闷。我不缺少宠爱,甚至对宠爱充满了等量的恐惧,多年以后我觉得宠爱是另类的牢笼,你敢说你真的热爱自由?
我特别害怕这一生就这么老去了、死去了,我还没遇到你,成为下一世的积累,下几世的铺垫。哪怕见一见你的模样,我也能甘了心,我这么前赴后继地为了你,这一世也至少让我知道有多么值得,也甘心做了铺垫,为那享受不到的来世,死而无憾。可真的有来世吗?或者真的有你吗?
多年枕边人不无遗憾地说: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想来也够了,即便你随时离开,也满足了,也无憾了。
那时候,我多么沮丧,这俗世里的生活多么不堪一击,有人日夜睡在你身边,却准备好你的随时离去,我们的孩子那么美,都不足以锁定这固化的存在,是我的悲哀,还是他的迟疑?
我那么爱酒,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喝完酒肉身在飘却是切身的存在感;喝完酒眼泪咸咸的说掉就掉下来落在唇边;喝完酒更容易承认这些渴望和这些思念。我不怕暴露我的一切弱点,我将你拥入怀中,世界算个鸟?我不介意爱任何人,可我介意你用任何人都用的手段对付我的热爱。我害怕目睹不幸,我觉得每个女人都应得到宠爱,哪怕这个男人一无是处。而我是幸运的。那么资深的女文青,竟然没有被男诗人迫害过,就可以获得俗世里的幸福生活,这一点要感谢命运。这么混乱的表白,无非想告诉你,我来路清白,或者洗白了在等你。
弗洛伊德很可能是个骗子,他提出的观点貌似正确,但相当模糊。模糊的正确算不算正确?甚至科学本身,是否经得起推敲?科学的存在仅仅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在画好的格子里填写预设好的答案,这些格子经得起推敲吗?
我不是科学家,也没有质疑科学家的能力,我想说的是,科学家,是一种工作而已,他们占领了科学,掌握了这一领域的话语权,而我们的生活里可以没有科学家。或者不要说我们,说我,我也不在乎被贴上反科学******反社会的标签示众。
任何权威都不值得信任。谁说精神比肉身更高尚呢?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论是一堆屎,不攻自破的小聪明段子,把自我价值的实现高高在上当成人生的终极需要,把肉身需求剥离开踩在塔下,这么画格子好像很聪明,其实漏洞百出,我吃个饭不要安全感吗?我上床做爱不是自我价值的体现吗?一提自我就与安全需要自相矛盾,不用再往上爬,到第三层,就已经地震塌方。
某一日在饭桌上大家起哄我们的脸色灰暗,开出来的方子是要采阳补阴。怎么采?启明星升起之时,南北向张开四肢……启明星何时升起?鸡叫之时!没有鸡怎么办?闹钟嘛,手机嘛,怎么这么白痴不开窍?在没有鸡也没有周扒皮的时代里,我们准备制订一个采阳补阴的可操作的执行方案出来。
这阳必须是你喜欢的,只有你喜欢你才能采得到,若你不喜欢而对方喜欢就被人采阴补了阳了。于是我们放眼望去,我们喜欢的阳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我一时想不起。
紧接着我们集体想起,在不远的那个小区里曾经爆出四个老女人把一个男保安活活玩死的丑闻,吃了药啊,四比一啊,一万块啊,为什么是一个,为什么不是四个,反正同样的钱?想想不无悲哀,贪色的老女人和贪财的小伙儿,这些丑陋的肉身,最后以肉身之死成全了丑闻肆意的趣味性。
无论肉身有多丑,它就这么倔强而顽强地存在着。无论精神有多伟大,它总像个不合时宜的童养媳一样,由来已久,一旦肉身觉醒,立即就面目可憎。
知行分裂的绯闻与单纯肉身亢奋的丑闻,都这么刺眼。但是哪一个更为可靠?当我拿到肝受损的数据报告,泪如雨下,人生的乐趣不过如此,但是人生它不许我享受。我乖巧,不斗争,我委身求饶,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若你真想结果了我,应我最后一个恳求,帮我传个话:先骂那缺德催的前生怎么不好好修行把我脱生在此刻这个人间,然后再去提醒一下后世,必须养好肝等我去投胎!若穿不透时间的城墙,只剩下肉身的妄念,我要那精神徒劳受苦吗?
我就是要谋杀精神,为肉身的横行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