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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辛亥革命后四十年甘肃政变、兵变、民变史料(节选)(2)

革命热潮传至武威,一时城乡群众,自动组织发出鸡毛传单,约期举义。由在监狱的齐振鹭密秘通信指挥,定于农历正月十五日,在南苍沟出发,砸齐家当铺取武器,到南乡高兴寺集合各渠人民入城。先是清末用苛捐杂税推行新政,本县双树沟农民因抗花税(即种鸦片税),一九○八年农历八月聚众数千人进城,要求豁免,当时官厅谋搪塞了事。永渠下本武生齐振鹭、上本农官陆福基、城内贡生杨成绪对新政极端不满,利用机会,纠众入城,打毁警岗,攻入县衙。知县梅树逃避,又捣毁总警绅王佐才房屋。齐振鹭召集数百人,最后至永渠警绅李特生乡庄,烧毁住房,打伤家人。李家报诉官厅,即由军警把陆福基、于成林等逮捕管押。齐振鹭在逃,知县梅树与王佐才已进省上诉。陆福基被解省审讯后,处了死刑。

齐振鹭随后捕获,被监禁在狱。直至这次起了革命,齐乘势布置,约定城内群众关城,由狱卒开监放囚,杀官劫库,做革命的事。不料事前被凉州知府王步灜知道,急电明省署,把齐振鹭在十月十五日早五时杀了。消息传出,民众纷纷瓦解,遂归失败。

酒泉北乡闻家圈农民听到革命成功,起义响应,亦失败。在三年前,河州人祁得隆来酒泉,假行医宣传革命,农民信从的很多。

至本年闻满清逊位,就聚众四五百人,分为五个营,等候金塔县王子庄参加的农民到来,正式编制。用五色旗两面,写着革命军,提出口号:“先杀州,后杀道,官钱局里闹闹闹”。定于腊月三十日,一部分藏于城内,与联络下的官兵当夜五更放火为号,一部在城外接应。这时肃州镇总兵柴洪山进省,但事被道署闻知,明查暗访。

于闻家圈农民石养存家搜出火药一笼,将养存逮捕,腊月二十七日就杀了。当时传言,养存供出革命事实,官府不日下乡,按各册逮捕。就在这匆忙的时候,纠合参加农民,在闻家圈为营,以待金塔王子庄的人来。不料这两处的始终未到。石养存被杀的早晨,官兵就到闻家圈开火,祁得隆领的农民支持不住,拿的兵器只有火枪刀斧。见官兵来势凶猛,就溃散奔逃。官兵乘势杀了百余人,又令地方头人搜索杀死七八十人。祁得隆被枪毙于闻家圈方家屯庄东北草圈,搜出旗帜印信,印信刻有“分办革命军”五字;檄文一张,有云:“庙堂之上,朽木为官。郡城以内,绿林食禄。亚陆神州,五千年文明之邦,沦于异域。经二百载腥膻之域,胡儿居九重之尊,同胞在覆盆之下,兼之割地饲邻,夺人民将来之生路,人人共愤,兴起义兵……”等语。观此檄文可见是民族的革命。事虽不成,义举自在。有参加此变的李子久事败后,扑火****未死,被押六个月得释放。

西宁当陕变后,有任得慧与游勇孙麻子、乔寿山等聚众千余人,在西川元山尔谋起义。经该川乡民告变,清西宁镇总兵张定邦率兵进攻,民军不支,东奔西窜。乔寿山逃脱,余皆被拿住。定邦说:

“愚民无知”,讯问后叫他们取保释放。内有无人敢保的十几人,交西宁县复审后就杀了。

南北议和告成后之甘局二月十三日,南北议和告成,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清帝下逊位诏,袁世凯以全权组织政府。宣布五族共和,通电息兵。甘肃文报不通,甘入官北京之秦望澜、吴钧等及在上海之田骏丰等都有文电劝告甘肃当局。但被密而不宣,人民尚不得知。

陕西都督张凤翔遣人致书于甘军说息战的话,升允得书,并不拆封,就斩来使,更催东征各将领急取西安。陆洪涛攻咸阳,已到了西郊。

马安良围乾州日久无功,陕军把共和告成的文件从城上向外抛下,甘军才明白了大局。安良听得息兵的消息传来,正好对付升允的督促。就见升允说:“国体己经改革,各军都知道了,何必同室操戈呢?”不等升允命令,就暗把他的军队陆续撤回。回到安定县(今定西),许多马步队,都携带枪械,由小路回河州去了。

升允素性顽强,一时不肯遽罢对陕西的军事。但长庚因遣发东征军,财政上已濒破产,库空如洗。布政使刘谷孙无法应付,向他争论不合,辞职去了。提学使俞明震继刘任,百计筹划,弛烟禁。

加厘税,仍不济事。前线各军催提粮饷,急如星火,也无可奈何。

俞又托病辞去。复以巡警道赵维熙兼代布政使,负责筹饷。在这期间,北京方面对于时局有君主立宪、民主共和两派争议,兰州也受到影响。长庚因大势所趋及兵饷的逼迫,召集官绅讨论甘肃响应共和,或力图恢复继续东征的军事问题。会上虽多希长庚意旨,主张恢复,但对财政现实状况,不能解决。惟有王之佐、邓宗两人就全国大势及本省财政困难不够抗御大局的惜形,委婉陈词,以为只有响应共和对国家、地方及个人生命财产都有利,但没人附议,会议无结果而散。名簿上于王、邓各下注一“革”字。王之佐张掖人,在省鼓吹革命,此次又以停战意敛书咨议局议长张林焱,张把来书示长庚,长庚欲将之佐处死,尚未实行,这时学生水梓等由宁夏镇护送来省,并电马福祥派兵接护。水等到省见福祥,称其不用兵攻陕为有远识。王之佐、邓宗原与水系同学,闻水与马福祥关系,就告以甘局情况,教说福祥早日承认共和。之佐已谋得建威军统领柴洪山的文案,意在联络达到他的革命目的。又怕柴不肯同意,就约甘绅慕寿祺及广东人力友松、湖北人刘佐寅,设宴广东会馆,密请炮队管带粱国璋,酒后说革命事,国璋同意,约期举事。为巡警道潘龄皋闻知,走告柴洪山,说炮队将有变,须预先防范。王之佐虑谋泄,于二月十四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与国璋密商,定在除夕日假行辞岁礼,带队进城,杀长庚宣告独立。先派队官赵廷帧、刘锦堂设伏白塔山作为犄角。计划已定,二十八日听见清帝已下了逊位诏,他们革命事业就停止了。

承认共和及省议会成立三月十五日甘肃布政使赵惟熙,咨议局议长张林焱,昭武军统领马福祥电呈中央政府承认共和。时因国体改革,人已共知,惟甘局久不决,马福祥见长庚密谓决定大局。长庚说:“地方的事,大家觉得怎样好,就看着办好了,尽可由地方人自作主张,对外如何表示,我决不闻不问”。福祥得长庚同意,就用地方名义电呈中央承认共和。并呈总督长庚因病卸事,甘局如何办理?听候中央命令为辞。

电稿拟就,福祥因自己系甘籍军官,不便领衔,同长庚议定,以代甘肃布政使赵惟熙首列领衔,次为咨议局议长张林焱,林焱以翰林院检讨,时方在家为议长,可代表达全甘民意,名列第二,马福祥列第三。电由北路发出,京局收到已至壬子正月廿间,前后二十多天。袁世凯屡次接陕西电告升允的甘军进攻甚急,诸速作处置。袁以长庚、升允与己同是昔日清吏,素知升允顽固,必拿忠清名义为号召。马安良等又是回族多年提镇大员,恐发生种族感情,鼓动回民反抗,扩大战事,成一顾虑,将求一曾在甘肃与回族将领有交谊的人前往宣慰。农历除夕前一日,总统府顾问清侍郞姚锡光推举前在甘肃任司道的王树应命,说树在甘年久,同回族诸将有旧交,且系升允特保过的人员,可资劝告。袁也夙知树,就决以为陕甘宣慰使。树当时在山西介休,闻命后念升允忠清志坚,恐难说服,力举马福祥识时务能顾大局。正在商议间,接甘肃承认共和电,就罢宣慰一举,以赵惟熙为甘肃都督。

赵惟熙督甘三月十日袁世凯在北京就大总统职。

甘肃临时省议会成立。自清宣统初筹备立宪,各省都设立咨议局。到此时(农历正月十五日)革命成功,甘肃已承认共和,随将咨议局改组为临时省议会,张林焱为议长,刘尔炘为副议长,各县亦举议员来省。恰是狄道李镜清由东三省回甘,议员及旅省人士,遣人远迎,要举为议长。张、刘得信就不复到会。遂改选镜清为省议会议长,张林焱为副议长。镜清由拔贡历官川、滇至东三省,统带黑龙江防军,尝赞襄总督锡良奏请设内阁,开国会,清廷未遽行。

国民党人兰天蔚为关东旅长,与镜清常往来。革命事起,镜清由川回甘,地方人因他平素有为,就选为议长。

三月十五日,中央任命赵惟熙为甘肃都督的电到兰州。长庚先已离甘,临行患乏路费,地方人士会议,由薪饷局凑给川资贰万两。

长庚得款,喜形于色的说:“我有了盘缠了”。又说:“我不能为王保保”,就从黄河乘筏北往绥远。赵惟熙传集官绅宣布共和的经过。

黄钺在秦州独立陇南驻防骄锐军统领黄钺在秦州独立,组临时军政府。黄钺系湖南宁乡人,父名万鹏,作过新疆提督,钺由荫生得了甘肃候补道员。因与黄克强同乡,曾加入兴中会,受克强指使,到兰州图活动。

其父与长庚有旧交,他到甘后,长庚任他充督练公所总参议。陕西反正,钺乘机要求长庚拔兵一支驻扎陇南,名为堵截陕军,实则谋夹击升允。长庚先许骄锐军十营,叫钺统带。兰州道彭英甲对长庚说:“黄是革命党”。长庚半信半疑,但不便收回成命,减黄军为六营,其中有崔正午的五营,黄只自招一营。崔正午自负老行伍,不愿就黄范围,实际黄编的队只有三百人。农历十一月间,领兵到秦州驻泰山庙。营长张晚荪,也是革命者,对本地有革命思想的人士,如董戒、肖润生、张衍荪、****堂、马鼎五、汪剑萍、朱仲穆等加以联系,共同计划。在前清时,有州人陈养源作过山东知县,是戊戌政变的改良派,罢官后住上海,开一竟全书局,流通书报以及革命刊物,同志缺了盘费,他就补助。他的族人陈珩、学生董戒都找他到上海,回家时带来各种新书,给人阅读。张衍荪、汪剑萍、肖润生等都受到影响,这时都赞同黄钺的独立,是秦州的革命因素。

又秦州是有名好缺,号称“秦十万”,多数是田赋粮,每年要纳四万石以上,正供以外,还有浮收,户房同官分肥。地方人要向省呈诉,户吏着急,当了天主教的教民,并罢工不到县衙办公。州官陈瑞征向省上了公文,遭到撤职。宣统二年倡办自治,总督长庚调陕西渭南知县张世英来甘,要他首先创办。世英回家,听到从前户房的事,就计划出各种轻弊恤民的办法,但与官不合,推行不动,这也是造成革命的一因。这次黄钺独立,得到地方人士拥护。钺又和西安张凤翽、成都尹昌衡函电联合,但对清廷逊位未宣布。壬子正月十五前,乘组织秧歌社鼓,遮掩耳目。钺每早率队往东校场校阅,十五后改由中和门进城,经过街市,仍到校场,一连几天。到三月十一日(农历正月二十三日)早六时,率队入城,分作三股:一股入游击衙门,杀游击王润(满人);一股入贡院内,有洋炮一营,存单响毛瑟二百支,来复枪、开花炮及刀矛等军器完全收了;一股入州衙,知州张庭武被虏。钺又提刀单身入道署,约道台向棪起义,向允赞助就在道衙成立军政府,并收了新招防营的后膛枪械。黄自任甘肃临时都督,向棪为副,刘文厚为招讨使,魏绍武为使署参谋长,立八大处,分办军民各政。本地人民肖润生、董戒、张衍荪参加出力较多。不料次日即有昭武军分统马忠孝领兵来到西郊,因州官张庭武看出黄军行动,早向兰省告密了。马军驻王家磨,扬言攻城。黄军兵少不能战,这时张世英在家,恐人民要遭涂炭,他得了黄的同意,约哈陶庵、刘梦石、赵子明往马营中说和,两不相犯,来军的粮草,由地方负担。马军就由王家磨迁往天水郡,不再攻城。这时恰有四川同志会兵由陕南来至徽县,焚****礼拜寺,黄军得了响应。

赵惟熙电告中央政府说:“甘肃已承认共和,黄不应独立,应即征讨”。并移文巩秦阶道说:“甘肃早已宣布共和,本署都督奉袁大总统命令,委署督甘,自应谋治理之统一,黄钺在秦独立,囚禁官吏,戕杀武员,实属违背共和,应调驻扎秦州军队以资镇慑”。随令罗平安由凤县移往皂郊铺以扼其南;李宗纲由凤县移至马跑泉二十里铺以扼其东;刘文繍由陇州星夜移住南河川、三阳川以扼其北;马忠孝在王家磨坚家河以扼其西,崔正午住清水以资接应,劝黄钺速即销去独立名义,共保和平。黄钺答复:“秦州独立,是应黄留守、黎副总统的号召,由秦州绅民组织之军政府,来文不能接受”等语,将原文退回。兰州遣潘龄皋及刘尔炘及省议会张林焱等又函黄钺对独立加以指驳。黄又复信辩称,秦州独立是代表甘肃对于各省而独立,但不言对清廷独立,因他早知已经共和了。又质问兰州是真改革,抑未改革?军政不整,财政不理,交通不讲,实业不修等语。两方文件往已,在承认共和的迟早,独立的合理不合理上争辩,相持了三个月之久。这期间,兰省还发生了些事故。

甘军撤回及省垣的屡次兵变三月十九日,甘肃悬挂中华民国五色国旗。省防志果军解散,时为农历二月初一日。到这时候,升允知事不可为,就放弃一切,离军西去,到西宁住过年余,随后往外蒙古转赴天津。升允去后,前防事务,由彭英甲、陆洪涛等负责结束,所有军队都从陕境全数撤回。马安良分其新军赴河州,其余随他到省,以卫队住南滩,改南滩街名叫帅府街。陆洪涛的振武军,仍驻东校场。张行志的壮凯军先已由凤翔退到华亭,后又移驻平凉,张改为护军使。马福祥任宁夏将军,后也改为护军使。几个月的甘陕战争,才算平息。惟陇南驻军,暂守防地因黄钺正在独立,故不能撤兵,有些调遣向秦州去了。

彭英甲由陕回甘,赵惟熙电请中央政府任命署理甘肃布政使。

在以前潘龄皋权任布政使时,盘查藩库,不名一钱,无法可设,就倡议募捐。赵惟熙捐廉三千两,潘龄皋捐廉二千两,以下各有所捐,但不济事。又自黄钺独立,秦州的丁粮,尽数被他扣留,省中越发窘迫。前线汉回各军归来,纷纷索饷,彭无以应付,就拨各县仓粮,减价几倍抵饷。彭又电攻赵惟熙任用私人,中央以督藩不和,彭调京另候任用,以提法使何奏篪署布政使,窘迫更甚于前。何百端搜刮,勒令州县捐助,名为提盈余,就是提取州、县向来的陋规,大缺一二万两,中缺或数千数百不等,每年约计数十万两,派员四出勒提,不交的就撤任。又议定出卖官缺,均有定价,名曰报效。如秦州、河州署一年,价银一万五千两;张掖、武威一万二千两;兰州、宁夏、西宁等府均五千两,此外以次递降至五百两。不论资格班次,有钱的得缺者很多,巩昌知府荣铨调任兰州,何奏篪令捐银三千两,荣不肯,知县黄家模愿报效六千两,遂黜荣而任黄。各县有已买缺而钱粮已被前任收过的,往往闹出事端。军队每月在藩署索饷,以势力大小为断,因此不断发生兵变的事情。

甘肃在前清时,系受协饷省分。每年须由他省解来银一百三十余万两,平时尚不能照数解到,这一次大变,各省不能再以兵饷给甘肃,饷源告绝,只靠本省岁入一百几十万两,实难支持下去。当彭英甲回甘后,听人说忠武军将有变,就派人到拱星墩营中收缴军械。士兵们恐怕把他们遣散,把收缴的人员赶走了,就哗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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