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两个小孩子的嘻嘻闹闹中结束了晚饭。夜色已沉,部落的生活总是那么简单,没有什么丰富的夜生活,当然隐约可以听到一间间房屋中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原始声音。
两个小孩子自然直接去睡了,然而小雨是抱着离漠睡的,而且第二天早上起来睡姿极其不雅观,像个八爪鱼一样把离漠牢牢抓住不放开。
小雨从很小的时候就难以入睡,哪怕身旁有父母的陪护。但偶然一次机会睡在了离漠身边她便赖上了离漠。据她自己所说,抱着离漠睡很是舒服,很自然地就会放松下来。离战夫妇两人实在找不出让女儿安稳入睡的其他法子,又觉得他俩都是小孩子,倒也没有干预什么。
离漠是属于那种粘着床铺就能雷打不动地睡着的人,而离雨盯上了沉沉入睡的离漠,时不时拨拉一下他的睫毛,又捋起自己的一撮头发逗弄他的鼻子,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很显然这样的恶作剧不是第一次,但她却乐此不疲。
渐渐地,离雨也沉睡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是,离漠右肩上方有一个漩涡在不断吸取吐纳着,顺便将离雨身上控制不住溢出的力量吸取过来。过了一会那力量会再被释放出来,以一种温和的姿态回到了离雨体内,往复循环不止。
随着一声嘹亮的鸡啼声,离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着抱着自己的小女孩,傻傻地笑了起来。他心里不懂什么,只知道小雨对他好,所以他也得对小雨好。在他的世界里就是那么简单。
在少年的注视下,女孩也缓缓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有点羞涩地转过了头,接着又有点愤怒的语气说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
离漠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很认真地注视着女孩的脸。
过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句险些让离雨吐血的话:“你脸上没有花。”
“是不是傻?真是个呆子!”离雨也是无奈地苦笑。
离漠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
“呆漠,等我们长大以后你娶我好不好?”离雨突然用一种很凝重的语气说道。
“好!”离漠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然后他又马上接了一句,“不过什么是娶你?”
被他这一问离雨也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听阿爸阿妈说起过,你娶了我,我们俩就一直能在一起了。”
“是像现在一样吗?那我一定要娶你!”离漠更加坚定地说道,“每天都有鸡吃,对吧。”
离雨自己也不知道嫁娶具体是什么,但谈起这个时候总会莫名有一种羞涩感。但她也是年幼,转个头就忘了,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便拉着离漠一路小跑跑出了部落。
跑着跑着,已经走了很远,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远,离雨是有些累了,便倚着块背阴的大石头坐了下来,离漠倒是生龙活虎,一点没有疲态。
离雨感觉自己有些乏了,眼皮不断地睁开,闭上……在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慢慢地合上了。
耳畔忽然传了一阵嘶嘶声,她以为是风儿在树叶间的摩擦声,也就不以为意。她刚想就继续这样美美地睡过去,突然听到离漠那呆子一声怒吼,越过了自己。
离雨眼睛一睁开,就看到眼前离漠正在与一条身长约两米的大蛇缠斗在了一起。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她认出了这条大蛇是长辈们口中讳莫如深的凶兽-彩炼。
那蛇头呈三角状,腹面为淡黄绿色,色彩斑斓的各腹鳞后缘均为淡白色,尾端则呈焦红。吐着黑色的信子,甚是吓人。
但离漠全然不顾危险,只知道这东西要伤害小雨,嘶吼着压着彩练。彩练缠着离漠,离漠扯着彩练,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离雨毕竟从小天资过人,而且她父亲乃是妖狐一族最强大的勇士离战,流淌在她体内的血液开始翻腾,让她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
凭借过人的天资,离雨双手开始迅速结印,一股炎热的气息从体内延伸至手上,眼眸中泛起一丝妖异的火红。只听得她口中一声娇叱,“第一尾,开,火之结印,去!”
轰!
随着离雨身后一条白茸茸的大尾巴伸展开来,一颗直径有小半米的火球从她手上射了出去。
但可能是离雨的实战经验太少,又或是彩炼本能实在太警觉,蛇头微微一偏,火球便那三角的额头蹭了过去,并没有让它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留下一个黑色的印记,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烤肉香。
殊不知,这一刻,受到了惊吓的那条彩炼才真正地开始发狂,身躯不断挤压离漠瘦小的身躯,脑袋向他凑了过去。
随着缠绕力量逐渐增大,离漠根本无法阻止蛇头的靠近。
只见那条彩炼张开了血盆大口,两滴硕大晶莹的毒液已然高高悬挂在它两根外突的大牙上。
离雨顿时慌了神,这彩炼虽然身型在妖兽中算是小的,但它在未开灵智的妖兽臭名远扬的原因是那令人头疼的毒液。想起彩炼的可怕,知道离漠此刻危在旦夕,她不顾一切就冲了过去。
但离雨没来得及靠近,彩炼这一口还是硬生生咬了下去。毒牙狠狠地扎在了离漠的后背上,穿透了他的皮肤,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大量的毒液顺着透明的大牙注入了离漠的体内。
本就表情痛苦的离漠瞬间嘶吼了起来,按理来讲他应该很快地昏迷过去,但是却没有。离漠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嗓子里不断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像一头野兽愤怒的嚎叫,青筋在脸上,胳膊上一根根不断暴起。
令离雨意想不到甚至吓得呆在原地的事发生了。离漠突然停止了嘶吼,一把搂住那条彩练的头,像在在抚摸一个亲密的爱人,然后他冲着蛇颈就一口咬下,血液迸溅。
那条彩炼也是瞬时呆住了,从来都是它咬别人,但这还是它第一次被别人咬。即使血肉被撕离,但妖兽的凶性让它紧紧咬住离漠不放,而且加大了毒液的注入速度。它有自信眼前的猎物会马上倒下,成为今天的午餐。
但事情没有按它所想的去发展,时间一长,离漠还是不倒下,那些注入的毒液如同小溪流入了大海,一去无踪。
彩炼简单的思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随即又被撕下一块肉的痛楚使它不断抽搐起来。它终于感到害怕了,开始想逃,但被抱得死死的,而且离漠勒住它的手越来越紧,身上被咬去的肉越来越多。没多久,这条彩炼尾巴往地上一垂,失去了生机,仅剩下一些存活的神经带动身躯不断地摆动着.。
“离漠,呆子,它已经死了,你怎么了,快回答我呀!”离雨看他仍不松开蛇躯,摇着他胳膊着急地喊道。
仿佛是离雨的话起了作用,离漠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整个人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离漠在昏迷中感觉周围一片黑暗,自己就像是一叶在暴风雨中随波逐流的小舟,任凭摆布地漂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离漠眼前出现了点光亮,有些晃眼。他眯着眼睛向前方望去,看清之后却被远处宏伟壮观的景象惊得愣住了。
是一座像是万千雷霆所铸造而成的牢狱,在这黑暗中异常夺目,银蛇飞舞,怒雷轰隆,整座雷狱散发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而这雷狱之下,有一方黑色的神秘轮盘焕发着青玄色的光芒堪堪抵挡着。而轮盘之上还托着一个昏迷的少年,两者慢慢坠落深渊。
离漠觉得那少年的气息很是亲切,他发现自己离那少年和轮盘越来越近。就在他快要看清那少年的面容时,耳边离雨焦急呼唤的声音一下把他拉了回来。
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一片模糊中,离漠看到了小雨,还有阿爸阿姆,还有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老人,好像是族中的阿公。
来不及想更多,一股晕眩袭上脑来,离漠又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