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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室友

穆寻芊刚进门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小男孩正背着手站在一旁,身边也是由一名警察带着。王警官跟这警察打招呼:“他就是魏以山?”

警察点点头将身边的小孩儿往前推了推:“他就是魏达的儿子,魏以山,今年七岁。”

穆寻芊并不认识魏以山,但是当她听到‘魏达’这个名字的时候,便上去狠狠的抓了魏以山一脸。

魏以山满脸红杠子,他没有哭,眼神中竟没有一丝怨怒。穆寻芊又将魏以山推倒在地,小男孩儿只是双手撑地,眼神中依然没有半点怨恨。这,是她第一次暴力。看到魏以山毫无反应时,那个梳着小辫爱笑的小姑娘突然变得狂躁不安,她哇哇的哭喊着,没有人能听懂她在喊些什么。

“穆寻芊。”王警官严厉的将她的身子摆正:“你不能这么对哥哥,知道么?”

魏以山摸摸脸又站了起来,再次安静又机械的把手背到身后,王警官问道:“他不会讲话么?”

“这孩子平日就不爱说话,他们老师说他自己经常躲在墙角玩,可能有些自闭吧。”带魏以山来的警官跟福利院的老师要了纱布,轻轻擦拭着魏以山脸上的血迹。

穆寻芊双眼充满了仇恨,她似乎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杀死自己父母凶手的儿子。而这两个孩子却不知道日后两人是如何的纠葛,更不会知道,魏以山是用了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去偿还了穆寻芊,正所谓日后的果必然是今日的因。一切,都只是一个‘缘’字,还有那无私纯真的感情。

魏以山自然也明白,穆寻芊是谁。因为他不止一次在父亲那里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穆寻芊笑得那么可爱腼腆。可是,却因为父亲让她今天哭得那么伤心欲绝。

魏以山很聪明,聪明到不用任何人说,他就可以明白那人的想法。比如父亲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父亲是要他去打酒,可是无论打多少酒之后都能听到他的咒骂。

魏以山以前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在他一岁的时候,父亲与自己的初恋(也就是穆寻芊的母亲)重逢,旧情复燃、加上穆寻芊的父亲正好去了外地发展,两人干柴烈火便一发不可收拾。魏以山的母亲,因为此事抑郁而跳楼身亡,父亲却甘愿成为了穆寻芊母亲的地下情人。

好景不长,女人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之后更多的是想补偿。随着穆寻芊的出生和丈夫的回归,她毅然决然的断绝了跟魏达的不正当关系。从此魏达没了情人、更没了老婆,每日借酒消愁,买醉到天明。

魏以山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在父亲那里都不管用,那整日摆在父亲床头下照片里的女人是父亲的最爱,而魏以山枕头下那慈爱的被魏以山唤作母亲的人却备受冷漠。魏以山的父亲经常举着刀子满口胡话:“要是我杀了那父女俩,她就会回到我身边,你就有新妈妈了。”而当时魏以山想到的并不是自己有了后母会怎样,他想到的是:照片里的小女孩儿是不是也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魏以山的父亲几近疯狂的自残,流了血站在沙发上哈哈大笑:“我早晚会杀了你们。她会回到我身边的。”

魏以山扶着醉酒的父亲上床入睡的时候,他会捡起那张带血的照片,轻轻将血迹擦拭干净,里面的女人很好看,里面的小女孩儿也很可爱,他心里总是在盘算着:“如果我也有像这样幸福的合照就好了。”

现在,照片里的女孩儿出现了。他知道,是父亲一手造成了女孩儿那悲惨的命运和失去父母双亲的痛苦。

魏以山之所以没有还手,因为他认得她,还因为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便觉得自己欠了她的。

“他们会不会有血缘关系?”王警官皱着眉头,大胆猜想。

带魏以山来的警察摇摇头:“我们做了检测,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两个孩子,能在一起么?”福利院的老师对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便忧心忡忡。

王警官抱住穆寻芊道:“寻芊,这个小哥哥和你一样,都没有了父母,你不能欺负他,知道么?”

“不,他爸爸是坏人。”穆寻芊指着魏以山用稚嫩且愤恨的声调道。

“我爸爸不是坏人。”魏以山终于开了口,只是没有穆寻芊那么理直气壮。

两个孩子的眼神第一次那么交融,交融的让人心疼,交融的剑拔弩张。

“王警官,他们真的没问题么?”福利院的老师问道。

“孩子嘛,很快就会忘记仇恨了,我会经常来看他们的。这两个孩子真是太可怜了。”王警官边走边道:“要是小宝长大的话,跟寻芊也差不多大了。”

“小宝?”福利院的老师问道。

王警官突然停住脚步,他以为自己真的能放下,可是一旦看见孩子的时候,小宝好像总在自己周围。那一双稚嫩的小手环在自己的脖颈上,甜腻腻的叫着自己‘爸爸’。王警官满脸忧伤的叹了口气,望着山上:“你们这坏境还不错,山上都是双樱花吧?”

“恩,不过那山上挺危险的,我们都不组织孩子去玩,远远的看看就好。”福利院的老师指着山上一片粉红色的双樱花道。

“山上有什么危险?我看山也不是很高啊。这么好的环境应该让孩子们多接近大自然啊。”王警官问道。

“那里以前是打猎的地方,有很多陷阱,所以不让孩子们去。”老师解释道。

“这么矮的山还有什么猎物?”王警官不可思议道。

“其实我们福利院的房子就是山体,以前这山很高的,一次地震之后下沉了很多。你看那边的树,据说好几百年了。”福利院老师指着远处一颗枝叶繁茂的古树道。

王警官点点头:“原来如此。老师,希望您能照看好孩子。”

“您放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尤其像这种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我们会做心理辅导的。这年龄还懂点事儿,心理正在发育时期,要是有一点偏差对他们的人生和未来都会造成影响的……”

穆寻芊和魏以山一前一后的被老师拉着走在廊上,两旁的梧桐树高耸挺拔,魏以山看着前面的穆寻芊小巧而柔弱的背影不进的让人怜惜。直到长大之后他也一直觉得那段路很长很长。

“寻芊,这是你的房间。”老师将寻芊送进房间,里面有个女孩儿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背影有些没落。她转头看着穆寻芊,穆寻芊依偎在老师的身后,老师拉着寻芊的手:“寻芊,以后你们就住在一起了,她叫于晴,你叫她于晴姐姐,知道么?”

穆寻芊看着一头短发坐在椅子上的于晴,轻轻的点点头,于晴看起来很开心,那皎洁的眸子里闪烁的都是朗朗的明亮。她将书放在腿上,双手握转着轮椅移向穆寻芊。穆寻芊吓坏了,她看着于晴的腿不敢做声,于晴看看自己的腿笑笑说:“别害怕,其实我可以站起来。”

于晴抿着嘴,用力支撑起双腿,她艰难的迈出了一只脚,随后又艰难的迈出了另一只。她抖着双手缓缓张开双臂兴奋道:“看,我能站起来的。”

穆寻芊依然很害怕,老师疾走两步赶忙扶着于晴坐下:“好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寻芊,她比你小两岁。”

“恩。”于晴脸上似乎永远都充满了阳光,于晴回忆说她见到寻芊以后,生活都灿烂了很多。

将穆寻芊安置好后,魏以山被安排在两人隔壁的房间。

于晴坐在轮椅上,偷偷转着轮椅去门口张望,穆寻芊也跑了过去,她不知道于晴在张望什么。

“他跟你一起来的?”于晴指着正回头望着两人的魏以山。

穆寻芊眼中充满了仇恨:“恩。”

“那他可惨了,他应该会和西明住在一起。”于晴果然看见魏以山被推进了隔壁的房间。

“为什么?”穆寻芊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于晴皱皱眉,摇头道:“西明是出了名的坏孩子,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住,我想他也住不了多久。对了,他叫什么?”

“魏以山。”穆寻芊恶狠狠道。

“哦。”于晴点点头,又伸头张望,果然她看到老师退出了房门嘱咐着屋里的孩子:“西明,不许欺负魏以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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