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后两个多月,罗浮城和邢韵慧的儿子亮亮提前出生了——这回邢韵慧真是说准了,果然是个儿子。
中年得子,罗浮城还是欣慰的。他给儿子取名罗胜超。既要胜出还要超越的意思。
不知是邢韵慧怀孕期间过分激动还是劳累了,这个儿子不仅早产,而且出生后很柔弱。邢韵慧过着不停地跑医院的生活。罗浮城为她请了保姆,他们住在路城的一套180平米大房子里。这是某个朋友“赠送”的——日后成了他受贿的罪证和赃物之一。
因为早产,孩子发育迟缓,到了一岁半多才勉强会走路。而且语言和智力也比同龄孩子滞后。
他虽然努力忍住不说,但还是在一次吵嘴之后说了:“孩子发育不良,我觉得就是你怀孕的时候不注意保养所致。叫你不要搞什么婚礼,非得到亚龙湾去。孩子一定是在你肚子里被带着到处跑,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紧张的,影响到他了!”
“你就会埋怨我!”邢韵慧委屈地说:“你要是早点离婚,咱们何至于等到怀孕5个月才举行婚礼?”
罗浮城无语了。
他唯有埋怨自己,埋怨命运了。
因为他工作繁忙,在家的时间很少。孩子基本都是邢韵慧一个人在抚养。虽说有保姆帮忙,邢韵慧还是觉得很累。
“你能不能帮忙照顾照顾儿子?都是我一人在带儿子。你啥都不管。”邢韵慧终于忍不住跟他发牢骚了。
他耐着性子说:“我是一把手,工作自然繁忙。孩子不是请了保姆帮忙带嘛?”罗浮城不以为然
邢韵慧还是不依不饶:“保姆?那个保姆又走了啦。新的还没找到。我累得实在受不了了。你家人也不给我们帮帮忙。真是的。”
罗浮城压根儿就没把自己离婚再娶的事告诉父母。他知道思想传统的父母肯定接受不了,他们不会赞成的。
“我家人……要是知道我跟华向黎离婚娶了你,那还不跟我闹啊。我可不想找麻烦。”罗浮城说。
“哼,你整天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就不知道替我想想。我整天忙着带孩子,事业也丢了。人也发福了,活得真没劲,腻歪死了。”邢韵慧继续发牢骚。
罗浮城只好继续哄:“哎,我知道你有事业心。你就先当一阵全职太太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等宝宝大点你再去工作。”
邢韵慧嘴巴一撇,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撒娇:“老公,我天天在家抱孩子做饭,都快成黄脸婆了。”
“叫保姆阿姨做嘛。实在不行就请两个保姆好不好?”罗浮城只好顺着她说。
“不行。那得多少工钱?还是一个吧。想找个既会做饭搞卫生又麻利的。趁着你在家,赶明儿我再去几家保姆市场看看。”
“嗯,好吧。你歇歇,今晚我来做饭。”罗浮城现在经常一回家就扎进厨房忙活。从前跟华向黎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根本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只会煮阳春面和白米粥。
他一边做饭一边想,再忙再累回家都得做家务。如今我都快操练成了厨师了。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嗨,这可不是自找的吗?放着贤妻良母不要,找个姑奶奶供着。
他忍不住照着自己脑袋拍了一下,心里恨恨地自骂道:叫你偷情,叫你找情人!这就是下场,自作自受吧!
吃完饭收拾好,又把儿子哄睡了,两人这才疲惫地洗漱上床。
脑袋刚刚挨到枕头,罗浮城即将进入梦乡——今天太累了,从外地出差回来没休息就忙家务。
忽然,感觉一双手在他胸膛上来回游走。紧接着,一个热烘烘的吻贴在他的脸颊上。
他强打起精神,喃喃地回道:“我太累了,明天吧……”
“切……扫兴!你总是出差出差,没完没了!”邢韵慧把手从他脖颈处拿开,失望地转过身去睡了。
天蒙蒙亮时,罗浮城起来上厕所。他经过儿子的小床时,顺手在儿子脑门上摸了一把,谁知孩子脑门竟然滚烫!
“快起来,儿子发烧了,赶紧上医院!”他叫醒仍在昏睡的邢韵慧,两人开车直奔儿童医院。
到急诊科一检查,医生说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扁桃体发炎。得吊盐水。
俩人又忙不迭取药,跑到吊水区请护士扎针……
“儿子最近总是发烧,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邢韵慧忧心忡忡地说。
“那就再挂个专家号看看门诊吧。”罗浮城说。
这一对睡眼惺忪的夫妻,又抱着打完吊针的儿子来到专家门诊。
满头白发的老专家看过之后说:“这孩子早产吧?早产儿免疫力差易患病。这孩子有点像是大脑发育不全。”
两人面面相觑。
“孩子是早产,7个多月出生的。”罗浮城说。
“那就需要格外精心喂养。及时添加各种营养,补钙补锌之类。”医生给他们开了药物。两个人抱着孩子上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罗浮城一边开车一边自嘲地想,娶娇妻生儿子——真是自找罪受!
因为找的保姆总不合适,跟邢韵慧合不来。罗浮城只好偷偷把妹妹从老家叫到路城来,照顾老婆孩子。
妹妹浮荣老实巴交,做家务倒是很在行。可跟这个新任“小嫂子”合不来。
“她没洗手就去给孩子热牛奶!”
“她怎么把鸡汤倒在那个锅里了?”
每次罗浮城回家,邢韵慧就跟他抱怨孩子姑姑这个不对,那个错了。就这样,姑姑在他家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
临走时,妹妹对罗浮城说:“大哥,你找的这是个小妖精,哪有华姐好啊。你能跟她过好日子吗?我替你担心呢。”
罗浮城低头不语。
更多的麻烦还是儿子。这孩子不知因为早产还是什么原因,总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他们遵照医嘱用了不少营养药。孩子眼睛还有些斜视,小小年纪就戴着矫正眼镜。最要命的是,他一发烧就会引起抽搐——癫痫样的抽搐。
罗浮城为此抽空跟邢韵慧带着孩子跑了多家儿童医院,看了不少专家门诊。
“这孩子恐怕出生的时候有点大脑缺氧。你们平时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高烧不退。否则,长大以后有可能成为癫痫病人。”某位权威的儿科专家告诫他们。
看着邢韵慧抱着儿子忧心忡忡的样子,罗浮城真想对她说:“谁叫你不听我的话,非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看看,麻烦大了吧?”
邢韵慧为了儿子,曾专程跑到九华山去求佛祖保佑。她花大价钱烧香磕头拜佛许愿,就为了儿子身体健康。
罗浮城为此常常心绪不好。
他托人找到一个“周易专家”。告知生辰八字之后,专家说,你与你妻子命里相克,在一起麻烦很多。他都没敢问儿子的命运,怕结果不好对自己打击更大。
他只是问专家,怎样使自己跟妻子相克的情形好转?也就是转运问题。
专家告诉他,尽量保持两人之间的的距离,如不在一地,减少夫妻生活少同房,就可以减弱相互之间的相克。
本来就被邢韵慧的脾气和儿子的毛病搞得头痛不已的罗浮城,这下子找到了少回家的依据。原本就出差多的他,离家的日子越发多起来。
“你都两个月没回家了,不想要我跟儿子了吗?”邢韵慧在电话里抱怨。
“谁说的啊?我这不是出国去了,视察海外项目嘛。”他在电话里颇有道理地跟她周旋着。
邢韵慧似乎相信了他的假话。但她依然要求:“你要是再不回来,儿子都不认你这个爸爸了啊?上次他刚学会叫爸爸你就走了,还记得不?”
“嗯,好吧,我明天回去。”他觉得再不回去一趟有点说不过去了。
回到那个给他带来许多烦恼记忆的家,他想起周易大师的话,身不由己地躲着邢韵慧。看着那个多病多灾的儿子,心里的烦闷更是不打一处来。
照旧帮忙做完了家务,把儿子哄睡了,两人这才上了床。
邢韵慧立即像一条美女蛇一般地攀上了他的身体。
他真想说:我累了,改日再亲热吧。可是一想自己好久没回来了,这样说是不是太不象话了。就闭上眼睛,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哎,你怎么了?跟个死人一样啊?”看他一直都对她的主动抚摸没反应,邢韵慧不高兴了。
他只好百般不情愿地在她身上划拉起来。
原先如胶似漆的缠绵,现在变成了草草结束的游戏。
邢韵慧问他:“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嗯。我最近可能工作压力太大,这方面有点力不从心。”他随意编了个谎。
“你不会是在外面又有人了吧?”吃醋真是女人的天性。
“我就你一个都应付不了,哪有心思找什么人啊?呵呵。”他为了表示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赶紧鸡叨米似地在她身上脸上吻起来。
邢韵慧还真相信了。她说:“那……我明天到药店里给你买点伟哥去。”
他笑了:“我才不吃那玩意儿。我觉得那就像兽药,我吃了那玩意就变野兽了啊,当心你受不了。”
“切,净胡说八道!”邢韵慧笑着打了他一巴掌。
命运。他躺在床上想,大师说的话没错——自从认识了邢韵慧,自己的霉运就来了。可事到如今自己已无法摆脱了。自作自受,自取其辱,这两个成语最恰当地反映了他的家庭生活状态。
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