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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前后矛盾的自我说服

冷静下来之后,埃尔夫陷入了某种自我厌恶和需要发泄的情绪漩涡中。

“德瓦尼亚?桑克斯,隶属于布兰法恩首府护卫队,请允许我陪同卡斯贝尔大人行动。”

原本攻击两人的少年在见到卡斯贝尔之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完全没有征求埃尔夫的打算,自说自话的就决定了要跟着一起进入BLANK。

埃尔夫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扔到能量反应槽里去洗个两三遍再装回来。如果说,一开始会答应引领卡斯贝尔进入BLANK,以此交换获得有关“翅膀”的资料,是一种自我暗示和说服的话,现在又多了一个累赘的情况,已经让埃尔夫连自我安慰的话都找不到了。

但是,很明显的,如果自己不带着这个少年一起进入BLANK的话,卡斯贝尔虽不见得会说什么,但是少年必然会尾行,而且不熟悉BLANK的他说不定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捅篓子。

BLANK虽然是个龙蛇混杂之地,但基本上所有人对于出身自行政区的“上等人”都抱有敌意。如果是像自己这样逃难出来的还好,但是这两个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来,穿的这么精致,一个高傲冷漠,一个浑身武器,这分明就是主动来找麻烦的啊!

不可控的危险因素,还是呆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好。

何况卡斯贝尔也是希望少年能够同行的。

抱着这种想法,埃尔夫默许了德瓦尼亚跟随的行为,并且在一路走回立柱的途中,有意的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直觉保命技能,在完全无视了德瓦尼亚·桑克斯一路喊着“小心前面!”的情况下,完美的避开了他之前埋下的全部地雷。然后替愣住的他全部回收。

接近中午时分,终于登上立柱后,在等待线行车到来前的短暂时间里,埃尔夫抱着脑袋蹲在地板上想怎么跟祖恩解释多了一个人的理由,然后因为想不出而陷入郁闷。

“你们就是运货的?”

“嗯?”

完全陌生……还不如说是莫名其妙的打招呼方式让埃尔夫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堪称艺术的美腿,肌肉修长紧致,带着女性特有的圆润感,皮肤光滑,拥有BLANK原住民特有的淡淡的黑的棕色。

角度的关系,埃尔夫没能看到对方的脑袋,但当他再次低下头的时候,他立刻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在这双美腿的脚上,穿着尚未及膝的中筒靴,一看就知道是号称可直接作为武器使用的军用的金属纤维革材质。

在靴筒外侧,印了一个狼头的标志。

“啊啊,是‘狼部落’的姑娘啊!”埃尔夫双手撑膝,站起身来,脑袋里大致回忆了一下附近的势力分布图:“狼部落”确实拥有这个立柱的部分管理权,虽然是武斗派,但他们和共同管理这个立柱的其他几个帮派关系也还不差。包括刚刚他们遭遇袭击的地方,也正好紧靠着“狼部落”的边界。

“苏珊娜。”拥有运动员体型的拉丁系女性傲慢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直接挑明来意,“我来领货。”

“啊……”

“这两个,哪个是正主儿?”

埃尔夫华丽丽的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状况。

“什么正主儿?”

叫苏珊娜的拉丁女性挑起一边眉毛,毫不掩饰嘲讽的神色。

“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接了工作吧?哼,还号称是‘万无一失的回收工’呢!”

埃尔夫的大脑因为开始再次沸腾。任务完成度最高的“万无一失的回收工”并不是他自称的,但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名号是他的执着,也是他的骄傲。

没有人会在自己的骄傲被鄙夷了之后不生气的,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埃尔夫忍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苏珊娜继续。

“‘狼部落’接受了祖恩提出的交易条件,接手她的委托,负责将委托物送回布兰法恩,而我是负责交接的苏珊娜——这些,那个女人没跟你说吗?”

何止是没有,她根本连提都没提。

【这件事,我可只委托了你哦~!给我好好干,明白么~?】——这可是原话啊!

埃尔夫挠了挠脑袋,直觉地认为一定发生了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要不就是在自己离开BLANK的这段时间内的突发意外,要不就是祖恩不认为这些事情对自己完成任务有影响,所以没有提——但是这种情况唯独不可能发生在那个女人身上。

祖恩是个诚信度非常高的中介商,而且对情势判断的准确率也高的可怕,她的判断出现错误这一类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埃尔夫还没有遇到过。而且,就算是出现任务内容中途变化的情况,她一定会用可信度高的办法通知自己,而不是只让人口头转达。

何况,听苏珊娜的口气,她来交接似乎并不是突发事件,而是在自己出发的时候,祖恩就“应该”告诉自己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老朋友、老搭档了,祖恩的习惯他非常清楚。就算有不便明说的事情,她也是清楚的告诉自己别问,而不是遮遮掩掩的试图隐瞒。

但这一次在委托自己工作的时候,祖恩没有清楚的说明那三个清道夫不是从她这里接手的委托,对于自己有可能误会的情况也没有否定。甚至可以说,她很少见的在措辞的时候回避了任何会明确表示自己是否委托过那三个清道夫的句子和词汇。这说明了死亡的三个清道夫很有可能是别的帮派所委托的,而且还是和祖恩有点恩怨的帮派;而现在他们三个都死了,于是出于某种利害原因,祖恩站上了中间人的立场,然后一转头就把自己推了出来。

至于祖恩言辞闪烁和被迫担任中间人的“利害原因”,埃尔夫估计一定和她的“亡夫”有关。

帮派在中介委托过程中出现,这非常少见。除了帮派正在生死存亡关头的情况之外,通常意味着,在BLANK内,有人想要称霸,而且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掌握着地区命脉的祖恩和得力干将埃尔夫。

埃尔夫再次回想了一下三个清道夫的过往情报和经常出没的地区,然后,这三个地区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地和BLANK的势力分布图重合。

……再加上祖恩的过去、面前这个少女所属的帮派……还有他们刚才的遇袭地点。

全都跟“狼部落”扯上了关系。

那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又是从什么地方接到这个麻烦的要人命的委托的啊!他们要作死你去救他们干嘛!明明已经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自己不要命别把我扯进去啊!招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既然事已到如今,我非把事情闹大给你看不可!任务什么的,滚一边儿去!保命比较重要!

“我说啊……”埃尔夫继续把手放在脑袋后面做挠头状,故意找茬,“来交接的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不过这里好歹也是势力交界点,所以要到BLANK内其他的人才会出现哦!”

苏珊娜的双颊微微的泛起了粉红,眼睛里也透出了兴奋的神情。

埃尔夫笑了,收回了挠头的手。少女如此自豪的表情说明,对方的准备程度绝对在必要以上。

“原来如此!这样我也省了不少事情呢!两位你们说是吧?”埃尔夫回头看了一眼卡斯贝尔和德瓦尼亚,又重新面对苏珊娜,“不过我不是很清楚‘狼部落’的总部在哪里,能麻烦姑娘带一下路吗?”

苏珊娜皱起了眉头,埃尔夫感觉到了她身上虽然压制着但仍有些微显露出来的杀气。

“你要跟着?”

“我总得确保货物平安交接吧?”埃尔夫继续笑,“不然,我这任务完成度最高的‘万无一失的回收工’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苏珊娜皱了皱眉头,但埃尔夫依然笑容不减。

她转开视线,然后很轻松的笑了。

“好吧,不过,一旦交接完毕就得麻烦你离开了唷!”

“没问题!”

苏珊娜似乎带着某种怀疑的感觉转身背对了埃尔夫,向着“碰巧”这个时候向着这边驶来的缆道车打出搭乘信号。

还真是“碰巧”呢……

埃尔夫维持着笑容转头面向卡斯贝尔和德瓦尼亚。

“如你们所见,我们可能会有点麻烦。”

“不是有点麻烦,是非常麻烦。”德瓦尼亚嘟囔着,然后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卡斯贝尔,闭紧了嘴巴。

卡斯贝尔看着埃尔夫,等着他说下文。

“反正,你们只要做你们自己觉得没问题的事情就行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很简单吧!”

“你呢。”

卡斯贝尔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但他提出问题这个事情,似乎给德瓦尼亚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他长大了嘴巴,眼睛直直的盯着说出了这种话的卡斯贝尔。

“我?”埃尔夫有点意外卡斯贝尔居然会关心自己,但是也觉得这个问题在情理之中,毕竟如果他出了事情的话,对于BLANK不熟悉的卡斯贝尔和德瓦尼亚想要回布兰法恩的打算可能就黄了。毕竟他可是拿出了“翅膀”来和自己交易的。除非……

埃尔夫的笑容僵在脸上。

对卡斯贝尔来说,只要有能够满足他所提出的条件的交易对象存在,他就可以以“翅膀”作为交易保住自己的性命。目前来看,卡斯贝尔应该是遵守着先来后到的礼节,没有跟“狼部落”提及这个交易的打算,不过并不表示如果自己一行人处于糟糕的境地,他还会考虑这一点。

埃尔夫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轻易就答应了“狼部落”的挑衅这件事有多愚蠢。只要有个万一,“翅膀”就拿不到手了,然后自己绝对会被祖恩骂死,工作履历上也会落下一道污迹,而且知道了布兰法恩那么多事的人他们会不会放过自己也很难说……

在大脑中的某个部分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受到打击麻痹成空白一片的情况下,埃尔夫踏入车厢内。与此同时,大脑的另外一个部分无意中得出了一个埃尔夫的潜意识早就给出的答案。

他似乎认定了卡斯贝尔不会抛弃自己,理由不明。同样的,如果出现他无法保护卡斯贝尔的情况,他的理智也会迅速的消失到冲动后面,甚至到了会误伤卡斯贝尔的程度。

这个认知让埃尔夫如坠冰窟。

他记得很清楚,从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的各种训练中,反复重申的重点就是要能在各种情况下都保证自己的思考和判断的正确率能够保证在一个稳定的水准上,不以周遭环境的变化而产生额定范围外的误差。超出误差的,将被当做残次品降级处理——在小脑内装入控制用计算晶体,一旦出现标准以外的行为,晶体会即刻自动执行毁灭指令,释放出干扰波段使载体窒息死亡。

这是当初他听到研究员们在关于如何确保在战斗中的胜算的相关研究会议上,所得出的结论。

虽然作为第一号实验体的他并不在这个要求范围内,而是反过来被当做参考物,用来核准标准行为规范的白老鼠,但对于当时已经产生了价值观的埃尔夫来说,仍然是一个相当恐怖的事情。

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和自己一样的,即将出生的孩子,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话,就会被毁灭。

当时的埃尔夫按照出生年龄来计算的话,才3岁。这个认知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至于直到现在,他已经出生16年了,这个认知依然在主导着他的价值观。

没有任何证据的无条件信任着一个人,而且将之至于自己的主观意识之上。

这算是来到BLANK之后的第一次,埃尔夫出现这种恐慌状态。

不过现阶段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已经有一辆缆道车收到了苏珊娜发出的信号,停靠在了柱内的换乘点,卡斯贝尔和德瓦尼亚也已经上了车,苏珊娜正不耐烦的叫自己动作快一点。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己方的优势状态,并且成功的让三人脱离“狼部落”的控制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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