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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兵法指南师

前田利家练的枪法是马上功夫,但如今只有一匹马。当大家正在为马匹发愁时,藤吉郎带着财宝和马匹来了。

“这些都是主人赠送给神仙姐姐和还山哥哥的,请一定笑纳!”藤吉郎瘦黑的猴脸上堆满了皱纹和笑意。

“哈哈,你可真是雪中送炭,我们正好缺马呢!”潘虎仔细端详着两匹骏马,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神仙姐姐......哦,不对,是王公子,王公子骑白马,白马叫白龙驹;还山哥哥骑这红马,这红马叫赤虎,潘虎骑赤虎,也是绝配!”藤吉郎又笑着道。

“这马跟我一个名字?”潘虎惊讶道,但他不敢造次,又望了望戚小姐,戚小姐朝他点了点头。

“你的主人也是煞费苦心,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潘虎于是道,说完这句他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妥,怯生生地看着戚小姐,像等着挨批评的样子。

“我们先找个宽敞的空地,练习一下枪法!”戚小姐冲着前田利家发话道。

他们出去找了一块空地,前田利家和戚小姐各自上马,戚小姐跨上白龙驹,横着枪,向前田利家问道:“你的心中有恐惧吗?”

前田利家回答道:“武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光荣,在下心中无有恐惧之意!”

戚小姐冷冷道:“古人云: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这是《三国》中曹操告诫夏侯渊的话,前田利家听后默然,藤吉郎却是不断地点头。

“放马过来吧!”戚小姐说完将手中的枪头拔了下来,扔在地上,枪杆一抖,纵马向前。

前田利家也舞了舞长枪纵马冲了过来。

两马交错,只看到一回合,戚小姐轻喝一声,前田利家便从马上掉了下来,他伸着四肢,大张着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仰望天空,好像已经不能动弹,又好像在回忆或者思考着什么。

原来就在刚才两马交错的一刹那之间,戚小姐的枪杆已经击中了前田利家身上的十二处大穴,前田利家现在身体正在发麻。

过了好久,戚小姐才缓缓问道:“你好些了吗?”

前田利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才轻轻回答道:“好些了。”

“你去帮他按摩下身上的穴位。”戚小姐对藤吉郎道。

“是!”藤吉郎赶紧放下包袱跑过去给前田利家按摩,潘虎也走过去指导他该按什么地方。

前田利家终于可以站了起来,向戚小姐鞠躬称谢。

戚小姐又道:“战场上不能一味地舍生求死,要讲究战法策略。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好好思考一下你刚才那招露出的破绽,改进后练熟,我再指导你!”

“王公子指导的是,在下受教了!”前田利家又向戚小姐深深一躬。

“哦,对了,这是主人给您二位的聘礼。也请二位一定笑纳。”藤吉郎捡起地上的包袱,又笑道。

潘虎接过包袱,犹豫了一会儿,打开包袱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金银递给前田利家。他知道如今前田利家很穷困。

但是前田利家也犹豫着,没有伸手来接。潘虎只得将手里抓起的金银和包袱一起交给了戚小姐。

戚小姐又把潘虎拿出的金银递给前田利家,低声道:“这些拿回去给阿松和阿幸用吧,她们可能需要着。”

潘虎还在担心前田利家会一根筋到底,宁愿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受苦,也不肯收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前田利家欣然接受了戚小姐递过来的金银,再次流泪感慨道:“我孙四郎今日才明白,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面子,而是责任,真是非常感谢二位!”

织田家的四个小姓都回城里复命,前田利家一个人留在空地上练习枪法,戚小姐、潘虎、藤吉郎则回到住处,在外屋分宾主落座。

藤吉郎拿出纸和笔,趴在桌子上道:“主人让我再问问二位,帮助织田家统一天下还需要什么条件?”

潘虎又看了看戚小姐,等到戚小姐点头后才缓缓答道:“帮助织田家统一日本,我们有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快请道来!”藤吉郎猴急道。

“第一,我们虽然可以帮助你们打败今川义元和其他大名,但我们不做织田信长的家臣,我们是大明的子民,不能向外邦诸侯行臣下之礼。”

藤吉郎瞪圆了眼睛,好像很惊讶,嘴上却说:“这个我已想到!”

“哦?那太好了,英雄所见略同!那我们不做织田信长的家臣,只是指导他怎么打仗,他要向我们敬以师长之礼吧?”潘虎接着说道。

“让主人拜您为师吗?”藤吉郎这回真犯难了,织田信长向来藐视他人独自尊大,能拜一个小孩子为师才怪。

“怎么不答应吗?”潘虎问道。

“不,应该没多大问题,我记下来向主人汇报。快说下一条吧!”藤吉郎低头在纸上歪歪斜斜地画着字,这段时间藤吉郎和宁宁频繁的情书来往,让他的文字水平有了很大的进步。

“第二是,我们帮助织田信长平定日本后,织田家不可对大明和大明的臣民不敬,日本官方须出兵剿灭倭寇,不再为害他国百姓。”潘虎又道。

“这个嘛,也差不多。”藤吉郎继续记录着,心里却暗想:“如果主人真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平定日本,真是个大便宜事,不过那时的主公还能受他们掣肘吗?”

“第三嘛......”潘虎正要接着说却被藤吉郎打断。

“快说俸禄的事吧,无功不受禄,有功就一定要受禄,这是最重要的事,替人办事总不能不要工钱吧!”藤吉郎很害怕潘虎继续提些奇葩的要求。

“我们接受的不是俸禄,是供养!”潘虎郑重其事地强调道。

“是供养,没问题!快说要多少吧!”藤吉郎赶紧纠正自己道。

“我们要的不是具体的数字,我们要百里抽一即可。”潘虎回答道。

“百里抽一?尾张国总收获量是四十三四万石,主人目前实际的收入大约十六七万石,那现在给你们的供养就是一千六七石,按照当前市价,石高贯高大约是五四的比例,折合成铜钱应该是一千二三百贯。按您二位的能力这数字不算高,即使将来领土扩大到几百万石,那也仅是几万石而已......这个方案好,水涨船高,双方利益始终保持一致。”藤吉郎作为一个下人竟然对织田家的收入了如指掌,另外他对算术也很擅长。

“没问题,我回去向主人复命,等我的好消息吧。”藤吉郎记录完潘虎提的条件,就匆匆忙忙回城了。

织田信长果然等得很不耐烦,见了藤吉郎就破口大骂:“你这遭瘟的猴子,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猴子赶紧趴在地上叩头道:“主人息怒,主人息怒,他们已经同意帮助我方打败今川义元并平定天下,小的也带回来了他们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织田信长大声问道。

“第一是俸禄,他们要百里取一。”藤吉郎停顿道,他故意把潘虎提的三个条件顺序反着说。

“织田家有一百万给他们一万,倒也不算贪!”织田信长答道。

“第二是......第二是很遥远的事,就是我们日本再度统一后,不可与他们的母国为敌,还要帮助他们剿灭海外流窜的倭寇海贼。”藤吉郎接着道。

“哼哼,想得到挺长远,这些都可以答应,还有什么?”织田信长焦躁地催问道。

“就剩一个了,他们不想对主人执家臣之礼,要让主人认他们做师父!”藤吉郎鼓起勇气,但说完这话,大气都不敢喘,趴在地上不敢看织田信长的脸色。

“礼节上随他们高兴吧,也不需要让他们做我的家臣,就聘用他们做织田家的兵法指南役,你看如何?”织田信长回答很平淡,这次他并没有大动肝火。

“小的斗胆,冒死建议改聘他们为‘兵法指南师’。”藤吉郎又鼓起勇气叩头道。“兵法指南役”和“兵法指南师”仅差一字,藤吉郎已经学会了玩文字游戏。

“‘兵法指南师’?哼,也无妨,随你们高兴!”织田信长冷冷道。

旁边的笔头村井贞胜已经把他们的达成的内容写成文书,织田信长拿过来画了画押,就扔给了藤吉郎道:“去吧,告诉他们,我信长早已有战胜义元的把握,再招两名小将只是想为了给这场战役锦上添花而已,你让他们也赶紧拿出作战方案来。”

“哈--”藤吉郎叩拜后退出。

藤吉郎拿着文书,又飞奔回戚小姐和潘虎的住处道:“主人已经答应了你们提出的三个条件,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潘虎问道。

“这说来真是个感人的故事,现在让我的主人叫别人师父他开不了口!”藤吉郎挤着眼泪道。

“哦?为什么开不了口?”潘虎又问道。

”你也知道,我的主人在少年时期不拘礼法,狂放不羁,家臣里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他,但只有一位家老一直对他不抛弃不放弃,他就是平手政秀大人。”藤吉郎接着道。

“嗯,这个我听说过!”潘虎道。

“可惜后来,形势越来越严重,平手政秀大人竟然向主人写下血书劝谏后,切腹自杀了。从此以后我的主人就一直把这件事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日日夜夜强忍着哀痛,他曾经发过誓,他一生只有这一个好师父,会永远地想念他!”藤吉郎说到这竟然抽泣起来。

“这可真是个感人的故事,没想到传说在自己父亲葬礼上抛洒香灰的‘尾张大傻瓜’对自己的老师如此情深意切。”潘虎听了藤吉郎讲的故事很吃惊,也很感动。

“不过,我的主人对您二位也相当敬重,虽然他不能亲口叫你们师父,但他已经委托在下拜你们为师!”说着藤吉郎就扑通跪在地上,分别像戚小姐和潘虎“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他磕头的方式倒是有些像中国人的礼法。

潘虎很无语,藤吉郎说的没毛病,做的也没瑕疵,在这个年代,不管中国还是日本,家臣给主人做替身,太正常不过了,有人替主人上战场,有人替主人出家当和尚,那么替主人拜师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拜他就可以了,不要拜我。”戚小姐向藤吉郎摆了摆手又问道。“最近今川义元那边情况如何?”

“义元本队已经从骏府出发了,兵力大约两万五千人,号称四万人,先锋大将是井伊直盛,冈崎城城主松平元康也在先锋部队之中。”藤吉郎答道。

“你怎么知道今川的兵力是两万五千人?”潘虎笑着问藤吉郎。

“因为今川家如今拥有百万石生产量,每万石可以养兵二百至二百五十人......”藤吉郎如数家珍地将今川家的财政情况娓娓道来,包括骏河、远江、三河三国的粮食产量以及领地内港口收入和金山收入,潘虎为了确认他算的是否正确,从墙上摘下了一个算盘。

“这是什么?”藤吉郎瞪着眼睛问道。

“算盘啊,是我们从中国带来的!”潘虎答道。

“哦,我在商人那学徒时好像也见过,师父大人您能教我使用算盘吗?”藤吉郎哀求道。

“这个当然可以!”潘虎于是将算盘的使用方法传授给了藤吉郎,藤吉郎在算术方面天赋异禀,只教了他一遍,就学会了,很快就把算盘使用得比师父潘虎还熟练。

又过了六天,藤吉郎跑了过来,对戚小姐和潘虎道:“据前方忍者打探来的情报,义元本队到达冈崎。先锋到达池鲤鲋。”

古今中外,情报工作都是战争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有些被传得用兵如神的名将甚至领袖,都是得意与己方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在日本战国时代,专门从事情报工作的职业叫忍者。

“哦?那你们清洲城里的家臣什么反应?”戚小姐又问道。

“哎,人心惶惶,乱作一团了。”藤吉郎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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