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总不会一成不变,尤其是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或许时光逝,万物皆变,不变的只有那身边的人吧!李锦是这么想的。
像往日一样,李锦早早便上了泉月山,今日要多砍些柴,多捉些野味回去,因为明日就要和张嫂一家告别了,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这日李锦在泉月山上停留的时间很长,望向山的另一边,那就是自己将要闯荡的江湖!
不到正午时分,李锦背着如山的柴火,腰间挂满了山鸡野兔,赶回到了泉月村,张嫂刘叔见状赶忙出来帮助把东西拿了下来。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肯定累坏了吧!”张嫂责备道。
兰萱从屋内走出,与李锦对视一眼,李锦点了点头,对这张嫂二人道:“张嫂,刘叔,我和萱儿…就要走了,我们已经在这泉月村停留了很时间了,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张嫂二人闻言都是沉默,片刻后刘叔道:“哦…好吧,我们也知道你们是办大事的人…”
一旁的刘虎听见众人对话跑了过来抱住李锦的腿道:“锦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李锦一把抱起刘虎,“恩,虎儿,锦哥哥和萱儿姐姐还有要事要办,我们走后虎儿可要好好听爹娘的话,另外别忘了好好练功,别忘了你和锦哥哥的承诺,要做个男子汉。”
刘虎竟是一把搂住李锦的脖子,抽泣起来,什么话也不说。李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不停的哄着怀中的刘虎。兰萱在一旁见状眼中竟有些湿润起来。
“真的这么急吗,能不能再住一段日子!”张嫂也是颇为不舍。李锦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刘叔却道,“啊呀,你这人还没变老怎么却成老糊涂了!年亲人又属于自己的路,你想让他们在这里荒废一生吗?”
张嫂闻言沉默半晌,遂开口对李锦说道,“哎!我夭折的儿子要是没死如今也有你这么大了!孩子,今后要是没事时常来看看我们,虎儿还想着你们呢…”李锦只是点了点头。
刘叔开口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这样了,李兄弟他们又不是马上就走了,来,李兄弟,今日你便好好陪我喝上两杯,明日我再送你们启程如何?”李锦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虎儿快下来,我这就去做饭!”张嫂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约半个时辰后,五人坐定吃饭,张嫂仍是不停夹菜给李锦兰萱二人,不停叮嘱什么,饭吃到一半,李锦突然停下。
“怎么了?”兰萱问道。
李锦面色肃穆,道,“有人,很多!”说着走到门外,只见在村口处出现数十人,都骑着马,个个手中带剑。
“是轩辕门的人!”兰萱惊呼。
只见带头一名轩辕门弟子招呼其他人下马,高声道,“挨家挨户的搜!”其余弟子皆三五成群向庄内各家走去。
李锦走进屋内,从卧房内取出浮华剑,“正要与这群败类算算账!”李锦双眼杀意顿生。
刘叔却是一把拉住李锦,“不要冲动,你们们快快躲进房中,由我们来应付!记住,千万不要出来!”刘叔叮嘱道,李锦犹豫片刻,便和兰萱走进屋内,藏在一个大箱子内。
张嫂赶紧将桌上多余碗筷收拾了,并叮嘱刘虎什么话也不要说。
片刻后房中闯入三人,为首一青衣人,看了看正在正在桌上吃饭的三人大声道,“喂!见过这画上之人吗?”
说着将两幅画递到三人面前,正是李锦兰萱二人。
张嫂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好俊的姑娘,没见过啊!”
青衣人收起画像,示意另外二人四处搜索。三人在屋内简单看了一番,便欲走出,就在这时青衣人一眼睥见在卧房内叠放的一件衣服,上前拿出衣服,只见这衣服前后胸部都又一个补丁,旁边还隐隐有血红色血迹。
青衣人眉头微皱,随后目露凶光,一把揪住刘叔的衣服,怒道,“老不死的!竟敢骗我!说!人呢?”
刘叔惊恐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是我的衣服,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人啊!”
“我再问你一次!人呢!”青衣人拔出了手中之剑,再一次问道。
刘叔竟是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不知你们找的人在哪里,你们就这样闯锦我家,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青衣人面色阴冷,突然将剑插入刘叔腹中,刘叔挣扎片刻便倒了下去。一旁张嫂抱着刘虎惊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青衣人将目光转向张嫂,一字一句说道,“说,李锦身在何处?”这时张嫂才算反应过来,放下刘虎,哭喊着向青衣人扑去,青衣人不削的将剑一挥,张嫂颈部便出现一道血口,睁着大大的眼睛倒了下去,之后便留下刘虎的哭喊声。
其余轩辕门弟子听见声响渐渐围了过来,青衣人大声道,“都给我仔细搜搜,李锦可能就在附近!”众人闻言皆紧张的拔出了剑,分散开来寻找。
青衣人走到刘虎身旁蹲下身子,笑着说道,“小弟弟,告诉叔叔这衣服的主人在哪里啊!”
哭到哽咽的刘虎此时却是擦了擦脸上的泪,一把推开青衣人,跑到桌子旁拿出李锦所送的木剑,照着青衣人便劈下,“你杀了爹和娘,你这个坏人,我要打死你们!”刘虎哭喊道。
青衣人眉头微皱,“小杂种!”说着便将剑刺向了刘虎。
只听“啊!”的一声,青衣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已经少了一只手的手臂,惊恐的大呼着。
李锦缓缓从屋内走出,怔怔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张嫂与刘叔,还有趴在地上声音已经哭到沙哑的刘虎。兰萱见状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刘虎看剑李锦一把扑了上来哭的愈加厉害,“锦哥哥,爹!爹娘死了!”
李锦只是紧紧将刘虎抱在怀中,一句话也不说,缓缓走到张嫂刘叔身边,跪下木木的说道,“刘叔,张嫂,他们死了!”
李锦怎么也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与自己谈笑的二人,这一刻躺在面前的竟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泉月村,村民惊恐的躲在家中,看着一个个手持长剑的轩辕门弟子围在张嫂家门前。
青衣人脸色苍白,少了一只手的手臂血流不止,“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青衣人向周围胆怯的轩辕门弟子吼道。
李锦此刻轻轻将张嫂双眼合上,将刘虎交予兰萱,“萱儿,你带虎儿站在一旁。”李锦声音有些颤抖。在场轩辕门弟子有的都见过李锦那日在史家庄那场疯狂的杀戮,只是持剑相向,不敢上前半步。
李锦走青衣人身边。
“你,你想怎样?”青衣人颤颤说道。
“他们又有何错,你竟下如此毒手!”李锦声音很低,未待青衣人听清,一把银剑便如闪电般刺穿了他的胸膛。
青衣人未发出半声声响便已经毙命,李锦算是仁慈。
周围轩辕门弟子见状一哄而散,却不见李锦眼中却是杀意顿生,身影如鬼魅,眨眼间便闪进人群中,只见李锦竟不用内功,只是运用轻盈的身法,挥舞着手中浮华,不断嘶喊,
鲜血染红了乱舞的长发,看着轩辕门一个个弟子倒下,想逃的人还未来得及庆幸,便见李锦疯狂般的追上,一剑便将其刺杀。
杀戮,还是杀戮,李锦脑中只有这两个字。屋外惊叫声不断,隐隐间夹杂着李锦的哀嚎,
兰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看见李锦此状,低声抽泣,“够了李锦,别再杀了,够了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变的一片宁静,李锦无力的跪倒的在地,似乎是故意不用内力,好让自己宣泄,望着满地的尸体,李锦痛苦的大声嘶吼!
泉月村的村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修罗般的午后,西方只留下一缕残阳,李锦还是久久跪在那个地方,犹如雕像一般。
“李锦!”兰萱走来,轻声呼道。
“张嫂刘叔是多么善良的一家,是我害了他们…”李锦缓缓说道。
“不,若不是我要报菁华之仇,你就不会下山,我们不会中了轩辕门和史家庄的圈套,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泉月村,是我害看他们。”兰萱悲伤的说道。
李锦抬头看了看天际,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这已经不是你或是菁华一派之事,萱儿你也不用自责,若不能阻止轩辕门与几派,死的人将会更多,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办。”看了看满地的轩辕门弟子尸体李锦又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定会回轩辕派告知白玉生,到时受到牵连的村民将会更多,只是他们出来搜查我们多时未归定会引起轩辕门的怀疑,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我们明早必须出发,还要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李锦强打起精神道。
兰萱闻言点了点头。李锦又问,“虎儿呢?”
“虎儿哭的累了,早早就睡了!”兰萱说完,二人皆是满脸的悲切,刘虎本是被遗弃的孤儿,幸得刘叔夫妇收养,过的生活虽不富足,但也幸福,怎奈还未待其长大,却又要接受双亲惨死的事实。
“我去看看他。”李锦默默转过身向屋内走去。
“李锦!”兰萱却是叫住了他,李锦转过身来看着兰萱。
“你变了吗?”兰萱开口问道,清澈的眼眸幽怨的看着李锦。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轩辕门的这笔债我定会讨回来,张嫂,刘叔,还有无数的武林各派弟子,他们的仇我一定能够会报,轩辕门所作所为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其他的一切我都不会在乎!”说罢李锦转身向屋内走去。
“那我呢?”兰萱突然开口问道。
李锦闻言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回答,下山不久险恶的江湖便让他看到世俗间丑陋的一面,在泉月村这段时间,他倍感幸福,以为始终会有不占腥风的安宁之地,怎奈天不如人愿,泉月村的宁静竟被自己的到来而被打破,他恨自己,只得将仇恨深种心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仇恨改变了他,可是对曾经所牵挂之人呢?他所作一切开始又岂不是都为了她?李锦久久伫立。
不知过了多久,兰萱从背后轻轻走来,揽住李锦的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李锦终于转过身子,紧紧将兰萱抱在怀里,此刻就像一个离家的孩子找到了一个依靠。
“恩,唯有对你,我是永远不会变的!”李锦的眼神终于变得柔和,二人紧紧相拥。
和村民一起烧掉轩辕门弟子的尸体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锦二人又为张嫂夫妇立了墓碑,跪拜好一阵子,才站起身子,“萱儿,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前往晋阳。”李锦说道!
二人遂进屋入睡,当下无话。只是李锦不觉,深夜,在李锦体内,原本被封死的经脉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第二日一早,李锦兰萱二人便早早起身,准备赶路。
李锦将还在沉睡的刘虎抱起,此时刘虎的脸上还留着昨日哭过的泪痕。
“你打算怎么安排虎儿?”兰萱问道。
“昨日我已经跟隔壁杨大哥说好,让他们照看虎儿。”二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都知道把刘虎带在身边是不可能。
二人抱着刘虎来到隔壁,“杨荣大哥,虎儿就拜托你了!”李锦说道。
杨荣道,“放心吧李兄弟,刘叔张嫂生前都是好人,我们会好好待虎儿的!”说着将刘虎抱在身上,这时刘虎睁开惺忪的睡眼,随后看着李锦,“锦哥哥,你要走吗?”
李锦怜爱的看着刘虎,点点头道,“虎儿今后好好听杨叔叔的话,杨叔叔会和爹娘一样对你好的。”
“锦哥哥你带我走吧!我要和你学本领,我要替爹娘报仇!”刘虎哭着挣扎出杨荣的怀抱,扑道李锦身边,“锦哥哥告诉虎儿要像个男子汉,要保护身边的人,可是虎儿打不过那个坏人,虎儿救不了爹娘,锦哥哥你带我走吧,我要学本领!”刘虎泣不成声。
李锦心酸不已,只是紧紧将刘虎抱住,兰萱却忍不住哭出声来,来到刘虎一旁,“虎儿听话,在我们身边很危险的,今后锦哥哥和萱儿姐姐会来看你的!”
李锦也说道,“虎儿爹娘已经死了,虎儿更要像个男子汉,不要再哭哭啼啼,锦哥哥答应你,等虎儿长大会来带你,虎儿爹娘的仇锦哥哥一定会报的!知道吗?”
刘虎摸了摸脸上的泪,点了点头,又走到样荣身边。
李锦与兰萱都转身向泉月山方向走去,不忍回头,身后又传来刘虎哭喊的声音,“锦哥哥,萱儿姐姐,你们一定要记得回来,虎儿会听话做个男子汉,虎儿不会再哭了!”说着想强忍住自己的哭声。
二人继续向前,没有回头,兰萱早就泣不成声,李锦眼睛也微红,身后的呼叫声越来越小,“虎儿,也许你在这做一辈子的普通人会更好!…”李锦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