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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尘埃落定(2)

洪山不得不暗自长叹:陈天诺毕竟是陈天诺,他因担心财富再度引发人性之恶,为使宝物安全到达夏家人手中,用尽心机,老谋深算,在死前布下巧妙机关,环环相扣,相互制约,这一次布局,他又胜了。可惜的是,陈金宇在这一过程中,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挖下的坟墓,成为人间财富的牺牲品。

在厚幸福和陈心宇的见证下,夏薇将陪伴自己二十四年的龙牌,无条件赠送给洪山。而洪山,接过代表着忠诚和信誉的龙牌之时,霎时热泪盈眶。作为洪家后人,坚定沿袭着“御卫”家族世代相传的优良传统,他当场表态:要为夏薇做一件事。

这是对祖宗的承诺,也是对龙牌的尊重。否则,以洪山的势力与实力,除了龙牌,除了承诺,很难想象,当今世上还能有什么能够让他心甘情愿为某人做一件事,不过夏薇还是摇头谢绝了。她表示,洪叔叔的好意自己心领了,但目前,的确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洪山出手相帮。洪山表示,不管任何时候,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夏薇开口,不管什么事,只要洪家能办到,就绝对会实现承诺。如果他在有生之年完不成这件事,还有女儿洪钰。

之后一行人去了XX银行。有厚幸福的护驾,在洪山和陈心宇的陪同下,夏薇从银行保险柜里取出那只传说中的小金属箱子。她从陈心宇手里接过小小的金钥匙,打开箱子,两件宝物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惊心动魄的一刻。看到它们的那一刻,除了厚幸福,在场三个人,无不泪流满面。谁都知道,只要夏薇取出其中任何一件,拿到拍卖行去,她的命运立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但面对诱惑,她并没有违背对自己的承诺:暂时不取它,让它继续在银行保险柜里沉睡。

她仍然把金钥匙交回到陈心宇手里,请他替她保管。洪山给的密码她也没有改动,而是继续把它们刻在脑子里,和洪山共同拥有它。

确认了宝物的存在之后,从银行出来,夏薇告辞而去。

离开青岛前,夏薇去看望了林语莺大姐,还去墓地祭拜了花如锦。她带去了一束花,在墓前坐了半个小时。

夏薇到北京入校以后,陈心宇接到了她的一封邮件。她叮嘱他,要他好好保管金钥匙,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回来取它。其他事情,随缘而定,请他不必徒劳等待、空耗时间。

那封邮件之后,夏薇不再有任何形式的信息传来,陈心宇在落寞中,用心打理大哥大嫂留下来的烂摊子,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

时光荏苒,四年时间一晃而过。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有烦恼,就是因为记性太好。夏薇翩然离去之后,陈心宇过了一段日夜颠倒的日子。那段日子,多数时间是睡觉。睡多了,梦也多。美梦,噩梦,乱七八糟的梦,所有的梦都与夏薇有关。这期间潘铁来过一次青岛,送来几万块钱,还清了欠陈心宇的债。潘铁毕竟是夏薇的娘家人,这笔债务没清时,陈心宇总觉得,和她还算有一点关系,哪怕是债务的关系。如今还清了,仿佛关系也就此中断,心里从那时便愈加空落了。

忘记吧,他无数次对自己说,她只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位过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她究竟有什么好?为了疗伤,他试图和别的女孩交往,先后接触了三个,每一场“恋情”却都无疾而终。他先后用了四年的时间强迫自己淡忘过去,岁月却越来越清晰地让他认识到,有些记忆是烙进生命的,和身体器官一样伴随终生,怎么可以像丢一件旧衣服那样简单?他始终记着她一句话:或许,我会再回来……尤其是,那枚金钥匙还存放在他这里,她也承诺,如果结婚,一定通知他,在她的终身大事没有明确答案之前,他不会考虑自己的婚姻之事。

陈心宇每天早晨开车去公司,只要时间允许,总要绕过那条两旁绿草茵茵的大道,经过市中南医院的大门。明明知道夏薇已不在,也一次次告诉自己别再期待,但这种不由自主养成的习惯,四年来不曾改变。

这个春天的早晨,陈心宇路过医院大门,看看时间充裕,便调转车头,拐进医院斜对面的那条侧道。这条小道两旁栽着整齐的樱树,正值樱花满枝、云蒸霞蔚的季节,在美丽的樱花树下,他点了支烟,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

记得以前,他一次又一次在这里等待下班的夏薇。

有些东西之所以难忘,是因美好。当美好的东西不再拥有,唯一能做的,便只剩下思念。

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来,在医院大门附近的车站缓缓停下。陈心宇远远望着徐徐打开的车门,望着从车上鱼贯而出的男男女女。忽然,一个刻骨铭心的身影从人群里晃了一下,刹那间灼痛了他的视线。他快速摁下车窗,调整视线,追着那背影,那风中拂柳一般的身姿,正轻盈地向医院大门走去。他把红红的烟头在手腕上摁了一下,真切的痛感提醒他,这不是梦!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追上去,把她紧紧拥进怀里,以慰自己这几年的相思之苦。但打开车门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夏薇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了,若是贸然找她,恐怕会引起她的反感。已经在商场上能够卓然而立的人,在面对心爱的女子时,仍然显得那么手足无措。思前想后,他还是没有立即追上去,颓然地靠在了座位上。

不管过去多少年,在人群中,她依然是那么引人注目,即便一个远远的背影,即便仅仅走路的姿势,也依然令他心跳加速,心涌狂澜。这一天陈心宇都心神不宁。下午草草结束工作,早早离开公司,他仍然把车子停在樱花飘香的小道上,目光一刻不离医院大门。不知她今天要不要加班,是不是很晚才会走下手术台。车上有水,有口粮,他做好了夜战的准备。

或许四年的等待已经够久了,这一天的等待没有想象中的漫长。黄昏的余晖还没有没散尽,那个踽踽独行的身影,如一道养眼的景色,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正是下班高峰,她很快融入了车站等车的人群里,随后又挤上了一辆人头攒动的公交车。

陈心宇驾车慢行,一路追随。

大约驶过两站路,那熟悉的身影被公交车吐了出来,拐进狭窄的街道。前面有个居民小区,小区门口有超市,有临时摆出来卖海鲜和蔬菜的小摊。在这个黄昏,到处洋溢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她买了两样小菜,向小区大门走去时,陈心宇打开车门,喊道:“妞妞?”

她的双肩轻微地抖动着,脚步骤停,仿佛被钉在地上。

他的声音并没有提高,又喊:“妞妞!”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越过他的车子,直直地看着他。

没错,是她。陈心宇难以压抑心中的狂喜,飞快地跑了过来。又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他不敢贸然地拥抱她,只是用眼神告诉她,对她的思念有多么浓烈。四道目光瞬间交汇在一起,几乎同一时刻,两人都泪盈满眶。

两人默默地来到她的住处。

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客厅里有一套浅色布艺沙发,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居南的房间略大,是一间粉色调的卧室;居北的小房间,装饰成了一个餐厅。整个室内温馨优雅,每个角落似乎都染透了她的馨香气息。

趁他四处打量的时候,她已在厨房忙开了。

“租的吗?”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感受着久违的幸福。

“当然,我哪来钱买房子?”她扭头冲他莞尔一笑,摘了围裙,“开饭喽。”

餐桌旁,久别重逢的两个人相对而坐,夏薇开了一瓶红酒。

“为什么在这儿租房子?你又回来工作了吗?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陈心宇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夜色渐浓,从窗口望去,一轮圆月贴在深蓝色的夜幕上,像一位不知忧愁的小公主,兀自快乐地闪耀着。

“我的生活很简单,一直都很简单。”夏薇微笑着,讲起离别之后的经历。

她在那所著名的医科大学读了三年,取得硕士学位之后,经一位导师的引荐,在北京一家合资医院获得了一份工作。那里工资不低,待遇不错,但工作压力也特别大。就在三个月前,她忽然接到林语莺的电话邀请。这时林语莺已是青岛中南医院麻醉科主任,她告诉夏薇,她需要人手,需要优秀的麻醉医师,她向医院申请了一个名额,可以马上正式办理调动手续。夏薇几乎没有犹豫,马上就返回青岛了。

再次踏入这家医院的大门,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几年前她在这里时,每天都要小心翼翼,低调做人,心里总是惶恐的,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工作。现在完全改变了,之前的那些担忧全都烟消云散了。

陈心宇不得不承认,岁月的刻刀对这个女人太过宽容。时间在她身上如水流过,不仅不留痕迹,反而使她愈加洁净,愈加娇艳。已经二十八岁的她,眼神依然明亮如初,肤色依然灿若春阳。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的生命质地。是的,一个心理健康、正派阳光、为人善良、乐观上进的女人,不容易受到岁月摧残。

“你一点没变。”他发自内心地说。

她却这样解释说:“合理的营养,愉快的情绪,充足的睡眠和适度的锻炼,只要能保证这四点,就可以保障健康,保持青春。”

“这些年,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当时那么坚决地离开,是因为我和家人一样,让你失去了安全感吗?”陈心宇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一种赴死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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