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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绛云录之王城

“只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了。”

走出奥克布的府邸,他们在周围搜寻了近半个时辰,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黑云已经接近了汇泉之城,艾格尼丝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几个时辰了吧?想到飞渡城部队在与悬殊的敌人作战,两个人都心急如焚,绛雪和艾格尼丝囚犯的去向不明更是令人心焦。

没去的地方只有三道城了,那里是精灵王的王城,是精灵王居住的地方,是原飞塔斯部队的驻地。如果奥克布不在自己的府邸,那么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去了艾格尼丝指挥作战,要么到了精灵王的王城去。绛雪等人有三种可能:要么已经被杀,要么追赶奥克布去了艾格尼丝,要么也在王城。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两个人沿着道路盘旋向上,直奔三道城的城门。临近城门时,巴斯尖叫一声“小心!”在马背上一俯身。‘北风’长嘶一声,猛的向旁边跳开,几支长箭拉着瘆人的长音从他们身边飞过,冯旭云闻到一股腥气,只见前方出现几个黑色的人影,巴斯喊道:“杀!”飞手掷出长矛,将其中一个人钉到地上。冯旭云伏在马背上,一连射出四支弩箭,将两个黑影射倒。转瞬之间,双方已经接近,巴斯举剑猛劈,将一个黑影劈翻。

冯旭云这才看清,那是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战士,头盔下面的脸孔也是黑乎乎的,整个人全身上下只有黑色。他又射倒一个,另外两个手持黑色的长矛,一起向他刺来。千钧一发之际,‘北风’突然减缓速度,两支长矛刺了个空。冯旭云连发两箭,将他们射倒。

巴斯劈倒其他的敌人,从敌人身体上拔出长矛,用矛尖挑开一个人的帽盔,一个狰狞的黑色面孔露出来。在那黑色的额头上,有一个红色的月亮形痕迹。“这是魔兵!”他惊呼道。

冯旭云用长矛连着拨开两个人的头盔,里面也露出了同样的痕迹。

“有魔族进入了汇泉之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魔族进入了灵界吗?”

“城门口那些卡斯迪加是不是也是因为魔族的原因变成那副样子?那黑云是不是也和魔族有关?”

“有可能!”巴斯说,“我们快到王城去!从现在起,我们要一路小心,决不能分散开!”

然而接下来的道路更不平坦,三道城的城门仍然是大开的,在那里聚集了至少数百名黑色的魔兵,地上躺着精灵和魔兵的尸体,有的精灵也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对眼前的魔兵熟视无睹。两个人躲在街角,不知如何过去。

一个黑色的骑士骑着黑色的马从城内奔出,高声喊道:“戴上护耳!戴上护耳!5分钟后,第三次魔音就要响起来了!”

随着他的喊叫,魔兵们纷纷从腰间取出黑色的东西放在耳朵上。巴斯叫道:“原来是魔音!”拉住冯旭云,纵马拼命向来路奔去。奔到刚才杀死的魔兵尸体身边,他翻身跃下,在魔兵身上翻检着。

天空中传来一丝尖啸,这啸声越来越大,凄厉无比。冯旭云感到脑子一晕,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那魔音穿透他的手掌,继续攻进他的耳膜,丝毫不受任何影响。霎时间,他感觉呼吸困难,胸前似乎压迫着千斤巨石一般,说不尽的恶心,意识开始模糊,身子在马背上摇晃起来。朦胧中他感觉手里被塞进什么东西,巴斯的声音如同在远方传来一般:“——快——放——到——耳——朵——上——”

他用仅存的意识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两个耳朵上。

一切突然静止了,魔音瞬间消失,如同醍醐灌顶,他恢复了神智,胸前的压迫感和烦闷感觉瞬间消失。巴斯站在马前,耳朵上戴着黑色的耳套,关切的看着自己。

原来是这个原因。冯旭云喘着大气,回想着刚才的感觉,脊背发凉。如果巴斯没有想到从魔兵身上寻找耳塞,自己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城门口的精灵一定是听到了这魔音,变得这么失魂落魄,除此之外再无解释。

巴斯毫不停留,动手剥下魔兵的衣服,穿戴在自己身上。冯旭云恍然大悟,也跳下马,动手剥一个魔兵的衣服。几分钟后,在互相帮助下,两个人都变成了黑漆漆的,脸上也涂成了黑色,一人手持一柄魔兵的弯刀,步行向三道门走去。

由于带着耳套,两个人只能用手势相互联系。当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出墙角,门口的魔兵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就这么混进了王城城门。

王城里迎面是一个高台,高台四周分布着黑色的魔兵,数量至少有二三百人。零星的精灵在各处呆立着,在黑色的魔兵中十分扎眼。

高台上面站着一些魔兵,冯旭云走上高台,惊讶的发现上面坐满了人。这高台极其广阔,上面至少有数千人,几乎全是精灵。这些精灵个个神情呆滞,似乎也被魔音掏空了意识。他们是王族吗?冯旭云想回头给巴斯做个手势,这才发现,在魔兵中,已经分辨不出谁是巴斯了。

冯旭云不仅暗自懊恼,慌乱之中,只顾着伪装,却没有留下相互识别的标记。就在此时,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悄悄揭开衣缝,惊异的看到:珠灵宝坠发出了蓝色的荧光。

珐珐!

冯旭云慌乱的四处张望,这时他看到了另外一幕。

高台中间一个蓝色的光球正在缓缓移动,如同一个扣在地上的半球体。光球中有两个人,一个跪坐在地上,另一个虽然站着,身形却摇摇晃晃。光圈周围围着数十名魔兵,刀枪乱舞,却冲不进去。

光圈前方约十几米是一个高高的阶梯,阶梯上方有两个宝座,宝座上坐着两个精灵,一男一女,衣饰极其华贵,表情漠然。宝座下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形巨大,遍体漆黑,与其说是人,更像个人形怪兽,正在张着血盆大口摇晃着脑袋,显然正在呼啸。另一个人是个精灵,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黑色的披风,戴着耳罩,倒背着双手,看着光圈正在冷笑。

冯旭云紧紧握住珠灵宝坠,当他看清光圈里的人,他几乎要惊呼出来了:“珐珐!……”

光圈里坐在地上的正是珐珐,她还穿着人界的服装,似乎受了伤,又似乎受了惊吓,在瑟瑟发抖。在她身前站着一个银发精灵,背对着冯旭云,衣衫破烂,举着右手支撑着光圈,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勉力支撑一般。他在保护着珐珐,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蓝发精灵一摆手,黑巨人闭上嘴。魔兵们纷纷取下耳塞,冯旭云也依样画葫芦,脚下却慢慢向光圈移过去。虽然魔音已经停止,但银发精灵仍然苦苦支撑着光圈。蓝发精灵冷笑道:“真是感人哪,库伦!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分出精力来保护女儿,是想死得更快吗?”

银发精灵原来是珐珐的父亲,十三长老之一。库伦身形微微颤动,沙哑着声音说道:“奥克布,……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你真的要帮助魔族,消灭自己的族人吗?”

“精灵族必须灭亡。”奥克布阴笑着说,“这是大魔王的旨意。”

“我们自己的长老,要灭亡我们自己的种族!”库伦悲愤交集,“……可是你不会得逞的,只要有一个长老还活着,你就别想打开结界,你别指望靠这几个人征服灵界大陆。”

“谢谢你提醒。我有两个重要的工作要做。第一就是消灭所有的长老,打开结界;第二,是在魔族大军进入灵界大陆之前,阻止人界的神子部队前来增援。库伦,你派你的女儿去人界,是去寻找神子军队吧?等我杀了你,我就要审问你的女儿了,她在人界做了些什么?据报有一个神子进入了灵界大陆,是神子的联络官吗?神子部队什么时候到?”

“你也算是长老!”库伦喊道,“简直就是魔族的立场!长老们绝不会放过……”

“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告诉你几件事,库伦。”奥克布说,“第一,现在大陆上只剩下了3个长老,一个是我,一个是你,一个是风婆婆。精灵王已经处死了其他的所有长老。所以呢,只要杀了你和风婆婆,结界自然会打开。”

库伦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摇晃的越发厉害,光圈逐步缩小。珐珐哭泣着,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唯恐干扰到父亲。冯旭云这时已经走到光圈附近,珐珐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不禁心如刀绞。仅仅两天之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还在自己家里寻求帮助,天真无邪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第二件事,”奥克布轻描淡写地说,“那些长老们家里的魔物都是我放的,终极凝固咒的魔杖也是我偷来使用的。我的确给精灵王下了混淆咒,所以,他顺理成章的把飞塔斯的指挥权交给我,我想抓谁,想杀谁,他都会点头。有了他的支持,诛杀剩余的长老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说道:“第三件事,我的确是精灵长老奥克布。可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你认识的奥克布。”

这话匪夷所思,库伦和冯旭云都盯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奥克布举首向天,悠悠说道:“1000多年前那一战里,神官二十突袭了大魔王和血王的指挥中枢,奥克布也参加了那一战。在那一战里,血王被杀死,大魔王重伤后逃走,魔族和血族遭受了彻底的失败。

“那一战里,神官二十大部分阵亡,只有3个人活了下来,其中有两个精灵。奥克布——也就是我,就是其中之一。其实,奥克布本来是活不下来的,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大魔王选择了他。”

“什……么?”

“没什么好惊讶的。”奥克布笑着,“在当时的情况下,征服灵界已经不太可能,可是如果就此退去,我们可能再也无法突破结界进入灵界大陆。在那一刻,我们无比睿智的大魔王做了一件事——”他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个秘密:“他在灵界里埋下了几百个种子,——也就是这里的魔兵。然后,在奥克布的心里下了一个蛋。”

“下了……一个……蛋——”库伦睁大眼,机械的重复道。

“对,一个蛋。”奥克布笑着,“一个隐藏在心里的蛋。以精灵的灵气为食,逐渐占据他的躯体和心灵,你们永远想不到,大魔王在灵界大陆留下了魔族的希望,现在,命运之花终于开花结果了!那就是我,精灵奥克布,现在的魔王之子,我有着精灵的外表,魔族的本质。”

他张开双臂,向天空望去:“我的使命,就是再度打开结界,看吧,魔族的黑云已经积聚在附近,只要我能够消除结界,魔族大军将能够确定灵界大陆的位置,再次席卷灵界大陆,精灵一族将彻底消失。占领了灵界大陆,我们就获得了通往人界的途径,无敌的魔族大军将通过流云之路杀入人界,最终实现三界的统一!”

“你们是不会得逞的!”库伦低嘶道。

“我们会的。”奥克布挖苦道,“十三长老已经死了十个,你将是第十一个。至于风婆婆,现在精灵们正在艾格尼丝自相残杀,她将被精灵自己的部队杀死。真是讽刺,她一心想保护精灵种族,却不得不和自己的种族血拼……”

库伦支撑不住,缓缓坐到地上,光圈也越来越小。他脸如死灰,低声说道:“只要有一个精灵还在奋斗,精灵一族就不会在这世界上灭绝。”

“那么你看看,你周围有哪个人还在‘奋斗’?”奥克布调侃道,“精灵王,还有艾格尼丝押来的囚犯们,现在全部在这里了,他们全部中了魔音,已经成了行尸走肉。艾格尼丝的战斗结束后,剩余的精灵也会被魔族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库伦,你的防御已经抵挡了三次魔音,可是你能抵挡第四次吗?你快死了,抵抗是没有意义的。你也不要奢望还有人来救你们,你看——”

他的手指指向另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排魔兵。魔兵们向两边让开,露出十几个精灵。冯旭云扭头望去,大惊失色——如果不是脸上涂黑,他的表情一定及其震惊:那里坐着的精灵,他在飞渡城会议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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