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共膳,既然是父子间敞开心扉的交流,刘封除了自己的真正来历,和随身的金手指外,是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提供给父亲。
父亲刘皇叔能够招募到人才,壮大自家实力,他刘封这位嗣公子,身份自然会水涨船高。
父亲已经年近半百了,到目前也就只有一千金,他刘封是唯一子嗣,这偌大的基业,将来不还是他刘封的。
当然,按照历史的尿性,几年之后,父亲踏进川蜀之地,就会啪啪掉吴懿的孀居妹子,从而诞下两颗歪瓜裂枣。
真到了那个时候,刘封自身的势力和地位,必然足够稳固。父亲真的想要废长立幼,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刘封碰的满手鲜血。
即使他刘封甘愿蛰伏,也得问问从荆襄之地招募的才俊们,会不会同意废掉刘封。再怎么说,刘封也是出身荆襄之地,与这些才俊们有着同乡之谊。
所以说,刘封推荐那几位武将,完全就是阳谋,不管父亲刘皇叔看不看得出来,也不会轻易的让这些武将,从身边溜走。
而刘老大呢,自个儿心中也估算了一番。曹操南下,大战一起,三五年之内是别想过太平日子。在太平岁月,他刘皇叔都子嗣稀少,征战之时想要子嗣,就有点天方夜谭了。
而三五年之后,面对着再肥沃的土地,他那发芽率本就不高的种子,还能不能种下都难说。
所以,今夜的共膳,不光是父子交心之用,还是刘皇叔亲近儿子的表现。如果不出现天降鸿运般的意外,嗣子刘封就是他老刘家的接班人啦。
刘封与父亲又共饮了几樽,中间还交流了一下,对于荆州目前局势的看法,刘封却突然想到了大公子刘琦。
按照剧情的安排,刷夏侯惇前后,刘琦应该跑了一趟新野,从诸葛兄那里得到了一个保命之法的。
但整个鹊尾坡之战前后,刘封都没有见过那位刘琦公子,也没有人说他来过。这历史好像又跑偏了一步,完全没有按照刘封熟悉的剧情来。
“对了,父亲,咱们鹊尾坡大破夏侯惇五万曹军,为何不见刘琦公子来道贺呢?”刘封有些奇怪的问道。
要知道,自父亲刘皇叔到了荆州,那刘琦就将刘皇叔引为臂助。不说三五天一聚,但凡新野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这位刘大公子,肯定会早早就跑过来围观。
上次,刘封挨揍的那次酒宴,刘琦公子可是到场了的。这两天,新野城中接连两次酒宴,却没见过这位刘大公子的身影,难道转性啦!?
襄阳城与樊城隔江相望,距离新野也就九十多里地,快马加鞭也就两个多时辰的事。
这不是重点,因为在刘封的记忆里,就是在大汉建安十二年的下半年,刘琦听从了诸葛兄的建议,跑到江夏去当重耳去了。
刘琦与江夏,可是刘封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兵马钱粮,刘封还准备向刘琦“借”用一下呢。
“上个月月初,刘琦公子就镇守江夏去了。江夏据此迢迢七百余里,刘琦公子想要赶来道贺,也得好几天之后呢。再者,刘琦镇守江夏,也是重中之重,怎能轻易离开?”刘皇叔不经意的回答道。
“原来,刘琦公子还是听从的军师的阳谋,外镇江夏去了。”刘封恍然大悟道。
听到刘琦去镇守江夏了,刘封也就放心了,只要这段历史没有跑偏,父亲刘皇叔能“借”荆州,他刘封为何就不能“借”江夏一用?
“你是从哪里听说,刘琦镇守江夏,是军师的阳谋?”刘老大好奇的问道。
“难道不是军师的阳谋?而是刘琦公子自己想到的?”刘封惊问道。
这刘琦也太有才了吧?居然不用诸葛兄出谋划策,自个儿跑到江夏玩儿去了。你这么聪明,刘表和蔡冒知道么?
“也不是刘琦自己要去江夏的。当日,刘琦来告别的时候说过,是景升兄命他镇守江夏的。”父亲刘皇叔解释道。
这个解释貌似很合理,刘封却沉吟道:“有些不对!”
刘皇叔夹肉的筷子停住,好奇的问道:“有何不对?”
刘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倒底有哪里不对。刘封发现的不对,是因为在演义里,刘琦听从了诸葛兄的阳谋,从而跑到江夏去玩儿的。
现在却是刘表那个奄奄待毙的老头儿,让刘琦去镇守江夏。刘表如果真的有这么远的眼光,两个儿子哪里还会争来夺去的?
但这些原因,刘封却不能对父亲明说。
“刘琦公子曾言,入秋以来,他这位做儿子的,想要见景升伯父一面,都有些困难。刘琦公子镇守江夏的任命,是景升伯父当面下达的么?”刘封分析道。
刘皇叔听到这里,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这里啊,是蔡冒转达的任命。”
刘封终于发现不对在哪里,惊呼道:“恰恰就是蔡冒转达任命,就显得有些问题!”
接着,刘封解释道:“如果是刘琦公子自请镇守江夏,无外乎就是想做一回重耳。但蔡冒已经把持了荆州的军政,他还会让刘琦公子当重耳么?”
刘皇叔这时也明白过来,蔡冒当初都敢明目张胆的追杀他刘皇叔,如今,在刘荆州病危之时,更应该将刘琦困在襄阳的。
哪怕真的是刘表打发刘琦镇守江夏,以蔡冒只手遮天的个性,肯定也会将这道任命压下来。
现在,刘琦镇守江夏去了,却是蔡冒当面“转达”的任命,要说其中没有蹊跷,刘皇叔的坐骑都不相信。
“承嗣如此一说,这里面确实有些问题。”刘老大也沉吟着。
“所以,这里面必定有蔡氏兄弟的阴谋,事出反常必有妖!”刘封总结道。
蔡冒如果真的有阴谋,必然跑脱不了他刘皇叔。
事关自身的安危,刘老大酒也不喝了,直接喊来陈到,吩咐道:“你即刻星夜赶往樊城,让子龙打探一下襄阳城中的动静,特别关注一下蔡氏兄弟,还有刘景升的病情。”
“喏!”领命之后,陈到也不废话,出门小院,就去挑选坐骑,星夜赶往樊城。
共膳到了这里,父子间的交流,自然也就该结束了。
刘封连着两夜,都只睡了一个囫囵觉,此时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也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刘老大自然是想去找孔明,研究一下,刘琦镇守江夏的任命,倒底有什么蹊跷。
第二天一早,刘封跑到父亲那里问安的时候,父亲刘皇叔告诉他,昨晚与诸葛兄讨论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不管刘琦是怎么跑到江夏去的,对于自家的这个小团体而言,刘琦镇守江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封当然知道,刘琦镇守江夏,就是自家战略大撤退的后方,刘封还惦记着江夏的兵马钱粮呢。
父子间的隔阂,算是消除了,不管是做给外人看也好,还是真的父子天性,刘封被父亲留了下来,共进早膳。
只是,肉粥刚刚喝完一半,昨晚连夜赶往樊城的陈到,一身风尘的回到后院中,也带回了襄阳的最新消息。
“末将陈到,见过主公,已经为主公带回襄阳的最新消息。”陈到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见到风尘仆仆的陈到,刘皇叔感动道:“叔至连夜奔波,辛苦了。”
接着,又向旁边侍候的丫鬟吩咐道:“给陈将军上一些早膳来。”
丫鬟领命去端来早膳,刘封也赶紧给陈到让座,自己则去搬了一个马扎,坐在旁边,想要听一听襄阳城中的新闻。
“谢主公,谢公子。”陈到拱手道谢后,也不客气的坐下,连喝了三大碗肉粥。
等主公打发了丫鬟仆役之后,陈到才说道:“子龙将军连夜到襄阳城打探,大的事情没有,刘荆州还是不能理政,大权还是掌握在蔡氏兄弟手中。
最近一段时间,蔡氏兄弟也没有什么动作,像往日一般,与蒯氏兄弟一起处理荆州的大小事务。
不过,据子龙将军说,襄阳城中,最近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刘琦公子得了花柳,已经不能人伦,才被刘荆州一气之下,打发到江夏去的。”
“咳,咳,”正在喝水的刘封,被这个劲爆消息给呛住了。
刘琦居然得了花柳,还不能人伦。不光史书上没有记载,就连刘封也是第一次听说啊。
看了刘封一眼,刘皇叔说道:“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刘琦公子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得了花柳也不奇怪。只是如此一来,荆襄九郡势必被蔡冒等小人,献给了曹操。”
这还叫不奇怪?这才是大大的奇怪!
当初看罗大大的书,以及陈寿的书,一直就有一个疑惑,年纪轻轻的刘琦,为何在赤壁之战后,不到两年就一命呜呼了。
近两千年的历史中,许多人都猜测,是刘皇叔和诸葛兄合谋,慢慢的毒死了刘琦,才好执掌荆州。
现在,刘封觉得,这完全就是一口黑锅,而且是一口一千八百年的黑锅,被父亲刘皇叔背了一千八百多年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