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封就被带到另一个院落。这个院落与主母刘糜氏的配置差不多,在仆妇的数量上,也只多出了几位年长的嬷嬷。
不同于嗣母刘糜氏那里,在这个院门口的时候,刘封却不会再进去了。
“请嬷嬷代为转达,孩儿刘封,前来给姨娘问安。”刘封对着院门口的一位年老仆妇,躬身行礼说道。
“公子为何不不进来说呢?”嬷嬷虽然这么说着,却根本就没有将刘封引进去的意思。
刘封见怪不怪,父亲唯一能够种出来的种子,自然是小心提防着的。而他这位与嫡子等同的嗣公子,自然也在这些嬷嬷的提防之中。
刘封能够理解,所以也不会进入院中,问安的心意到了即可。起码在礼节上来说,刘封前来问安,哪怕是在院门口,再苛刻的长辈也挑不出刺来。
“姨娘休养要紧,孩儿就不进去了,还请嬷嬷代为转达一下。”说着,刘封再次躬身抱拳,而后转身就走。
问安的心意到了就行,进入院子中,或者长期待在院门口,难免会出现瓜田李下之嫌。
刘封虽然知道,马上就要出生的就是小阿斗,在蹦跶出来之前,几乎是一帆风顺的。
但就怕历史突发神经病,或者有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刘皇叔这枚马上就要结出来的果实,一旦付诸东流了呢?
那么,出现在这个小院门口的刘封,就真的黄泥巴落入裤裆了。
所以,在甘夫人的小院附近,刘封能够少待,就尽量少待。礼节上的问安,带到了就行。
回道自己小院的时候,却看到了孙乾,等在小客厅的门口,似乎等待了有好长一会儿呢。
“见过公佑先生。”刘封还在门口的时候,就赶紧见礼。
刘封是嗣公子,是少君;孙乾只是一位从事,身属臣位,本来是不需要刘封先行礼的。不过,为了博取这个小集团的好感,“礼多人不怪。”刘封觉得比较好的。
再说,孙乾跟随着父亲的时间,可以追溯到陶谦病亡之前,比糜氏兄弟还要早上一段时间。
孙乾的才能,与诸葛兄肯定是没得比的,却是处理内政的一把好手。整个新野的后勤调度和物资的储备,以及政令的传达,几乎都是这位先生处理的。
刘封此前在榻上养伤的时候,有些东西,就是交代孙乾去置办的。
“见过封公子。”孙乾见到刘封之后,也赶紧行礼问好。君臣之间的地位关系,这位从事把握得还是极准的。
在小客厅中,刘封和孙乾分宾主落座,跟回来的两只小萝莉,也赶紧端上茶水来。
“公佑先生特意等候,可是我需要的那些东西,都置办齐全了?”等两位小丫鬟退到一边后,刘封这才问道。
“喏,公子交代的事情,在下敢不尽力?自然是采买齐全了,就放在前院的一个普通库房中,只等公子派仆役去取就成。”孙乾说着,递给刘封一根竹简。
孙乾不光管理着新野一地的后勤,连太守府的后勤,也都压在他的身上。没有他画押的竹简,大约就只有父亲,才可以任意调动物资,其他人就只能干看了。
自有小丫鬟接过竹简,然后递给刘封。刘封看了下上面的内容,只写着“太守府前库普通乙号房乾”。
有了这根竹简,刘封才可以调动,那间库房中的物资了。
“多谢公佑先生。”刘封收起竹简,抱拳对孙乾道谢。
“公子客气了。主公交代过,公子有何需要,交给在下去办就成了。”孙乾直言道。
从这句话中,孙乾就透露出一种意思,为嗣公子办事,也只是遵从主公的吩咐。除此之外,孙乾就在礼敬嗣公子的身份之余,只会对刘封敬而远之。
作为父亲团队中,没有多大话语权的核心成员,在甘夫人诞下子嗣之前,在刘皇叔的心意没有明确之前,孙乾,以及简雍和糜竺之辈,只会敬嗣公子的身份,而与刘封保持距离。
“先生为封的事情事情操劳,感谢一二,还是需要的。”刘封也不以为意的说道。
接着,刘封又向孙乾问道:“父亲这段时日,一直在外练兵,身为儿子,刘封起身之后,也不能前去问安。不知公佑先生可知,父亲大人可还安好?”
“主公一切都好。”孙乾抱拳,遥敬场外军营中的刘皇叔,这才说道。
之后,似乎想起了主公的交代,又对刘封说道:“昨日,主公交代在下转告给公子。主公有言,半月之后,公子好得差不多了,就要前往军中,训练一曲之兵。公子可以从罗侯府中,或者刘泌长史府中,招募一些人手过来,于公子麾下效命。”
“哦,封知道了。”刘封随意的回应道。
他正在揣摩,父亲这些安排中的含义,连孙乾离去,也只是草草相送。
父亲这样的安排,已经明摆着,想要将刘封打发到军中了。一旦阿斗落地,他这位嗣公子,与普通的义子,也就没有多大区别了。
刘封想了想,也只在心中叹了口气了。没有了继承人的权利,刘封想要三兴汉室,乃至普天之下,都会艰难不少。
阿斗是个什么样的德性,现在没人知道,后世悠悠千载的历史,就能见证这位蜀汉二代的才能与智慧。
扶不起的阿斗,可不是乱说的!
不过,能掌握一曲之兵,也是不错的。有了这样的根基在手,只等曹操扑街赤壁之后,兵锋席卷荆襄之时,就可以发展壮大。
未来西取CD和汉中的时候,未必没有机会,代替关二叔镇守荆襄。到了那个时候,有了一州之地在手,父亲临终前,为阿斗清除障碍的行动,也就不会落到他刘封身上了。
而且,还可以挟持阿斗的中枢朝延,北伐中原,南扫江东,三兴汉室,普天之下,完成身为穿业者的宿命。
身为穿业者,刘封觉得,并不一定要坐上那号令天下的位子。
只要让大汉民族的旗帜,飘扬到更远的地方,能够让大汉的子民,安享千秋万世的太平。那么,也就不枉他刘封,到这个历史的河流中,漂流了一番。
只不过,没有继承人的身份,整个历史的操作,就要麻烦一些而已。
随后,刘封就用竹简写了两份书信,让一位仆人骑马前往长沙,分别送到舅父刘泌,和落魄的罗侯府中,调集一些人手前来麾下任用。
相对于新野城中,那些大小文武们的若即若离,来自老本家的支持,才会是最给力的。
刘封已经不是原来的刘封了,对于老家长沙的风土人情,自然是半分都不知道的。但舅父是长沙的长史,就是在太守韩玄麾下任职。
黄忠现在是不敢想的,但魏延呢?
魏延可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而现在荆州的局势,与他这位城门校尉,根本就没有多大关系。舅父刘泌从中活动活动,这位有着大将潜力的家伙,搞不好就会投奔而来。
至于,魏延所谓的脑后有反骨,刘封只要将曹操必然扑街的局势,还有三兴汉室的景象,向魏延摆摆事实,讲讲道理,不愁这位想要建功立业的反骨仔,成为他刘封的马前卒。
想到魏延,刘封就又想到了文聘。
这位武力较高的战将,是汉室的死忠份子,现在死忠与刘表。等荆州投降之后,文聘也是被曹阿瞒磨了好一阵,才降服的。
只可惜,刘封现在是有心无力了,就是父亲的刘皇叔之尊,也不一定现在就能招募文聘的。只能等刘表病亡之后,荆州有着投降的举动之时,才可以让父亲想想办法了。
还有长沙城中,那些经历过战火淘汰的老兵,想来舅父也可以召集一批过来。
老兵不同于新兵,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就是调教新兵的最好人选。只不过,任何一方诸侯,现在都是用一些钱粮,打发伤残后的老兵。致使老兵的价值,没有发挥出余热来,反而成为社会的一大负担。
伤残的老兵,许多都没有其它职业,也不能够种田了,当抚恤的钱粮用光之后,不光一家老小的生计,就是他们自身的生存,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种状况,刘封暂时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只等这些伤残老兵的价值,在他刘封的手上发光之后,父亲和军师自然就能发现,老兵们的另外一种转业途径了。
刘封写给罗侯府的书信,就是调集一批忠心勇武的男仆过来,充任自己的贴身护卫。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中亡。
有了一批忠心的护卫,在他们死光之前,刘封这位将军的小命,还是有着保障的。再说,他刘封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单挑的话,夏侯惇搞不好也会折戟的。
送出了两道书信之后,刘封就不再去想,魏延与老兵的事情了。最终的结果如何,也得等到十多天之后,才会有个准信的。
长沙距离新野,可是不近的。来回之间,信使怎么都得五六天的,加上运作和征调人手,能够在十天之内有回信,就算是高效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