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吴空刚刚离开去支援朗俊,没多久,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喷着酒气打开了出租屋的房门。
他姓罗,刚刚年满四十却有着跟年龄不太相符的外形,肥头大耳略微秃顶,肮脏的白衬衫和西裤隐藏不住那硕大的啤酒肚,脚上的皮鞋虽然是名牌,但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此时还沾着他自己的呕吐物。
如果有人眼尖的话可能会认出来,这个落魄的中年人曾经也算小有名气,在某开发区有着自己上千平米的厂房,最高时也曾身价千万,地区性的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拿过两次,报纸上财经版块不太显眼的位置,也曾介绍过此人,当然也曾因为某些目的而捐款,登上区县级的电视新闻。
但好景不长,三十几岁算得上年少得志的罗总,开始贪恋酒色无心经营,而在某一次企业正需要流动资金运转的时候,他的大部分财产却都被未婚妻带走跑路了!虽然后来几经波折追回了一部分,但也因为耽误了时机造成企业元气大伤,双重的打击让几乎从未经历过挫折的他更加消沉,事业也一天不如一天,最终走到了公司破产,卖房卖车还债的地步。
在当地混不下去了之后,为了躲债他带着仅剩的一点钱来到城里,租下这个破旧的筒子楼,也不去想以后的日子怎么办,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水电费!
就在不久前,他在一次醉酒夜归的途中,还恰逢朗俊等人特训,不清醒的状态加上对方极快的身法,让他曾怀疑自己是撞鬼了!
然而他不会想到的是,真正撞鬼的日子,已经在悄悄临近!
今天晚饭又去城中村喝了不少,他打算借着酒劲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度过又一个浑浑噩噩的日子。
刚一进屋酒鬼就感觉有些不对,虽然平时屋里也很安静,但今天安静的有点过分,竖着耳朵听了听,是那个老式冰箱的噪音消失了。
“坏掉了?”酒鬼心想,顺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下,屋顶的电灯却没有任何反应。
“特码的,原来是停电!”酒鬼倒不怎么在意,反正冰箱里除了几罐啤酒以外也别无他物。踉跄着走到沙发前歪倒下去,把手里的半瓶酒放在地板上休息一会儿,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爬了四层楼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如果他没有喝醉也许就能想起,刚才开门的时候,旁边邻居家还传出电视机的嘈杂声!
平时在这种半醉的状态下,他躺在沙发上很快就能打个盹,但是今天不知为何,明明很疲倦却全无睡意。闭着眼正在努力催眠自己,突然耳边吹来一股凉气!
这是一股有味道的气!
那股阴冷腐败的味道并没有通过鼻子,就直接钻进了脑海里!一瞬间酒鬼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画面:阴冷的地洞里,自己正在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一具不知多少年月的棺材!
“噗!”一股黑气从棺材里喷出,围绕着他的头转了一圈。突然,黑气像活了一样,开始从所有地方钻进他的大脑!鼻孔,耳朵,甚至眼睛!就连紧闭的嘴唇和咬死的牙关也抵挡不住黑气的渗透,一股腥臭味从嘴里传来!
“啊!”酒鬼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着依然是漆黑的屋子,擦了一把冷汗,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却发现屋里确实有一股寒意!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片,难道是来电了冰箱门没关?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向冰箱,发现冰箱的确实已经打开,正对着自己。酒后的大脑根本想不起自己进屋后是否打开过冰箱门,因为冰箱里的小灯并没有亮起,只有一团黑得像墨一样的雾气从冰箱中散发出来,看上去就跟刚才幻觉中的黑气一模一样!
“啪!”大惊之下酒鬼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再看冰箱的门明明是紧闭的!同时那股凉意也似乎弱了一些。“******,看来明天得少吃一顿饭去买条毯子盖了!”摸着跟周围阴凉空气截然不同的滚烫面颊,他决定去厕所洗个脸清醒一下。
摸进混合着酒精、呕吐物和排泄物味道的脏乱厕所,站在镜子前酒鬼想起了自己以前花天酒地的生活,再看着玻璃上各种恶心的斑印,只能无奈地冲自己笑笑,就要低头去拧水龙头。
没有水流出来,因为酒鬼突然两眼发直的僵住了——他看到镜子里不止有一张脸!在自己臃肿的脸庞后面不远,还有一张惨白的脸也在看着镜子!
“啊!”的一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酒鬼猛的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大口喘着气稳定了一下心跳,告诉自己又是幻觉,不要怕!
可就在这时脖颈处又传来了那股冷气!就好像有个死了不知多久的僵尸在自己身后,用嘴把他体内的恶心气体吹到了自己耳边!
带着惊恐的眼神,慢慢把头转回向镜子,镜子里的另一张脸消失了,但他的目光却更加绝望,因为镜子里自己的脸变了!
惨白的面孔就和刚才看见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但是脸上那惊恐的双眼却在提醒着酒鬼,这就是你自己的脸!
“我去尼玛的!”极度恐惧带来的歇斯底里反而成为一种类似勇气的冲动,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个酒瓶“咣咣咣!”几下把镜子砸了个稀碎,扔掉酒瓶快速拧开水龙头想用凉水让自己清醒过来!
凉意顺着水龙头流上了双手,酒鬼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大口喘气的同时鼻孔不停噏动,慢慢用双手捧起一把水,低头洗脸。
但这一低头差点让他把魂儿都吓丢了!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凉水!一股黑气从水龙头中冒出来,就像刚才幻觉里看到的那种,正缠上了自己的双手,像绳索一样捆住了自己的手腕!
刚才砸镜子已经耗尽了酒鬼所有的反抗念头,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字:逃!
酒鬼转头就向外屋冲去,而那黑气也在随之变长,被捆住的双手始终无法挣脱!
“啊!”的一声,酒鬼的膝盖磕到了茶几,摔坐在了沙发上,就在他绝望得差点晕过去的一刻,“啪”的一声,电灯亮了!
酒鬼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得救了!?”
然后再次睁开双眼的酒鬼,瞬间像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般瘫在了沙发上!手腕上的黑色绳索还在,而绳索的另外一端此时握在一个穿着白袍的家伙手上,一看那惨白的脸色和可怕的长相,结合刚才发生的一切,酒鬼终于知道,今天是真的撞鬼了!
“不用怕,我们鬼差不会随便杀人的,给你光亮就是为了让你安心。”
那自称鬼差的自然就是白无常了,见酒鬼还是不敢出声,无常继续说道:“刚才的小游戏只是为了节省我的口舌,如果你还在怀疑我的身份,那我们就再玩一会儿?”说着抬起手做出施法的动作。
“不用了!我信!我信!”酒鬼看着面前这位脚不沾地的爷,还有手上无论如何用力都挣不开的黑气枷锁,哪还敢惹怒面前这位爷?
看面前这位鬼差的打扮,酒鬼试探着问道:“你是来带我去阴曹地府的吗?”
无常却神秘一笑道:“不,我都说了你不用害怕,你的阳寿还长着呢!”
“那您来找我是?”酒鬼听说自己暂时不会死,果然放松了一些,因为他相信鬼差没有必要骗自己。
“我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你先回答我,想不想惩罚那个害你一蹶不振的女人?你当时对她那么好,她却如此对你!”
“嗯……想!”
“你想不想惩罚那些平时称兄道弟,在你最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酒肉朋友?”
“我……想!”
“那你想不想用你剩下的寿命来交换,惩罚这些让你恨之入骨的人,同时给家人留下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财富?”
“我…寿命?我不想…”
“嗯?!为什么!?”无常两眼一瞪,吓得酒鬼差点尿裤子。
“因为……因为我觉得只要我还活着,说不定哪天就还能东山再起,要是死了,就没有机会了,就算再多财富我又享用不到……”
无常一下子笑了,鄙夷地道:“果然你是个惜命的人,这就是你每期都去买彩票的原因?”酒鬼不好意思的承认了,心说我要是从亿万富翁变得一贫如洗,那样大的心理落差或许真会产生轻生的念头吧,现在我至少还有酒值得留恋。
“你可知道,你命中此世的富贵已经享受完了?别说你买彩票不会中奖,就是去卖器官做手术都注定会失败!如果不做任何改变,你已经注定穷困潦倒过完余生了!”无常讽刺的看着酒鬼。
这一下酒鬼沉默了!其实不用无常说,他自己也清楚,抛开传说中的黑幕,这彩票中奖的概率也太小了,自己买彩票只是寻求一个心理寄托而已。但是用生命来换取对仇人的惩罚和财富,听着很过瘾,却对自己一点实际的好处都没有,好死不如赖活着!
似乎看出了酒鬼心中所想,无常让步道:“那这样呢?用你十年的寿命,只换取一笔巨额财富供你余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