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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醒

到了5月份,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每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似乎慢慢的恢复到了最兴奋地状态,一切的景象都仿佛是生机勃勃。

刘若康没有再缺过课,虽然有些课未必是他想去的。他觉得慢慢的找到了信心,也许因为心里面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那是一种强烈的支撑感,让他似乎找到了心灵深处的基石,不再有恐惧,不再有不安。晚上,他每天必去马少培宿舍,跟马少培、林堂一起在那里侃大山。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畅聊、天马行空的说笑,足球是他们的纽带,巴塞罗那是他们的精神天堂。里杰卡尔德麾下的巴塞罗那已经取得了惊人的十四连胜,这也让这支赛季初期还深陷保级泥潭的球队,已经大踏步似得爬升到了联赛第二的位置。而小罗梦幻般的脚步更是征服了所有的球迷,当然更包括了刘若康、马少培和林堂三兄弟。他们仔细的读着每一期《体坛周报》,时而热烈讨论,时而大声朗读。

这是他们快乐的时光,这时只有青春,只有欢笑,只有憧憬。

周末,马少培又组织班级成员去南湖游玩,毫无意外的,林堂和于云乐争相报名参加。

刘若康也跟着大部队出发了,因为他不想呆在那个宿舍,不愿意听到李中元已经持续一个月的骂骂咧咧;当然,张怡静忙着计算机编程大赛的事情,也让他似乎没了别的期待。他给张怡静发了条短信,告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很快,就收到了张怡静的回复,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知道了,多注意安全,记得带水”。但这已经够了,已经能够让他踏实的去享受明媚的春光了。

南湖公园是北春市非常大的一个公园,里面到处是参天大树,中心是一个非常安静而美丽的湖。走在公园里,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恰好这个季节,又是最为浓翠的时间段,到处是鸟儿的鸣响,偶尔还可以看到松鼠的出现。这岂不就是爱情发芽的最好时节吗?

于云乐和林堂自然不能,也不会错过这个时节。一路上,他们两个钻进了女生堆里,帮忙拎包,帮忙倒水,讲着笑话,编着故事。他们享受着这个过程,也利用着这个过程。他们在努力的观察着,看哪一个女孩是自己最倾心的,看哪一个女孩对自己微笑。一旦有女生对他们报以感谢或者微笑,他们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她喜欢上我了!所以这个过程注定是快乐的,因为他们似乎都发现了不少、他们自己认为的喜欢他们的女生。

刘若康、马少培、胡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不时的回头去看身后爆发出阵阵笑声的女孩子们,然后相互间撇撇嘴,露出些许的讥笑。然后再调侃调侃于云乐和林堂,不由得让他们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他们也是快乐的。

在这个明媚的春光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快乐的。

吃过晚饭后,刘若康又来到马少培宿舍,不出意外地,林堂和于云乐早已高坐在里面,正在兴高采烈的讲述着什么。马少培去陪许丽了,所以只有胡雨和孟康在回应着两个对爱情充满敬仰的人。

刘若康想到了张怡静,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他想去找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她一眼。这种感觉驱使着他在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走出了宿舍,走上了公交车,走进了云林大学的校园。

直到走进了校园,他似乎才恢复了意识,他才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张怡静究竟在哪个宿舍住,又或许,是在哪个图书馆或者实验室正在忙碌着。他拿出了手机,想打电话给她,但又感觉到一阵阵的紧张和忧虑。他最终没有按下拨号键,而只是茫无目的的在校园中漫步着---他在筹集着勇气。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骤然发现居然又走到了学校正门口。苦笑了一下后,他还是没能鼓足勇气。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先发个短信给张怡静:“你在做什么?”

第一时间的,他就收到了张怡静的回复:“我在写程序,你呢?今天玩得开心吗?”

刘若康的心很快的稳定了下来,紧张和焦虑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身体也似乎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他回复说:“很开心,可惜你没有去。”

回复完,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心情可以欣赏一下校园的美景了,于是准备再去走一圈,用心的去欣赏一下这个知名学府的景致。这一刻,没有忐忑,没有惶恐。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过了他的面前,在不远处一个路灯下面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一个靓丽的身影从副座上走了下来,紧接着,男司机也下来了。男司机走到女孩面前,亲吻了一下女孩,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刘若康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整个人似乎已经冻僵在那里。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他已经看不到周围的事物,除了拥在一起的那两个人。他闭上了眼睛,头脑晕眩的厉害,他觉得自己要倒下去了,趁着最后一丝力气,他找到了树影下的一块路肩上,坐了下去。

然后,他就这样看着,看着男司机驾车离去,看着张怡静对男司机挥手道别,看着张怡静拿出手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张怡静打来的。他就这样的看着她,但没有接电话。他仍旧这么固定着姿势,树影下,没人能看到注意到他的存在,没有人能够觉察到他的寒冷、他的不解、他的恐惧和他的痛楚。他最终也没有走出树影,尽管他很多次控制不住自己向冲出去,想冲向那个熟悉的身形。他就这样看着她,他就这样听着自己手机的铃声不断响起,但,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终于,她转身离开了。她的脚步还是那么的优雅,她的身形还是那么的靓丽,但她的背影却已经越来越陌生了。

刘若康终于站了起来,他关掉了手机,慢慢的向学校大门外走了出去。他就这样走着,走着,一直走回了学校。没有了意识,也就没有了疲倦感;没有了思绪,也就没有了困惑感;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惶恐感。此时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空白。

走回北春大学的校园后,刘若康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走到了操场上。他打开了手机,不一会,未接电话的提示铃声便连续的响起。他没有去看有多少个未接电话,他知道都是张怡静打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该如何跟她再通话。他有着太多的不解和困惑,他有着太多的压抑和痛楚,可是,他不想说出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性格,即使再多的忧郁和痛苦,他从来不愿意去跟别人诉说。他原以为张怡静就是那个能够让自己去倾诉的人,那个真正理解自己的人。但是,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

张怡静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刘若康木讷的看着闪起的界面,最终接了这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张怡静急促的声音就传递了过来:“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接电话?是忘记带手机了吗?还是刚去马少培那里玩了?你现在在哪里?”

尽管语速快了很多,但是,语气依然温柔,言语中满是关心。听到这些,刘若康突然感觉到了心痛,有一种想爆发却又想流泪的冲动。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到:“我刚回到学校,在操场上面。”

“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有没有穿厚衣服?晚上天凉,多注意点,这个季节容易感冒,懂吗?”

刘若康的心再一次痛了起来,他甚至想挂断这个电话,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也许这个电话结束后,一切都结束了。那一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不舍。

电话另一头的张怡静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更加耐心而温柔的问到:“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刘若康最终淡淡的说了出来:“我刚才你们学校回来,在学校门口看到了你。”

他只说了这么多,因为他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态,也害怕对方难堪。这也正是他的性格,敏感而脆弱、正直而善良。

电话里一下子沉默了,这个难堪的时刻,正是刘若康最担心的,也是最恐惧的。然后,他就听到了张怡静的啜泣声,虽然非常的微弱,但他非常肯定张怡静落泪了。他也想落泪,但也许是因为心太痛了,也许是因为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感受到了张怡静的难堪,于是继续稳稳的说到:“谢谢你,晓静。”

当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哽咽了,顿了一下,他还是继续了下去:“我一直都觉得,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张怡静颤抖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对不起。”

刘若康苦笑了一下,连忙接到:“没什么,晓静,天凉,赶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晚安。”

他不想再延续这种尴尬了,不仅仅是张怡静的,还有他自己的。他没有再等待张怡静的回复,决然的挂断了电话。

春天的星空下,刘若康已经彻底的麻木了,他不想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不想知道宿舍是不是已经关门了,不想知道今晚自己应该在哪里入睡。他忘却了一切的事物,一切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坐到了球场边的看台上,茫然无措的抬头看着夜空,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却一直没有低下头。也许,一旦低下头,眼泪就会流出来;也许,泪水流出来人就不会那么压抑。不过,他没有,一直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似乎终于吹醒了他,尽管脑子中还是大片的空白,但毕竟还是开始运转了。他想到了爷爷奶奶,心里终于泛起了阵阵的温暖。爷爷的诊所应该还是每天人声鼎沸吧,还会有很多的老人去那里下象棋;奶奶的笑容还会是那么的慈祥吧,能够化解一切的忧伤。

寒意里,心中还有能够让人思念的人,也许,这就是一种最大的温暖;孤独中,心中还有能够让人挂念的人,也许,这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幸福。

天空泛白的时候,刘若康还坐在那里,但是,一整夜却已经悄然过去了。慢慢的,操场里出现了人影,晨练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生气。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走下了看台,带着一颗依旧沉重无比的心,走出了操场。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选择,尽管有着太多的不舍,尽管前路似乎更加悲伤,但他已经决定了。

忧郁再次覆盖了刘若康的双眼,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怪任何人,包括张怡静。相反,这一夜,让他更清楚了,自己应该感谢张怡静。她曾经太多次的给与了他鼓励,她曾太多次的留给了他感动。在他心里,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但是,他也知道,也许,以后再难与张怡静相处了,因为一切都变了。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不需要有解释。尽管心中仍有痛楚,他也不想张怡静因为解释而难堪。他是一个倔强的人,也是一个敏感的人,更是一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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