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归仲珩瞥了眼刚刚还躺着尸体的地面,“不过,府衙连续发生的几起命案,御史大人已经有结论,可以结案给江州城百姓一个交代了吧?”
听出归仲珩话中讥讽,张弘海轻轻一笑,说:“多谢衡公子对这几起案子的关心。现在确实可以结案了。”
“真可惜我们还要赶路,不然真想见证结案的那一刻。”归仲珩叹着气说道。
“衡公子,天色不早,您还是早些上路吧。”张弘海不想跟归仲珩继续瞎扯,他恭敬说道。
归仲珩怎会看不出张弘海的心思,他眼中笑意加深,“那再见咯,御史大人。”
说着,归仲珩带着阿普普回马车,他们的车队终于顺利离开江州城,继续南行了。当远离江州城,归仲珩将车内的女人拥入怀中,哈哈大笑起来,“阎墨赟,你是斗不过本太子的。”
红桃微微抬眼看着归仲珩,她轻声问道:“殿下,咱这是要去哪儿?”
归仲珩轻抚着红桃手背细腻的肌肤,“直接去宁琨城,去看一下究竟是何方水土养出贺兰那样的女人。”
闻言,红桃眉头微皱,“殿下不等琰帝了?”
“等他作甚?我想江州城他是待不住了,夫人没在身边,继续南行成泡影,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回越歌。”想到相思,归仲珩心中难免有遗憾,真可惜了那样的绝色倾城美人啊。
听到这话,红桃没再继续往下问了,比起归仲珩心中的遗憾,她更加担心落入芙蓉手中的相思,不知像芙蓉那样失去理性的疯女人会如何对付相思,对付她最崇敬的人。
在归仲珩领着车队往南行前一个时辰,他将芙蓉送上了回越歌的马车,当时他特意叮嘱芙蓉回到越歌在未等到他指令前,不许轻举妄动,他给芙蓉一个让芙蓉顺利入宫的承诺,而芙蓉只要能回到阎墨赟身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在那辆去往越歌的马车上,芙蓉看着手中锋利刀刃,痴痴地笑了。被五花大绑蜷缩在角落的相思看到那越来越靠近的锐利刀锋时,她警觉地斥道:“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闻言,芙蓉将冰冷利刃紧贴在相思白皙无暇的脸颊上,一抹妖媚的笑在她眼底慢慢荡开,“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锋利的利刃抵在相思胸口,若是芙蓉一发力,尖锐的刀刃定会没入胸膛,插进心脏,一刀命毙。
但芙蓉的动作迟疑了,她疑惑地抬头看着相思,在相思措手不及之际,那锋利利刃在眼前一晃,然后快速地在相思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相思清冷的眸光闪过一丝寒意,但她对上芙蓉的双眸后,她立即将眸中杀意隐去换上害怕的神情。虽然她已被逼得无路可退了,但她还是试图往后退。
芙蓉将相思的行为收入眼底,她晃了晃手中利刃,对相思说道:“太子殿下说留着你还有用处,但本小姐看到你这张脸就一肚子火。”
听到这话,相思更加警觉了,她直勾勾看着芙蓉面上越来越深、越来越疯狂的笑,“你究竟想做什么?”
“相小姐待会儿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着,芙蓉手持利刃再次逼近,相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知道她若不反抗,那么她不知道眼前的疯女人会对她做什么,可她若逃了,那么她落入归仲珩之手的目的也就不能达到了。
如此的距离,陷入疯狂的芙蓉根本就没看到相思眼神的变化,她在相思面前玩了会儿手中匕首,在相思狠下心不反抗时,那把利刃正好抵在相思脸上刚刚那条血痕上,芙蓉下手很重,很快地那血痕成了一条留着鲜血的狰狞伤疤。
相思吃疼地喊道:“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
听到相思的话,芙蓉疯狂了,她挥着匕首接连在相思那张绝色面容上留下一条条狰狞伤疤,马车内瞬间被鲜血染红,最后相思的呼喊声引来了外面驾车的车夫,是车夫从芙蓉的匕首中救下相思,看着被毁殆尽的绝色容颜,那车夫很是吃惊,他惶恐地对芙蓉说:“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做?若是之后衡公子问起来,你要小的如何跟衡公子交代?”
车夫是归仲珩的人,为了让芙蓉坐的这辆马车不引人怀疑,归仲珩让身边一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假扮车夫,护送芙蓉和相思回越歌,归仲珩也算到阎墨赟很快就会从江州城返回越歌,他给车夫下了个命令,避开阎墨赟的追踪,不走管道走小道。
很多事,归仲珩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相信他选出的人和芙蓉,他们定能安全到达越歌城,至于俘虏相思,他只给车夫一个简单命令……留相思一条命。
原本盛气凌人的芙蓉猛地看一眼相思那张血淋淋的脸,立即丢下手中利刃,躲到车夫身后,瑟瑟发抖道:“好可怕,好可怕。”
痛得几乎晕厥的相思强咬着牙,在听到芙蓉惊恐的尖叫后,她虚弱在摊在原地,可怜兮兮地对车夫说:“有金疮药吗?能先帮我止下血。”
不经意间猛地一看相思此时的脸,车夫也被吓一跳,他咽了下口水让自己冷静后应了声,“有药。”
芙蓉被相思吓坏了,她紧紧地拽着车夫的衣角,不肯离开,车夫没办法,他只能任由芙蓉拉着自己的衣角,在马车内将药瓶找出来。
他将药在相思跟前一字排开时,缩在角落的相思挣扎了下,对车夫说:“能先帮我解下绳子吗?”
车夫跟相思对视着,他在心里盘算着,当他心软要帮相思解绳索时,芙蓉突然扑了过来,“不可以给她解绳子,太子殿下说除非到,不然谁都不可以把绳子解开。”
车夫抬头看着芙蓉,他很快妥协了,“是,小姐。”
芙蓉再次看到相思那血淋淋的面容时已无刚刚的恐惧,她眼带笑意地对相思说:“现在看你还敢不敢勾引墨赟。”
芙蓉的话让相思双眼微微一瞪,她满心疑惑,却没开口,只是默默地让车夫帮她止血。
芙蓉在一旁痴痴地笑,相思边止血边,边暗暗观察芙蓉的一举一动,第一次碰到芙蓉,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喜怒无常,第二回她又觉得芙蓉是个娇柔小女人,但现在她已将过往印象全部推翻,认定芙蓉是个疯女子,真疯不是装疯。
血止住后,相思的脸被包成像颗粽子,车夫将药瓶收好后,对相思说:“夫人若有需要直接喊小的。”
“你叫什么名字?”相思看着车夫,问道。
那车夫微微低垂着头,应道:“夫人喊车夫就行。”
说完,车夫离开,停住的马车再次摇摇晃晃继续上路。
芙蓉转头看着相思,突然她冲着相思喊道:“丑女,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掉?”
相思并没有因为芙蓉的警告而退缩,她又仔仔细细打量芙蓉,想着归仲珩是究竟是从何处找来这么个对阎墨赟如此执着的疯女人?
她对阎墨赟的感情史不感兴趣,但阎墨赟在对贺兰萱剖心表白后将他过去的情感说得一清二楚,阎墨赟不是那种会轻易爱上人的冷漠男人,在遇到贺兰萱之前,他的感情几近空白。那么芙蓉对阎墨赟是单恋成疯,还是其他?
芙蓉被相思清冷的眸光惹得十分烦躁,她再次朝相思扑来,整张脸被包成猪头,双手被束缚身后的相思没有躲闪的意思,芙蓉看到相思如此温顺,她顿时失去兴趣,“你现在这样只会让墨赟倒尽胃口,本小姐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刚刚那一瞬间,相思从芙蓉身上看到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的影子,然后她想到那日阎墨赟牵着她的手走进的那个处处透着诡异的明月楼。
姐妹?阎墨赟说过明月楼跟一对姐妹有关,而姜中月之死就藏在明月楼中……全部事情在芙蓉那张妖媚面容上慢慢串联起来,混沌变得清晰起来,莫非芙蓉是姜中月的姐妹?
前朝后宫的事,她一直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也是在阎墨赟带她进过一回明月楼,她才让何莲去打听跟明月楼有关的事,虽然很多事已淹没在时光洪流,但一些细枝末节还是能查到的。
明月楼是先帝为一对姐妹所建,据说那对姐妹是当年后宫之变的罪魁祸首。人人口中毁大于誉的先帝是个爱美人更甚江山的奇人,所以当初他突然暴毙并未在郅宁引起轩然大波,倒是之后追查凶手查到即将继位的太子阎瑞阳身上,越歌城百姓为之哗然,有人不信,自然有人相信。
虽说是三年前发生的事,但很多事现在早已并不能说清。
阎瑞阳究竟有没有犯下弑父罪行,已然不重要,现在对郅宁国百姓而言,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有战乱,国泰民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相思还是对芙蓉的身份持有怀疑,也许到了越歌,她就能知道芙蓉的真实身份,以及芙蓉跟阎墨赟究竟有没有过去,为何她要莫名地承受这样的灾劫。
另一边江州城内,放走归仲珩后,张弘海随阎墨赟回到悦来客栈,门刚关上,张弘海激动对阎墨赟说道:“老爷,您就这样放归仲珩走?”
阎墨赟看着张弘海,“那你说不放他离开江州城,能怎么做?”
“将人强制押入地牢?还是在城门口跟他对手?”
听着阎墨赟的反问,张弘海慢慢平静了,他低垂着头对阎墨赟说:“属下被归仲珩的目中无人刺激到了,还请老爷莫责怪。”
阎墨赟轻叹了口气,沉默了。
一路保持沉默的危天临开腔问道:“老爷,刚刚你看到马车内的人时为何露出惊讶之色?”
“如果归仲珩没将夫人一块儿带离江州城,那他会将夫人藏什么地方?”危天临连续问了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