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草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对于黎曼舒,从一开始自己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好骗的孩子,可是相处起来,就算自己性子冷,可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感情,本来自己想让黎曼舒和化叶成为一对,这对三个人都好,黎曼舒会怀孕其实并不意味,自己推算过黎曼舒的生理期,可是,明明一切都顺利进行,却还是有些意外。
化叶的狠心程度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的亲骨肉也可以弃之不顾,结草的心里渐渐地觉得有些不详,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有一点,就是自己的心,结草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样慌张逃离,就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知道这样纯粹的感情,这样的痴迷的情愫,这对一只狐妖,一只孤寂的千年的狐妖来说,这种温度足以让她飞蛾扑火的,可是,她不可以,这千年的业,她不想再纠缠。化叶呀,化叶,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心吗?如果陪了你这几十年,我恐怕又要独自熬个几千年了。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可以忘掉的。
化叶,我可以陪一些人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直到他们生命的终点,但是,你不可以,我可以花个几个月,至多不过几年来忘掉他们,可是我忘不掉你。
化叶以前我只是想了了和秦家的业债,可是现在,我是不敢和你玩感情。以前,我以为我老了,不会动情,可是现在,我明显的怕了,化叶,在我爱上你之前,我必须逃开。
而此时的化叶看着那一枚血戒,在灯光下缓缓转动,血戒的纹路就这样蔓延在戒指上,既诡异又妖魅。
“仙君,别喝了。”扎着发髻的小童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此刻满是忧虑。焦暝抱着酒坛喝了就那样醉倒在桃花树下,这树到了冬天,已经干了,没有一点绿意,很难说明年会不会在发芽了,毕竟,这树已经很老了。
小童看着焦暝这样子,知道自己可能是劝不了什么了,索性就由着他了,反正是一个仙君,喝点酒又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焦暝看着神情不太好,小童才在旁边一直劝着,现在小童看着自己在说也无济于事,索性就去找无忧仙君讨几颗醒酒丸,这醉不知年的后劲可是很大的。
小童看了一眼焦暝,将焦暝扶起来在树下坐好,就这样离开了。
焦暝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又想起结草离开时的话,那样冰冷入骨,小狐狸,你怎么会这么绝情呢?这是不是我这个主人的失职呢?
焦暝又喝了一大口酒,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血戒,看起来倒是和秦家的血戒长得一模一样,焦暝将血戒上的障眼法去掉,手上就这样出现一个草戒。焦暝看着这个草戒不由得笑了。
“小狐狸,我可以把它当做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吗?”
焦暝将草戒举到空中,看着那个月亮,这个草戒就这样将月亮圈了起来。
“小狐狸,都说戒指是一个圈,可以将人缚在你的身边,小狐狸,你又缚住了几个人呢?”
焦暝将草戒套在手上,看着自己孩子气的举动,焦暝控制不住的笑了,又举起酒杯对着这月,邀月相伴,对月独酌。那枯树下,这样飘然如仙的男子,就这样将满腹心事合着这酒饮了下去。
“我说狐狸,你几天就走?”老狼斜着眼睛看着结草。
“不然呢?”结草依旧不客气的白了老狼一眼,显然是对老狼的废话不想回答。
“可是你为什呢要提前,明明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老狼有些疑惑的开口。
“老娘愿意。”结草理直气壮的开口。
“好了,老狼你配合一下黎旭柘那小子。还有到时候我的行踪都处理干净一点,不要留尾巴。”
“唉,狐狸,那血戒你怎么处理的?”老狼突然一问让结草有点变冷。
“没成功,焦暝坚持我必须等到这第一百代结束。”结草淡淡的说道。
“那你怎么办?就算跑的再远,只要血戒在化叶手里,你不是还是得回来。”
“黎曼舒怀孕了。”结草突然说了一句,就这样看着老狼一眼,老狼有些迟疑的看着结草。
“真的?化叶的。”老狼还是不相信,自己之前和化叶说过,狐狸性野,也烈,如果有一丝一毫的背叛,那么化叶如果想让结草接受他,那么这机会就会是难上加难。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我亲手把黎曼舒送上他的床。”
结草突然笑了一下。可是老狼分明觉得这笑比哭还难看。
“狐狸,老实告诉我,你心痛吗?”老狼少有的收起了一副流氓腔调,认真的看着结草。
结草点了点头,然后将头地下,不让老狼看见自己的情绪。
“狐狸,你动心了,为什么还要走?”老狼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竟是自己也没想到的苦涩。
“因为我动心了,所以我更要走。”结草看着老狼惨然一笑。
“狐狸,这样你明明很难受,不是吗?”老狼说道,就像一个关切的兄长。
“可是,如果我不走,你剩下的生命会更难受。老狼,我们都活了上千年了,你知道,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只有几十年,可是我还有剩下的上千年要过。”结草说的时候,老狼感受到了一种浓重的悲哀,就像一种永生的诅咒。
人人都求长生不老,可是真正得到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折磨。
老狼看着结草,说道:“这几天我回来接你,带你离开的。”
狐狸,其实你还是不够爱他。
依照你的性子,如果爱到深入骨髓,你绝对会陪着你,一起死。
所以,狐狸,幸好,幸好你还没有太过爱他。
狐狸,我会带你走,在你爱上他之前。
结草看着眼前熟悉的园林风景,看着这桥,这小径,这花园,自己就要离开了。
结草突然想起那天化叶说的诗经里的那句话: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