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里也算住了些许时日,那个所谓的千面人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一般,并没有再次出现。薛亚青仍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太阳被云朵遮住,散发出的光芒并不是那么刺眼。
花浩一这几日细想了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少给自己、给她们添些麻烦才好。他知道她终会离开,那份微妙的情感还是藏在心里吧,静静地聆听花开的声音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期盼。
但是,他们都感觉苏行言总有些莫名之处,好似她失了魂魄一样,反应也不像从前那番灵敏。细说起来,还是那日早上他们吃饭时,苏行言先是一言不发,突然间将手中的两只筷子飞快的平行一转然后扎向薛亚青——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玉歌动作迅速立马打掉那双筷子制服了苏行言,指不定之后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嗤嗤——”苏行言虽然被玉歌制服住,但她那双泛着血色幽光的双眼好像要活生吃了薛亚青,咬牙切齿的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他们都怔住。
玉歌见此,便点了她的穴位,她猛然晕倒,倒也算消停了会儿。
“她这样子,就像失了心。”玉歌眉头微微一蹙,轻轻启唇,将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幸好这是在屋内,没有他人看见,不然事情闹大了便不好办了。
薛亚青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晕倒后被安放在床上的苏行言,想到刚才的情景,心中想着:为什么她会要杀我?莫不是被控制了?可是,为什么……会是我?
花浩一的视线滑落到她的手上,那个手链竟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回忆结束,花浩一将这些天对于这里的位置算是梳理了下,然后向店主借来笔纸粗略地勾画了大致的地图。但,在脑海中想象的倒挺好,怎么一在这纸上倒成了这副模样??
他拿起那张纸,细细地观摩——只见地图上尽是圆圈和很是随意的粗线,他却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路过他门前的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由得呲了呲牙,无语地摇摇头然后快步走开了。
好像苏行言的“症状”只是偶尔才发作,平日里大多数还是比较正常的,所谓正常,也不过是像从前一般吧。她们都好像装作事情从未发生一般,但表面就算再平静,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复。
是夜无月,人间的一切都好像被黑暗笼罩着,多了一丝不安分的因素。
苏行言猛然睁开睡眼,黑色的印记再次凸显。若说从前她似乎还有些抗拒,但是这一次被控制着,浑然是完全失了心。她的余光轻扫着身边的玉歌,像是在认证眼前这个人是否是自己的目标。忽然间,她一个侧翻跃起,伸手便要抓住薛亚青的脖颈。玉歌似乎早已料到,一个回旋踢,踢开了她的手,薛亚青不禁起身站在玉歌的身后。
“我就知道你早就不再是从前的苏行言了。”玉歌有些不太高兴,若不是念在她是苏行暮的妹妹,自己才不会这么好气。
苏行言什么也不说,只是将脖子一梗,便听见脆骨的声音,她嘶了嘶,像是在等候即将被捕的猎物。
莫非她看轻了玉歌?便不将她放在眼里?玉歌很是不爽,右手在空中微转,像是在拧着什么东西一般,只见她的手的周围围绕着白色的水珠,一场不可避免的打斗即将开始……
花浩一闻声赶来,从背后向着正准备攻击的苏行言扔了一个大水壶,另两人见状满脸黑线:这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苏行言一个回手将水壶弹了回去,花浩一连忙一躲。
“我不会打,难道还不会躲了?”他嘟囔着。
苏行言明显不是玉歌的对手,似乎她的意识有些恢复,她眼中的血色微微淡去,也许不知如何面对着现状,她只好转身就跑。花浩一先是颇有担忧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薛亚青越来越搞不懂事情的走向了,她本想追着出去的却被玉歌死死拦住。“你追着她,无非就是送死,还是他去吧。”
“玉歌,我为什么无法使用这个手链,而且基本上完全失去了法力一样。”
“我也很奇怪,这么长时日了,你也恢复的不错了,为什么总觉得你现在就像个凡人一样,难道是这手链有什么差错?”玉歌不由得撅起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薛亚青先是暗自一惊:莫非她发现了我并不是珑卿?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链,轻轻启唇:“不该啊,这是敖渊给我的,他不会害我的吧。”
就在她们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客栈那一侧传来了一声尖叫,就在她们刚踏出房门时便看见了正在作恶的那——
那人似乎正面对着她们,脸上全是黑色的鳞片,所以她们根本看不见他的五官?!这说起来倒是有些恶心,那人已经将那侧楼上的人全部杀害,而他的手里正攥着从他们身上取下的人皮。他的长发搭落显得有些凌乱,黑色的绸衣金边上沾满了血液。
薛亚青和玉歌来不及收拾屋内的衣服食物便只顾逃跑了。
那人刚准备上前追杀她们,可是还是停下来,攥紧了已经收拾好的人皮便忽然幻化成黑色的烟消失在夜幕中。
他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无止境的黑暗中,将拾掇好的人皮平展开放在偌大的池子里浸泡着,虽然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这些。
脸上的鳞片越发的扩散生长的范围,他猛地抽出一片却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嘶——”
他拿起那本让自己堕入地狱的禁书,百感交集。若不是为了报仇雪恨,也许,他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笙儿,这是我们家族的禁书,我们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切记,千万不能看,知道吗?”
“娘亲,为什么不能看啊。”
“不该问的,不要问。”虽然娘亲语气严厉了些,但他始终不曾忘记她说这话时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
过去的事情历历在目,这个破落的家族也只有这东西……算得上是能够流传的了吧?他想着,既然已经无法回头,倒也只有继续走下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禁书尾页的文字上——“练此禁术终化半人半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