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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混迹上海滩,荣升高级巡捕(2)

上午十点多,黄金荣把公文送到了衙门的号房里。趁着回文的空隙,他就去城里闲逛。他信步来到松江府城西南的醉白池,坐在池边的六角亭内,边休息边观赏园中的美景,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的时候,要造个比它更阔的园林。后来在1935年,黄金荣果真造起了精致华贵的黄家花园,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后来,黄金荣又去了东边的方塔。

离开方塔,天色已晚,黄金荣取回公文匆匆往回赶。当他回到上海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城门早就关了,他喊了半天,看城门的人才打着灯笼懒洋洋地出来。交了对牌,黄金荣才从城门进去。和黄金荣一样在城门外的还有两个人,他们没有对牌也进了城门,因为他们每个人给了看城门的人一角小洋钱。黄金荣心想:“这小小的看门人也在想办法捞钱,有了银子就好办事。看来,只要心眼活,那里都有捞钱的机会。”

半年后,黄金荣厌烦了做值堂的生活。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风餐露宿,从小受宠的黄金荣怎么受得了。每次一回到衙门,他都累的半躺在床上,边抽烟便想着自己的心思。他想有钱,有了钱才能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有了钱才能在社会上站住脚。他想女人,自己也是二十多岁的后生,每天回来被窝是冷的,没有个女人来暖被窝,自己独守空房的日子可真难熬,有个女人就好多了。他想有个更好的职位,不然这种值堂的差使做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可是要想有好的职位就必须做出点业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光靠请客送礼怕是还差点火候。于是黄金荣开始留心,时刻寻找一个可以展现他能力的机会,不久,还真有机会来了。

有一家人要求找回女儿,承办恶人。

事情的原委到底如何呢?原来虹口景云里有个叫黄阿良的人,他有个弟弟,这个弟弟从小给父亲娶的姨太太做了养子。阿富生来柔弱不堪,娇弱得像个女人,健壮的阿良经常辱骂他,他也不敢吱声。

阿富身体不好,还得了痨病,且久治不愈。姨太太疼爱养子,便在大前年给他娶了亲,希望有人好好照顾他。后来,姨太太撒手归西,就留了几口皮箱给阿富。而阿良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他败光了父亲给他的家底,有开始动了弟弟的脑筋。手边一没钱就和弟弟借,后来借不出钱,就逼着阿良拿东西来当,久了,阿富哭诉东西也没的当了。阿良的眼睛就盯在了姨太太留下的几口皮箱上,心里那还顾及什么兄弟之情。

一天,阿良买了些鸦片回来,逼着弟弟吃下去,阿富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吃下这些鸦片,不久就随姨太太去了。阿良打开弟弟留下的大皮箱,一看全是空的,火冒三丈,一不做,二不休,转手把弟弟的媳妇卖了。弟媳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便把阿良告上了衙门。

这次办案是李捕快跟黄金荣一起。黄金荣询问李捕快,阿良把弟媳卖到哪里去了,李捕快说是卖到妓院去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阿良常去福州路,那里妓院很多。这时,黄金荣发了愁,他说:“李大哥,福州路这么多妓院,我们怎么找得到呢?”李捕快拍拍他的肩膀,“阿荣,吃我们捕快这碗饭的,首先要对其中的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福州路妓院虽多,可是也分三个等级。有一种妓院,俗称‘长三堂子’,里面的妓女琴棋书画略同,人也是秀色可餐,这算是高级妓院;还有一种宁波妓院,档次就比较低了,价格比‘长三堂子’低些;还有一种更低的,那里的妓女被鸨母赶出来到马路上接客,俗称‘野鸡’。阿富的媳妇长的又矮又胖,估计是被卖到野鸡窝里了。”

黄金荣跟随李捕快来到一个又小又脏的巷子里,李捕快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门前。他们走进门,走上楼梯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野鸡窝了。黄金荣不是第一次进妓院,但是这么简陋的妓院还是第一次见。靠窗口放了一张杉木八仙桌,桌面油腻腻的,让人恶心;桌上放着一盏没有罩的洋灯,上面落满了灰尘;还有一个缺了口的大盆,盆里是一大堆的酱黄瓜,上面横七竖八的放了几双毛竹筷子。

一会儿,就有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上来打招呼,她们满脸堆笑问李捕快和自己贵姓。李捕快扫了他们一眼,冷着脸来了句:“快去把你家鸨母叫来,爷今天有公事在身,没时间和你们啰嗦。”

不久,鸨母来到。黄金荣问是否来了新人,鸨母否认,他觉得鸨母的样子可疑,就接着说:“这姓黄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卖的人是自己的弟媳,如果他送到你这里,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们也不为难你,还能帮助你追回身价钱,如果你不交出来,可要吃些苦头的。”鸨母连说:“没有,没有。”李捕快没什么耐心,猛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筷子震掉了,鸨母一害怕说了实话,她说人是送过来看过的,可是因为价钱有出入,所以又领回去了。黄金荣想多要些线索,就继续问鸨母人可能去哪里,鸨母怕了李捕快,老实回答人可能被弄到南市一枝春街上去。沉默了半天的李捕快突然大吼:“黄捕快,不要和她啰嗦,把人押到捕房再说。”黄金荣心领神会,假装要动手。老鸨一看要坏事,急忙满脸笑容,一边骂两个妓女不会招待,一边从楼下拿出一大把钱塞到他们手里,并承诺去打探消息,有了消息一定通知他们。

在回到福州路的时候,黄金荣悄悄对李捕快说:“李大哥,你真行,怎么想到从这里捞钱。”

“阿荣,这些人只有用巡捕房来吓吓他,才能挤出点油水来。”

黄金荣问这件案子是否还要追下去,李捕快说追是要追,可是如果人被卖到南市金刚钻阿金那里就麻烦了。阿金认识人多,年纪小,不好对付。

回到县衙,黄金荣找来陈世昌一帮兄弟来,问他们人不认识阿金,其中有个兄弟还真的认识,而且交情还不浅。那兄弟说:“一般是不会交出来的,但如果是你阿荣的事情,说不定会卖个情面给我。”

这兄弟还挺厉害,没几日,人就到了黄金荣手里。当然,黄金荣没有忘记好好谢谢他这位兄弟。

由于黄金荣把人领回来结了案,受到上级的褒奖,被认为是做事干练并且有能力的人。所以,黄金荣脱离苦海,从此做上了独立办案的捕快,再也不用做值堂那苦差事。

黄金荣当上了独立办案的捕快后,油水比以前多多了。女人也结识了许多。按理说,黄金荣是个麻皮,长相粗陋,女人看见,躲闪还来不及,怎会去主动逢迎他。原来,虽然黄金荣长相不佳,却因为处在捕快这个位置,而有不少女人主动找上他。寻他的那些女人都是些不正经的女人,做些皮肉生意,做这些生意的人难免会遭到流氓地痞的敲诈勒索,她们需要寻找一座靠山,而黄金荣就是很好的人选。

当时,陆家石桥北首有个叫阿桂姐的妓女,就是黄金荣的姘头。自从和黄金荣在一起后,那些“瘟神”就再也没有来自己家门口要钱,别小看那些流氓们,他们也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阿桂姐是捕快罩着的,自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和阿桂姐一样的女人,也想效仿,可是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于是,其中跟阿桂姐交情的女人,给这些流氓纠缠的不得脱身的时候,就让阿桂姐帮忙,驱散这些人。

这阿桂姐是有些豪气的,一听朋友有难,立刻“出山”帮忙,那些流氓一看,也就不敢过分纠缠。阿桂姐在这些女人中,渐渐有了“大姐大”的派头,这些都是借助黄金荣的名气。

黄金荣做了几年的捕快,精于敲诈勒索,巧取豪夺,又每天对上司大献殷勤,深得上司宠幸,不久黄金荣就得到了提拔。随着黄金荣身份和地位的提高,他对阿桂姐就开始觉得厌烦。在他眼里,阿桂姐终究是个妓女,破烂货,登不了大雅,而且还是有夫之妇,老公又是半死不活。如果长此以往和她混下去,不但遭人议论,而且可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于是他就想把阿桂姐这个“大姐大”甩掉。

可是天不随人愿。在和黄金荣姘居的两年里,阿桂姐居然给黄金荣生了个小孩子,这孩子跟黄金荣姓是不行的,于是就姓了阿桂姐夫家的姓,姓马,叫马老三。其实这马老三是谁的种连阿桂姐自己都不知道,跟她上床的男人多了,又不止黄金荣一个。这种龌龊而又不堪过问的风流帐,谁也算不清。不过这个马老三后来成了上海人人羡慕的粪大王,他得知当年的原委后,本想任黄金荣为父,但被黄金荣的结发妻子林桂生拒绝了。不过这些的都是后话。

再说黄金荣后来又看上了一支春街上林家的独生女林桂生。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阿桂姐知道了,阿桂姐一面在外面撒泼耍赖,一面紧紧地把持住黄金荣。他黄金荣是什么人?打死人都不偿命的臭流氓,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阿桂姐的手心里,竟然被逼的走投无路。最后,为了和阿桂姐分手,黄金荣将县衙发给他的一个大粪专办证改名马老三,作为“拆姘”费送给阿桂姐,这事才得以罢休。从此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阿桂姐硬是从“虎”嘴里拔下了牙。

★ 倒插门入赘林家

黄金荣最终和他看上的林桂生喜结连理。林桂生不是绝代美女,黄金荣也不是英俊小生,他俩在一起,并非是倾慕对方的容貌,而是志趣相投。那时的黄金荣毫无根基,林家的势力和背景是他所需要的。所以如果把林桂生娶到手,就等于为以后铺平了道路。而林桂生也不是等闲之辈,她需要一个强悍有力的男人,而且能牢牢捏在自己手中,黄金荣就是一个合适不过的人选。

上面说到了林家的背景和势力,那林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林桂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家在一枝春街上“开门口”,在黑社会也是小有名气。他们专干贩卖女孩的勾当,然后根据女孩子的品貌买到不同档次的妓院。

林桂生母亲早逝,她从小跟着父亲在黑社会里混,也混出点本事来,一般男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二十多岁了,尚未婚配。而林桂生的父亲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需要女儿协助,离不开这个女儿。于是父女两人寻思着招个倒插门的女婿。

有一次,李捕快陪着黄金荣来到林家,林桂生的父亲一边跟李捕快寒暄,一边上下打量着黄金荣。

刚坐下,李捕快就和主人介绍:“这位兄弟名叫黄金荣,在县衙里已初露锋芒,并且让上司重用。今天,因为久仰林老板大名,特来拜访,今后还请林老板多多关照。”

黄金荣那时已经二十三了,长得高大魁梧,虎背熊腰,好生壮实。就是一脸麻子太影响形象,也许林桂生的父亲太急于找个上门女婿,居然忽略了他的一脸大麻子。

闲谈的时候,主人有意了解黄金荣的身世和家境,这可正中了黄金荣的下怀,他正想依傍林家的势力。于是双方谈的相当投机。李捕快处事老道,一眼就看清了其中的端倪,他时不时凑凑趣,为黄金荣说个好话。

送客的时候,主人特意说自己的女儿今天有事外出,招待不周,以后有空要多来坐坐。黄金荣也明白了主人的用意,他也看准了林家这们亲。没几天,他穿戴整齐,拎了些东西,再次去林家拜访。而林桂生,早从父亲的嘴里得知他的情况,也想看看这个小麻皮是个什么角色。

为了博得林氏父女的欢心,黄金荣经常到林家去,陪未来的岳父打打麻将,陪林桂生逛逛街。像黄金荣这种逛惯了窑子的男人,对女人外貌要求还是很高的。但林桂生长的不怎么漂亮,还缺少一点女人味,黄金荣还选择了她。野心勃勃的黄金荣根本不满足于自己当时的权势和地位,他需要一个可以依傍的势力,如果能和林桂生结婚,也就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旦黄金荣在上海滩站稳了脚跟,还愁没钱没权没漂亮女人吗?就算是招赘的女婿又如何?只要能爬上去就可以。

后来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在黄、林两人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中,他们共同创下了上海滩黑道第一号的地位。黄金荣始终对林桂生言听计从,恭敬有加。他十分钦佩林桂生,他知道眼光犀利的林桂生是他的智囊和参谋。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桂生也开始人老珠黄。而黄金荣的地位逐渐稳固,他又因为林桂生相貌平平,且年纪越来越大,而另觅新欢,从此两人各奔东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这里也不详谈。

言归正传。黄金荣为讨得林桂生欢心,总带着林桂生出去玩,让林桂生玩的痛快,也大开眼界。和林桂生在一起的时候,他殷勤地为林桂生擦汗,跑前跑后地为她张罗吃的零嘴。不得不说林桂生是个厉害的角色,黄金荣这样一个是“白天跟着轮子转,中午跟着盘子转,晚上跟着骰子转,夜里跟着裙子转”的人,认识林桂生后那段日子只围着她一个人转。除了办案,只要有空闲,就钻到林家去陪林桂生。

林桂生不靠美貌迷他,也不靠强悍来吓唬他。他让黄金荣“着迷”的是她能出高招。这使黄金荣认识到,他要在上海滩出人头地,不仅要靠洋人的势力,还不能少了这个不漂亮又强悍的贤内助。林桂生不仅主义多,而且有一笔不小的财产,这些都是黄金荣需要的。

实际上,这时这个林桂生在上海滩的名气已经不小。因为自幼在黑社会跟父亲混,在江湖兄弟的环境中成长,她对黑道的切口、路径以及布局如数家珍。林桂生的父亲本希望她可以一心求学,将来念出点出息好光宗耀祖。但是看到女儿整日只喜欢舞枪弄棒,和那些大家闺秀根本不往来,而是结交那些好爽泼辣的女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果然,林桂生后来加入“青帮十姐妹”,成为名震上海滩的女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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