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偷偷笑了。
这样的情景出现过多少次?或多,或少。那些梦里的萦回,她已记不清,她只知道,即使出现过无数次,他对她的笑还是第一次,让人看起来如此的细腻,温柔,安详,仿佛世界已在他面前,他已拥有一切,在心平气和的数算日子般,轻轻的笑着,撩拨着她的心。
“怎么了?”君思源亲亲她的鼻尖,抚着她的发坐在她旁边,语气温柔得像夏天里的冰激凌。
“总感觉,你不一样了。”青柠歪着头,微微一笑的说道。
君思源的手抚了她的脸,眼神专注得如探索般,凝视着她,沉默片刻才说道:“柠儿,要不要听我的故事?”
“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青柠担心自己听到不该听到的,却无能为力去改变,这种无力感,在这次的倒退中更加的明显,青柠显得懊悔不已。
“帮我?帮我什么?”君思源满脸的疑惑,他的过去与她的帮助有什么关系?
“你的过去,我怕我听过后想去改变……”她希望他拥有一切的美好,包括过去。
“傻瓜,没有人能改变过去,过去就过去了……虽然我不确认我的过去会不会真的过去了。”君思源越说目光越深邃,如果还再来一次,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一定是找到她,然后告诉她所有的事情,接着他们就一起努力,再不会像以前一样等待灾难过去才珍惜,等到她如此虚弱才……
“对不起……”君思源搂紧了她,害怕失去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如果再来一次找不到她怎么办?如果再来一次,她不记得自己了怎么办?
“柠儿,有什么方法能最快找到你?如果你不见了……”君思源蹙紧了眉,他不想再失去,可是那些他无法掌控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回,曾经他庆幸过,可如今,他却恐惧不已。如果他得到了又再失去,不断的循环下去,恐怕他会崩溃……
“找我?我这样还能去哪?”青柠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柠儿,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我遭遇过大灾难……”君思源皱紧了眉,尝试一点一滴的跟青柠讲述着他的曾经。
“这是真的?”
看着青柠瞠口结舌地看着他,君思源非常认真的重复,这些话,别人可以不信,他也可以不说,可是惟有她,他希望她相信自己,那么迫切的希望她相信自己,仿佛这种相信,就是对他的认可般。
“我相信。”青柠咽了咽口水,她惊讶的不是他的重生,而是他竟然是失去生命却在重生后拥有完整记忆的人,而且,每一次的重回,他的记忆都是清晰的?
“你是说,每一次的事你都记得吗?”青柠曾经担心再一次重来,他会不会把自己完全忘记,会不会在重来之后,所有的人与事都被重置,他再也记不起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记忆竟然那么完整?那岂不是……跟自己一样?
“记得。”君思源把她拥在怀里,就是因为记忆如此清晰,他才被噩梦缠扰了那么久,每逢午夜,自己被压在断墙瓦砾下慢慢窒息的感觉才如此清晰……
青柠感受到他搂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知道过去的经历仍然影响着他,青柠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右手轻轻的张开放在他心脏的位置,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在那时是陪在他身边的……
“我情愿与你一同承受疼痛窒息之苦。”不过,已经不需要这样做了,因为地震的时候,他不但自己没回家,甚至救了那么多家乡的人脱离灾难,只是那些经历都如此清晰,一定很难受吧?
“傻瓜!怎么可以!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君思源连忙捂了她的嘴,现在的他,如惊弓之鸟,怕哪句不恰当的话就让时间倒流了……
“你的苦,我都愿意为你受,你只要平安,好好的活着就好。”青柠看着她的爱人,不管自己剩的时日有多少,能为他做多少,她就愿意做多少。
“叶青柠!”君思源怒火中烧,都说了不能讲这样的话!
青柠被莫名的推开,有些愕然。
“不要许这样的愿……”因为他不知道哪一句会成真,曾经,能够重生他觉得是机会并且自愿背负了重担,艰难的用尽一切心力去做拯救的工作,可是,当你完成所有咬着牙喘着气几乎要窒息才做完的工作,突然又要你再来一次的话,他是崩溃的,别人的生命是很重要,可是他的呢?如果别人的生命需要他这样不断循环的来拯救,真的有意义吗?真的是他力所能及的吗?
他感觉到自己的麻木,感觉到自己的茫然与无所适从,他真的不是神,做不到十全十美,无论如何努力,总会有一些遗憾,总会有一些不够完美的地方,如果循环只是为了完美,那位掌控的主,为什么不直接把灾难拿去?
偶尔为善,人人可行,可是日日行善,又有多少人可以坚持?况且是以善为一生的义务与目的?他感觉不到自己性本善,他只感觉到自己累了,不想再重来,只想向着新的生活,未知的,新鲜的,可以笑,也可以哭,虽然有一天会终老,但那至少是新的旅程,至少走遍,吃遍,看遍自己想要的。
不断重复,又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做好的倦怠感,只会让人抓狂。君思源看了看身边的人,就算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愿意呆在那样的怪圈里。现在有了她,更是丝毫也不愿意再回去。
他要抓紧她的手,余下的人生,和她一起走。
“柠儿,我找到你,不是要让我为我苦的,我要把我积攒的,亏欠的,都为你做了,我说过,我会加倍,加倍的来爱你,和我在一起,我想给你的,永远都只有开心,喜悦,还有快乐。我要你一辈子都幸福!”
青柠收到突然而来的诺言,喜由心生,却泛着酸,这些话等了那么久,等到了,可是……她要如何陪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