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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只因有爱 (一)

姚爱和景然这两个女人,竟然被命运之神用另一种方式安排在了一起。她们忍受着不同的失爱之痛,却选择了相同的信念——坚强地生活下去。

姚爱母子俩从此就住进了景睿以前在此刚刚生活过的家,三室一厅的第三层楼,因为这是刚给景然安排的老干部楼。

这也是前段时间景睿不断回家,又不断返回柳泉村的原因。谁都知道搬家是大事,怎奈景睿心里有比这搬家还要大的事。他心里挂着姚爱,他不断地往返于家和柳泉村。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文革间受过迫害的建国前的老干部,他们都是为新中国解放做出过贡献的人。

姚爱母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安然地生活了下来。姚爱称景睿妈妈作阿姨,小立新当然得叫景叔叔妈妈作奶奶了。她们相依相偎,让这个残缺不全,少了主要支撑点的家人,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其实当初能让景阿姨做出带走姚爱母子俩决定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小立新满眼泪水的一句话:“奶奶!我已经同意景叔叔做我的爸爸了,还算吗?”

一句问话又使景睿妈妈泪水涌流,她搂着小立新“孩子!算。奶奶说算。”

一切都是景阿姨办理的。姚爱母子俩就这样匆匆离开了生活了几年,姚爱以为会在这里过上一辈子的柳泉村。

她没来得及和所有的亲朋好友打个招呼,带着儿子与景阿姨一起来到了这个让她陌生的省城——w市。

人们总爱说城市多喧嚣,农村才寂静。这都是指没有遇上什么事,或者根本就无所事事,养尊处优的闲人而言。

对于姚爱她无论在哪,都没受什么影响,因为她就生活在自家的小天地里。

她身在小小居室,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到不远的小区外菜市场买菜。现在学校又仍在放假,她的生活节奏依然如故。

姚爱开始有些拘谨,没想到,短短几天她竟与景阿姨无话不谈。她们谁都离不开谁了!亲如母女。

“没能当成我家的媳妇,就做我的女儿吧!”景睿妈妈用期待的目光等待姚爱地回答。

姚爱激动得搂住了景阿姨,叫了声好久不曾叫过的,熟悉又陌生的,久违了的一词——“妈妈!”

小立新当然就成了景睿妈妈的孙子。

人世间真是充满了传奇色彩!谁曾想到这样两个女人,在经历了一次无情变故后,角色也竟然随之会被这样互换。

又一次失亲之痛!这种残酷的再无以复加了地打击,让景阿姨心力憔悴。她本来就心脏不太好,她终于挺不住了。她病倒了!景阿姨住进了医院。

经常性地失眠,姚爱也是暴瘦了很多。然而善解人意的姚爱,怎么会想不到最痛苦的是景睿妈妈。因此,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妈妈。

景阿姨住进了医院,姚爱里里外外地跑,家里家外地忙。

“姚爱呀!我真地感谢你!你现在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坐在病床上的景睿妈妈这样跟姚爱感慨道。

临床的王阿姨也在旁边随声附和地说:“老景啊!你说对了,你这女儿是百里挑一,好样的!”

姚爱脸红红的,立刻是娇羞满面。姚爱一直有这毛病,一听到别人的当面夸奖就浑身不自在。

看着妈妈和王阿姨“妈妈,王阿姨,你们好好养病吧!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哪做什么了。”

景睿妈妈在姚爱面前,尽量保持笑颜,听姚爱这么一说,看看临床的王书记,“老王啊!你以后可别再这么夸奖我女儿了,你瞧我女儿让你给窘的……”两人又一齐笑了起来。

姚爱伺候完妈妈吃饭,就拿着妈妈和王阿姨的饭具去盥洗室刷碗。

景睿妈妈自己漫步走出病房,找了个自认为没人走动的角落处坐下。高大的树木,遮阳蔽日,然而也勾起了悲伤人的无限伤悲!她思念丈夫,思念刚刚离她而去的儿子……不觉在这阴郁的大树下失声痛哭!声音很是悲悲凄凄。

这悲切的哭声,被经常来这里想清静下心情,消停一会儿的,一个干部模样的老同志听见了。

笔者多言:这位干部模样的老同志,不是别人,正是小说女主人公姚爱未曾眸面的——小立新的爷爷,也是我们小说的男主人公之一,徐强的爸爸——徐纪武。

徐强爸爸徐纪武同志因徐强妈妈有病,需要人照顾,刚刚转业到地方工作,现正在这家医院伺候住院治疗的老伴儿。

他听到了不远处有人悲悲的哭声,心中顿生了怜悯之意。哭声半天不止,这样怎么行!这样会把人哭坏的。他心里这么想,便不自觉地走近前去。他看见了: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同志。哦!她一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因为不愿离开家人,因而躲在家人背后哭泣。徐强爸爸做出了这样地判断!

她的哭声还在继续,她太伤心了,她没有发觉已经有人走近。

徐强爸爸怕他突然地出现,会惊吓着正在哭泣的人,快到她跟前时,便轻轻“咳”了一声。

果然,景睿妈妈寻声看去,并止住了哭声,可还是抽泣依然。她满目创伤地望着眼前这位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士——她竟没有感到有一丝地陌生和难为情,反倒如见兄长一般,悲又从中来。泪水止不住,如泉涌一般汩汩流出。

“哦!是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中年妇女,不是遇上难忍的悲伤,她绝不会有此精神状态。”徐强爸爸又一次暗暗做出了判断。

“同志!遇上难事了?”徐强爸爸搭讪着坐在了景睿妈妈的身边。

他实在不忍心她这样哭下去,他想如果没人劝阻她,她不知会哭到什么时候,哭到什么地步!那样怎么可以呀。他坐下来就是诚心阻止她,想通过一种方式劝解、开导、消释掉她的悲痛。这种性格的养成,得归咎于多少年做政委工作的原因。可是坐了半天,竟然找不出他认为能够开导她的说辞。

他有些茫然了……

景睿妈妈看看他,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好像在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接着,她又呜咽了……

好半天,她才告诉他:“我儿子!我儿子刚刚离开我,去我们都无法去的地方了,大家找了他好几天都没能找回来他,怎么都找不到他。”又是抑制不住地“呜呜呜……”“我丈夫不久前去世,我的儿子如今又抛下我不管……”然后,哭声又再次响起。

这位曾经出生入死,久经沙场的老战士,面对眼前的所见所闻,哑口无言。心为之颤颤,呆若木鸡,找不到一句能安慰她的任何话语的他。只好木木地看着她,不住地点头……此时,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语言,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所以他不住地点头,这就是给她最合适的回应。

“他们两个都不要我了!他们两个都狠心地离我而去!”

徐强爸爸还是看着她不住地点头。

“我现在就只剩下哭了,难道哭都不要我哭了么?”令人心碎的哭声,感天动地!

因为天空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来……是头上的天公,让云儿在这里住足。

不一会儿,姚爱找到这里来了。“妈妈!我到处找你,天突然下起了雨,我都没来得及回去拿把伞”。说着话,她忙脱下身上穿的外衣,给妈妈披在头上避雨。

景睿妈妈向徐强爸爸介绍:“这是我女儿,叫姚爱。”

姚爱也像徐强爸爸点头,“伯伯你好!可就是顾不了你了,对不起了!”

徐强爸爸笑着摆摆手,“没关系,姑娘,好好扶着你——”他停了半天,“扶着你妈妈回去吧!”

两位女人转身。

徐强忙忙虎虎从另一条路上奔跑而来,他手里撑着一把伞,赶紧给爸爸遮上。

雨并没有下多大的时候,一会儿就云开日朗,天空瓦蓝。

雨来得快,走得快,人来得匆忙,走得稳当。

姚爱扶着妈妈坐在床边,同病房的王阿姨就赞叹道:“景然!你姑娘真好,长得好,心眼儿又好。可惜我没有女儿!”王阿姨是g市食品厂的书记,没资历的人,是没资格住进这干部病房的。王阿姨只有两个儿子,又都在外地工作,丈夫更是没有时间来照顾她。姚爱在妈妈身边悉心照料,王阿姨实在是羡慕得很。

“王阿姨您夸奖了,我哪有您说得那么好。”姚爱腼腆得如同小女孩儿一般。

景睿妈妈坐在那笑了。“我女儿确实如你所说真的很好。如果没有她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了。”

景睿妈妈看着姚爱,心中生起无尽地感慨!她又不愿意向更多的人去诉说什么。

王阿姨又哪里会想到眼前这对让她羡慕的母女俩是怎样的情形。

姚爱不愿闲着,拿起两个暖瓶,去打水,其中一个暖瓶是王阿姨的。

姚爱觉得没什么事了,又离开妈妈回家转。

她提着兜子超过一个个行人,匆忙离开了医院。

与此同时,徐强也从另一条路上走来,他超越一个个男男女女,走出医院的大门。

俩人前后脚,差一点点就并肩而行。不同的是一个出门往东,一个出门向西。

什么时候他们俩再有交集?也许是不久的某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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