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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留守

金鹏大师、马巫仙、白全英、马荣又重先置身于岩道之中。四人一步一步地倒退,过了良久,眼前陡然一亮,终于退出了岩道,到了悬崖之上。四下跃下峭壁,再抬头望去,那半崖上面的洞口已然封住,但见老崖壁立,风动野草,便如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四人回想这一番神奇的经历,直恍如隔世。

马氏兄弟对武追魂所说的神奇山洞大感兴趣。

马强道:“兄弟,咋们的爹爹生前可从来没向我们提起过,村子后面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山洞。”

马壮道:“那有什么关系?武伯伯现在不是说了吗。从咋们爹爹的口中说出来,和从武伯伯的口中说出来,都是一样的。”

马强道:“早知道几年,总是好的。”

白玉莲接口道:“有什么好?”

马强道:“你这就想不明白吗?如果早知道几年,我们就可以早几年进去玩了。”

白玉莲道:“洞中藏有独角恶龙的龙珠,乃神圣之地,岂能随便进去玩耍。”

马壮道:“你是不能进去,我们兄弟两人却可进去。”

白玉莲秀眉一扬,质问道:“为什么你们能进去,我不能进去。”

马壮道:“因为,宜男不宜女。”

白玉莲叱道:“胡说八道。”

马壮假装没听见,转向武追魂道:“武伯伯,马大仙人在哪里?”

武追魂道:“早已仙逝了。”

马氏兄弟齐声惊叫道:“那灵符呢?”

武追魂道:“灵符在我掌中,马大仙人临终时传给了我。”

马氏兄弟转而欢然道:“好极了。”

马壮接着道:“武伯伯,劳你的驾,用你掌中的灵符打开山洞,我们兄弟进去瞧瞧。”

武追魂道:“你们二人定力不够,不能进入山洞。”

武追魂性情爽直,这句话乃是据实而言,但马氏兄弟极好面子,被当着众人的面说定力不够,不能进洞,顿时狼狈不堪,羞得满脸通红。两人僵在当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白玉莲“嘿”地一声冷笑,想要趁机挖苦几句,但见马氏兄弟尴尬难堪已极,话到口边,终于忍住缩了回去。

马氏兄弟遁口,冯义好不容易得到说话的机会,开口问武追魂道:“据武老伯所言,当年到此封藏龙珠的乃是金鹏大师、马大仙人、白全英白前辈、马荣马前辈四位,武老伯你并没有同行。但而今却反而是武老伯你一人在此守护龙珠,这是什么缘故呢?金鹏大师、马大仙人、白前辈、马前辈又去了何处呢?”

马氏兄弟齐声道:“对啊,你快说给我们听听。”

武追魂道:“是马大仙人找到了我。”他顿了一顿,续道:“那年,那天夜晚,我在小镇和金鹏大师他们不辞而别,我想到过回家。一个人,不管你在外面受到多大的伤害,家都是他最温暖的港湾。但是一想到自己容貌被毁,成了一个丑八怪,我回去且不是给自己的家族蒙羞,让人说武家的掌门人武追魂变成了一个面目恐怖的妖怪。”

“想来想去,为了我武家世代的名声,就牺牲我自己吧。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谁愿意和自己的家永别呢?是吧?”

这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武追魂现在已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他说到这里,依旧情难自已,声音哽咽。冯义等听在耳中,无不戚然有感,都默不作声。

武追魂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我躲在自家的后山上三天三夜,望着父母、诸伯叔,以及兄弟姐妹们进进出出,嬉戏打闹,吃饭睡觉,当真是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我知道,越这样待下去,就越难和亲人割舍,于是我把心一横,只身浪迹天涯去了。”

马壮轻声道:“你可以打声招呼再走啊。”

武追魂恍若未闻,自说自的话:“我偷偷叫人给我打造了一副铁面具,以免让人见到我恐怖的面目,受到惊吓。当然,我尽量不与人碰面。我从此隐姓埋名,暗中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惩治了不少坏人,也杀了好几个大恶人。由于黑白两道都不知道我的来头,久而久之,居然混的了一个蒙面怪客的绰号。”

“更可笑的是,我那三叔居然开始打探起我这个蒙面怪客来。自我和冯大哥离家屠龙后,经年不归,又音信俱无,家中不能群龙无首,便推举了我三叔接替我掌门人的位置。我那三叔是个热肠热肚的好汉,他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蒙面怪客,行侠仗义,武功极高,不由得好生景仰,千方百计要找到我和我结交。”

马壮听得有趣,又插口道:“那他找到你了吗?”

武追魂随口接道:“我当然不能让他找到我,不过有两次差点被他撞到了,当真好险。”

“光阴似箭,人生如梦,数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忽一日,马大仙人找到了我,他知道我就是江湖上的那个蒙面怪客。分别的时候大家都还年轻,几十年后相遇,大家都老了,无不叫人感慨万千,泪流满面。”

“马大仙人比我大十几岁,他找到我的时候已是病魔缠身,他要我去守护龙珠。从马大仙人的口中,我才知道,当年他们四人在红云道长的指引下,把龙珠藏在了一个山洞中,并且要在山洞前守护龙珠六十年。当年他们四人都留了下来,在山洞前结庐而居,娶妻生子,共同守护龙珠。”

马强道:“金鹏大师是大和尚,他也娶妻生子了吗?”他旋即转向黄龙村众人大声道:“你们当中谁是金鹏大师的儿子······或女儿,站出来,站出来。”

白玉莲喝道:“你不要捣乱。”

武追魂急忙道:“娶妻生子的是马荣马大哥和白全英白兄弟两位,这才有了你们兄弟两人和玉莲姑娘。金鹏大师乃是有道的高僧,怎会娶妻生子呢?马大仙人潜心修道,也没有娶妻生子,你们误会了。”

他说明了这点,言归正传,接着道:“马大哥和白兄弟毕竟血气方刚,耐不住寂寞,空闲无事,少不得要出去闯荡一番,遇到不平的事便要管上一管,把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老弱收留了回来。这地方土地肥沃,水草丰美,养活这些人倒不困难。年复一年,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蔚然成了一个大村寨,于是美其名曰‘黄龙村’。这地方与外界少有来往,官府管不着,皇帝不知道,人人安居乐业,大家相亲相爱,便如世外桃源一般。”

“怎奈岁月催人老,人生无百年。金鹏大师、白全英兄弟和马荣兄弟先后辞世,马大仙人悄悄把他们埋葬在了山洞之中。马大仙人还说,金鹏大师弥留之际回光返照,突然之间大彻大悟,吩咐守候在他身边的关门弟子福缘大和尚,务必要把金鹏鸟带回金鹏寺,封锁在佛堂中观音菩萨座前的铁笼里,他口诵着偈语,安详地魂归西方极乐去了。”

马强道:“金鹏大师说了什么偈语?”

武追魂道“‘黑龙现,金鹏醒,揭封符,快走远。’”

马强只道金鹏大师临死所说的偈语必定惊天动地,没想到却是这般平平淡淡的四句话,好生失望,说道:“就是这几句么?”

武追魂道:“就是这几句。”

马强道:“那是什么意思?”

武追魂道:“马大仙人说,当时大家都不明白金鹏大师的四句偈语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觉得似乎和独角恶龙有关。现在看来,独角恶龙重现,金鹏大师早已洞晓一切。这就是天意啊,当年擒下独角恶龙,大伙儿不听冯大哥的话,留下这个祸根,真是后悔莫及。独角恶龙这一劫数,终究还要做一个最后的了结。”

武追魂说到这里,心情有点沉重,隔了一会儿,又才说道:“金鹏大师和白全英兄弟、马荣兄弟走了以后,就剩下马大仙人一个人看守龙珠了。马大仙人天生恶相,性情古怪,从不和村民来往,一个人离村独居。他数十年来都是身穿黑袍,头戴黑罩,村民们谁也没见到过他的真面目,都有点怕他,是以没人敢到村子后面去闲逛。马强马壮,我说的没错吧?”

马氏兄弟伴了个鬼脸,却不说话。

黄龙村就数他们兄弟两人的胆子最大了,若亲口承认害怕独居在村子后面的蒙面黑衣人而不敢到村子后面去玩,岂不是大大的丢脸。

武追魂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并非要马氏兄弟出来作个见证,他继续说道:“又过了几年,马大仙人年老体衰,长年病患缠身,他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但六十年的期限未到,怎能瞑目?他于是想到了我。也是马大仙人神通广大,他不但找到了我,而且知道我就是江湖上传言的蒙面怪客。”

“马大仙人向我说明了一切,恳请我去守护龙珠,我当然无法拒绝。在回黄龙村的路上,马大仙人不但把灵符传给了我,还把他最精妙的绝技幻影奇术也一并传给了我。马大仙人不顾劳累传我绝技,再加上这一路风餐露宿,他的病情日益加重,还未到达黄龙村,他便与世长辞了。我把他的仙体搬回黄龙村,和金鹏大师、白全英兄弟、马荣兄弟一样葬在了洞中,也好他们彼此不寂寞。”

“我在马大仙人身前所居的草庐住了下来,继续守护龙珠。我不再戴自己的铁面具,把自己装扮成马大仙人生前的模样,手拄黑木杖,身穿黑长袍,头戴黑布罩,也不和村民们来往。大伙儿都把我当成了马大仙人,殊不知早已物是人非。”

武追魂说到这里,“唉!”地长叹了一声,望着冯义、白玉莲、马氏兄弟道:“当年擒龙的六人,除了我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外,其余五人都不在人世了。你们四人乃是擒龙英雄的后人,所谓虎父无犬子,而今擒杀独角恶龙的重担,就要靠你们来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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