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灵并有些恹恹的回了自己的宫殿,对于肖战北,她根本就没有抱过一丝期望,所以也不是很失望,她只是无法接受一些事情。在她母后眼里,他们这些亲生儿女到底被置于何种境界?
她坐在梳妆台前,让婢女为自己梳理头发。琉璃镜面光滑如一潭死水,映照着少女初长的容颜。她的眉有父皇的锋芒,她的眼有母后的流澈,她的鼻翼起伏是前朝皇后的幅度,她的樱唇嫣红是今朝太后的风韵,这是一张贯穿两朝风骨的容颜。她抬起手缓缓握成拳头,挥向眼见得镜子,当光滑的镜面与肌肤相触时冰冷的感觉传来,她徒然的松开了拳头。
她到底还是有些理智,若是今日她发怒,明日等着她的便是母后无尽的教诲。
帝后博弈,她是里面重要的一枚棋子。她的命运一直都不在自己手里,而执棋子的那个人从来就立下心愿,一直往前,摒弃所有的纷扰,毅然选择了一条让她难以抉择的路。
这是一场血缘与家族的战争,而他们这些血缘之亲的价值,一直都只是用来利用的。
皇室之内,再无亲情。
越冬灵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多么想念六岁稚龄的自己,那个时候父皇还是父王,他可以将她高举起来,不以为然的看着京城来的教养嬷嬷:“我族生本蛮夷,何必拘于那些礼仪。”
是啊,越冬灵本来就不是什么皇室子女,她是逐野之地出生的女孩,是奔波于荒野的战神长女,生来便要破长风,逐碧水的蛮夷女子。
她是越冬灵,逐野之地雪山上的寒冬之灵,生来便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
她不是皇室的人。
东宫
“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微臣觉得应该交由皇后娘娘决策。”太子少师林袈染一身常服,坐在密室左下的位置上,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件事,母后知晓了,功劳可就不是孤的了。”没有外人在,越擎翎也懒得假装温和,他到底是自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的人,若是没沾染些杀戮之气,倒是说不过去了。
“太子此言差矣,娘娘就算碍着陛下,不站在你这边,可殿下您到底是娘娘亲生的,谁占着功劳不都一样吗。”林袈染以为太子好大喜功,劝慰道。
“不一样。”越擎翎面目有些狰狞的开口,他平日里那么努力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就是为了拉回母后的视线,可是这么多年,他知道这样完全没有用。
“你们先下去,安排人这几日密切关注宫里,一旦有异样立即禀报。”越擎翎看了一眼太子少师,视线移到居右的一名年迈之人身上,对他点了点头。对方神情严肃的向他弯腰一鞠,后退着离开。
待人都走了之后,他才坐下来,看着案几上的密信,沉默不语。
他不同于其他几个兄弟,因为是兄长,自幼以继承人培养,又因为越氏一族继承人不能长于妇人之手的原因,他自幼就是跟着父亲一起,严父慈母是他幼年最深的记忆,太过渴望母爱,所以对母亲的反应很敏感,是以他很了解他的母后。冷心冷情的她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几兄妹放在心上。
他总以为是因为他们不够好,不够讨人喜欢,可是天底下,哪有嫌弃孩子的母亲。后来他随着还是异姓王的父皇入京,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每一个皇室子弟,在成长时,都会被教导以国为重,牺牲自己成全大局,他们从小就把利益看成一切的首要,子嗣从生下来就注定是用来换利,而他的母后从小就知道皇室里公主的婚姻是一场利益。
当街头巷尾,邻里方圆都在讨论当年那场从皇宫一直蔓延到逐野的盛世婚礼的时候,他那个身为主角的母亲,却将这一切当成一场利益交接。
越擎翎冷哼了一声,继续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密报,皇宫里进了刺客,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做几年前,他定会告诉母后,可如今,他宁愿告诉父皇,上奏朝堂。
他选择了一条虚伪的道路,就只能一路走到最后。
母后扶持的人,便是他敌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