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凯奥开国以来,历代皇帝都分封了许多公爵,但拥有世袭权利的公爵却只有五位。霍纳家族的霍纳公爵,陛下的导师荷根先生,这两人与其他三位公爵相比应该算后起之秀。雷纳塔要塞的里斯大人和我父亲是好友,他的封地只是一个小小的要塞,位于沙漠与平原交界的山谷里。但他每年的俸禄却是最高的,因为那里一旦出现什么战况,那些对帝国不怀好意的人就会趁机钻进来。里斯大人、我父亲都是从父辈那里世袭的爵位,而且都是通过武力赢取来的。至于最后一个公爵,他与我们都不同,他的地位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荷根先生也只敢在那人背后嚼舌根。
那个人就是玫瑰公爵,他的爵位世袭于上一任玫瑰公爵。玫瑰花纹是普塔安家族的家徽,这个家族由来已久,当凯奥帝国还是个小国的时候,他们便有了世袭的爵位,可以说帝国有多大岁数,玫瑰公爵这个爵位就存在了多久。
我在回到达索城后很不巧地又遇上了三皇子加斯曼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原本我打算一个人教训教训他,但没想到埃尔·普塔安不听我的劝阻居然率先冲了上去。
重甲卫兵身上的板甲可以抵御绝大部分的攻击,我们两人一人纠缠着一个寻找着敌人的破绽。他们可是凯奥帝国最顶级的步兵啊,我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将他们杀死,但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想。
就在我和卫兵交手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我的背后有危险!我来不及转身或是躲开,幸运的是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妈的,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今天就和那混蛋拼了!”刚才与我交谈的壮汉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把斧子,那个想要袭击我的卫兵已经被他砍翻在地上了,胸前的铁片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正往外淌。
“和他们拼了!”壮汉的举动彻底激起了群众的怒火,这些人来到达索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可在这里依旧有吃人不吐骨头的领主,他们依旧受到了压迫,现在他们忍无可忍了。
人群将龙骑兵、重甲卫兵、仪仗队和马车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样,有拐杖、有铁锹也有屠宰刀……他们都是生活在底层的平民,可是现在他们不亚于一群正规的士兵。
也不知道是谁准头那么好,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加斯曼脸上,让他的左脸颊肿的像猪头一样。
“龙骑兵!杀光他们!”加斯曼用手捂着受伤的左脸,很淡定地说道。
作为龙骑兵团的团长我深知龙骑兵的强大,这群骑兵的甲胄或许不是最坚固的,但他们却都是从精锐的步兵中选拔出来,又经历了艰苦的训练才穿上了龙骑兵的铠甲。就算他们下了马也能轻松击败除重甲步兵以外的任何步兵。
我知道这有些不妙了,如果这些士兵真的杀了这些平民,那对皇室的声誉可是有很大影响的,我担心的可不是加斯曼这样的人渣,我是怕影响到吾王以及大皇子。
龙骑兵们同时拔出了马刀,我连忙扯掉围巾,虽然这样做很危险但为了挽救这些无辜的平民,我只好以身试险。
“都给我住手!”我朝那群龙骑兵大声喊道,然而我似乎高估了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才几个月的时间不见他们就忘了我这个团长了,当然也有可能这几人是新招来的士兵,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现在他们都不听我的了。
那几个龙骑兵就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其中一人已经骑马朝我而来。加斯曼认出了我(他对我恨之入骨)却没有阻止龙骑兵的行动,很显然,他想让我死在这里。
我拔出马刀准备迎敌,却听见加斯曼在马车里讥讽我,他说:“亚瑟,你可是个军官,你要拿凯奥人的武器来杀凯奥人吗?”
我迟疑了,手中的马刀虽然是提诺王送给我的,但它的材料却来自凯奥,用凯奥人的武器杀凯奥人?让他们死在同胞的刀下?或许这听起来很荒唐,到了这种时候哪里还需要考虑这些,同样是同胞,难道这些士兵就忍心对平民下手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军令如山!
我还有一件兵器,三级龙祭司的遗物,但我向来厌恶龙教,从未打算将龙祭司之剑作为武器。但加斯曼的一番话在这个时候却起到了让我进退两难的作用,那些人听到了他的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群众和士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一个军官?”雇佣军壮汉后退了两步,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他是把我看成和加斯曼一类的人了。
我该战斗吗?如果我战斗,日后岂不是会让加斯曼抓住把柄,更何况我还是龙骑兵的团长,我亲手杀了他们该是多么可笑的事啊!但如果我不战斗,那我在人民心中不就和加斯曼划上等号了吗?让帝国的军队在百姓心中名誉扫地,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心寒。
“有些事情可是不能放弃的啊,亚瑟。”埃尔·普塔安来到我身边,他身上的棉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幸运的是只擦破了点皮。
“要是失去了人心,就算军队再强又有什么用?”埃尔·普塔安说道,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加斯曼:“军队可不是你们这些权贵的玩具,他们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存在的!”
“放肆!给我拿下他!”加斯曼大怒,他一挥手,这一次出动的是全部的重甲卫兵。
为了保护人民而存在吗?如果当他们不再保护人民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吾儿,去战斗!”我耳边出奇地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她仿佛一直都在天国看着我,我多次大难不死,估计都是因为有她在庇佑吧。
“如果军队不能保护人民,那就彻底摧毁吧!”那一瞬间,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军官,现在我应该是人民的公仆。既然不能用凯奥人的武器去杀凯奥人,那就让我勉强一下自己,龙祭司之剑出鞘吧!
1245年,一月二号。
昨天我和埃尔·普塔安在街头狠狠教训了加斯曼,痛揍皇子可是一件大事,但埃尔·普塔安和我都是贵族倒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至于这里的居民倒是遭殃了。加斯曼下令加重赋税,不过依我看他还是欠一顿揍。
值得一提的是,昨天我结识了一个人并与一个雇佣兵组织交好了。他们自称乌石联盟,据说是组织里的所有人都来自沙漠那边的乌石城,那可是个很贫穷的地方啊,气候炎热,水源稀少,也难怪他们要离家数百万里来这里谋生路。
我本有意将他们收入麾下,但壮汉迪亚哥却拒绝了我的邀请,他们这些雇佣兵都自由懒散惯了,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要是真让他们待在军队里估计得憋死。
埃尔·普塔安的身份很特殊,当初在莱达斯里克的时候他自称只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后代,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玫瑰公爵的二儿子,未来公爵爵位的竞争人之一。
至于他为什么要自称是个没落贵族的儿子,这还和他的理想有关。
埃尔·普塔安不是嫡子,只是一个庶出的儿子,所以他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甚至不知道他父亲在外面究竟是和哪个女人一夜留情才有了他。他在兄长的轻视和几位母亲地虐待下长大,和他最合得来的只有那些下人。
幼年的经历对他的一生都会产生影响,他发誓要消除帝国里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阶级差距。公爵、伯爵、男爵,他们都高高在上的睥睨着众生,就像加斯曼,他身为皇子可以无法无天,即便强抢民女也不会是被判死刑,而一个盗贼只要偷窃的东西价值超过十个加弗斯(凯奥帝国汇率:一个金币等于十个银币,一个银币等于二十个加弗斯。普通贵族的最低年收入在一百金币以上)就得被判绞刑,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啊!
我和埃尔·普塔安一同来到了我父亲的住所,一座二层楼结构的房屋,与高大的领主宫比起来寒碜太多了。
我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犯老糊涂,将达索城这样的战略要地分封给他的三儿子,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我父亲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