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4年,六月十七号。
德梵特人进城之后瓦-尔-特城的城主提纳克的权力就被架空了。当德梵特人的黑底白龙旗高高挂起,凯奥人的红底龙翼旗被随意地丢在地上,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作为神圣德梵特帝国境内的诸侯国,凯奥人现在必须同时效忠两位君王了,一位是凯奥王加斯曼另一位是德梵特王。
昨天被尤蒙·刚德射杀的人里面有提纳克?霍纳的长子,他的死无疑是大快人心的。
尤蒙?刚德下令减轻这里的赋税,我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他想通过一系列的举措收买人心,让我们日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在老霍曼地帮助下我悄悄溜出了瓦-尔-特城,现在我必须要为我的人民做一点事,比如说组建一支军队。但皇室地失踪却让我无法全身心投入到其他事情中去,找到他们是我必须尽快解决的事。
1254年,六月十八号。
瓦-尔-特城昔日的卫兵队长里布里安已经回到老家务农了,他这些年当卫兵攒了不少钱,足够支撑他在老家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买一块地,养几头牲口,娶一房媳妇,里布里安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我的突然造访,倒是打破了他的宁静。
“亚瑟大人!”他正在农田里锄草,在见到我之后惊喜地丢下了手里的锄头,兴奋地跑过来。
他只剩下一只手了,而且还是左手,但好在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独臂的生活。
“我还没有死,里布里安。”我开着玩笑,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兄妹两个都还躺在母亲的怀里无法自力更生。我不忍心让他们这么小就和父亲分别,但里布里安地坚持让我不得不接受这员大将。或许我不应该来看他的,我的到来让这个已经对王国死心的人重燃希望,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呢。
“亚瑟大人,之前提纳克开除了很多卫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现在都上山落草为寇了。”提到昔日的兄弟,里布里安用手捶了捶胸口,惋惜地叹了口气。曾经他们是法律的捍卫者,和平的守护神,现在国难当头,昏君当政,他们中的多数人都已经放弃了过去曾坚守的信条,成了他们自己曾经痛恨的人。
真是命运无常啊!
“里布里安,你能帮我联系到一些人吗?”我请求道。
“当然了大人,一些老家伙早就手痒了。”他笑了,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恐怕他对今天期待已久了吧。
1254年,六月二十号。
里布里安已经为我聚集了一批人,他们当中有老兵也有怀揣着梦想与勇气的新人。
里布里安的妻子跪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我,道:“大人,请您一定要让他活着回来!一定要让他活着回来!我给您磕头了!”
“夫人,这是战争啊。我们谁都无法阻止死亡,但我向您保证。您的丈夫绝对会死得光荣。”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即将失去丈夫的女人,与其许下一个毫无意义的承诺,倒不如将战争的残酷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我们如果不去打这场仗,到时候死得人只会更多!
下午,我带着这些人去寻找另外的士兵。他们不愿忍受领主地压迫于是上山当了土匪。别看他们是土匪,要知道一个土匪尚且晓得保卫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一方水土,只劫掠过往商客。而领主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在他领土范围内的每一户人家都需要交纳赋税,受其压迫。更可恨的是那些狐假虎威之人,他们仗着背后的大靠山肆意妄为,那些人现在还过得春风得意,但迟早会被律法所惩罚。
惩罚他们的律法不会是凯奥的律法,而是这世间的正义之道。
1254年,六月二十一号。
我们在山下遭受了强盗地袭击,他们以为我们是商队,以为我们的货车上的大大小小的箱子里装满了商品。他们想错了,我们是军队,那些箱子里装着的是我们的军备。
我们留下了一个活口,那个强盗带领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一座建在深山里的要塞。
“里布里安,难道你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怎么?想加入我们?”
山寨的哨楼上,一个赤-躶着上半身的强壮男人隔着老远就朝我们呼喊。他曾经是瓦尔城卫兵队里的一员。
“杰克!告诉我们的兄弟,亚瑟大人回来了!”里布里安很没脑子地将我说了出来。
一时间山寨里乱成了一团,我昔日的部下与一些强盗发生了争执。
劫匪们认为应该把我抓起来换赏金,而我的部下们则极力反对。
山寨的大门缓缓开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分成两派,一派人不怀好意,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生怕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不见。而反对派则手持武器警惕着另一方。
赤狼团的头领是个赤着上身的中年人,他的脸上、胸口都有好几道狰狞的伤疤。他躺在虎皮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我,平淡地说道:“亚瑟·阿普曼,我听说过你。听说过你在达索的事迹。我很欣赏你,我对你地敬佩是发自内心的,但这当不了饭吃。你就带着这么点人来我赤狼团是打算羊入虎口吗?”
我笑着回答道:“赤狼头领说笑了,在下这趟来只是为了寻回一些士兵。”
“这里可不是你的军队,在这里我说了算,你凭什么带回你的士兵?他们每走一个,我就少一个人手,难道你肯为他们出钱吗?”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已经没什么钱可以挥霍的了。”
“那就请你离开。”赤狼头领伸出一只手指向门外,他对我下逐客令了。
“如今国难当头,你难道就没替山下的那些百姓想想吗?我刚从瓦-尔-特港过来,德梵特人已经登陆了,要不了多久凯奥帝国就成了异族人的国家!身为一个凯奥人你良心何在?”我将手放在胸口,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这句话不单单是对赤狼头领一个人说的。
“啪!”他拍案而起,嘴角的胡须都因为愤怒而翘起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若没良心就不会放你离开!难道我让这些人陪你去送死!先不说德梵特人,就是我们的同胞,他们为了钱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们杀死。亚瑟·阿普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太渴望权力,但乱世出英雄也要看是怎样的乱世,现在的局面不是一支起义军能控制得住的!”
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正因为我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会有此打算。
“你说的没错,我们凯奥人为了钱可以残害自己的同胞。他们可以毫无人性地精确每一个数字,逼你交足赋税为止。他们可以看上你的女儿并且霸道地霸占她。他们可以点燃你的房子并将你推入火海。一个卫兵可以嚣张到如此,他们背后的主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边说边靠近赤狼头领,语气也越发沉重:“这就是我们凯奥的现状,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样生活下来的。强者欺凌弱者,弱者或命丧黄泉或委曲求全。现在我们成了弱者,德梵特人来了。”
“难道你们甘心,你们的妻儿、寡母、老父被自己的族人欺凌,难道你们甘心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被异族侵占?”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听说过达索城之战,那场战斗我就在最前线。我们只有三千人,对方却是来自雪原的丹尼勇士!以多胜少这是必然,以少胜多这是偶然,那一战我们必败无疑。我们本可以弃城逃命,但却选择拼死抗争,将全部兵力压在了西墙,为了什么?”
“在那座城市里有很多人都已经年迈得走不动路了,有很多人因为伤痛走几步就会气喘吁吁。更多的是妇女和儿童,难道留下她们面对一群蛮族?让那些蛮人对我们的同胞肆意妄为?和我们的远征军一样犯下同样的罪恶?”
“人类是在一次次教训中成长起来的种族,他们并不优秀但却可以变得优秀。有些事情因为骑士的誓约我无法公之于众,但如今国难当头,我们的亲人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新王昏庸无能只知享乐,他甚至下令废除了我们心灵的慰藉!难道让我们去信奉一个异教?让我们去崇拜那些参与谋反的龙祭司?他拿我们当什么了?”
“我们不是他的子民,我们是这片土地的子民!我们是人,我们有选择的权力。我们选择保家卫国就绝不让那些混蛋侵占分毫。他们来了,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土地,那就把他们赶出去!”最后一段话说完,我高举起了双手。
如果只有我一个高举着双手那么我无疑是个失败的演说家,但很显然我是一个成功的家伙。我成功地用语言的力量打破了僵局。
在这之后,我成功地组织起一支一百二十人的军队,短短几天的训练就让他们成为了装备精良的轻步兵。
凯奥人的旗帜已经降下了,在我们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城镇,再也看不到过去那高高飘扬着的红底龙翼旗。那近乎垂直顶部稍弯的扭曲翅膀似乎再也不会出现。
有个士兵在行军途中跑过来问我,他说:“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指着东方,说道:“去东方,在龙骑士的起源之地,我们将在那里插上凯奥的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