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4年,七月十二日,被俘虏的第二十二天。
昨天我见到了丹尼人的王——提诺王。
我被士兵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时候,城堡外围了一大群丹尼人,他们手里拿着烂菜叶之类的东西,见到我就朝我丢来,甚至还有几个人朝我扔石头。
今早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上有好几处地方出现了黑紫色的瘀伤,估计就是昨天被石头砸出来的。
1244年,七月十三日,被俘虏的第二十三天。
我待在阴冷的囚笼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腿伤也稍微好转了。在这段时间里提诺王来看过我一次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咣!”铁门被人粗暴地拉开,士兵站在我跟前。我知道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去见提诺王或者被带出去游街示众。
我一出去,莱达斯里克的居民就围了上来,士兵们用盾牌将我夹在里面,以免我像上次那样被石头砸伤。但我也能明显感觉到盾牌上的力道,这些士兵同样对我恨之入骨。
再次见到提诺王的时候他看起来老了许多,他披着熊皮大衣但没有穿锁子甲,更没有佩剑。我发现大厅里还聚集了许多丹尼人的将领,例如被我们称作嗜血者的亚昂和“熊人”杜索等等。这些家伙可以说是远征军的一个梦魇,就像我们龙骑兵是他们的梦魇一样。
我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数十道想要杀死我的目光,亚昂和杜索紧盯着我,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也正常,毕竟我曾经率领龙骑兵团袭击过他们的村庄,侵占他们的土地和女人,杀光了他们的子孙后代。即便是现在我也不为我当时的决定而感到有任何罪恶感,因为战争本身就是罪恶的,我为罪恶而罪恶不就成了神圣吗?
“陛下,让我杀了这个凯奥混蛋!”杜索和亚昂还知道隐忍但有些人却只用自己发达的四肢思考。只见一个高大的丹尼人提着巨斧朝我冲过来,我看见提诺王的嘴巴张了张,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我不知道这老头是真的想让我死还是别的什么的,我趁着卫兵不注意拔出了他的剑迎了上去。我挑开那个将领的巨斧,还不待他反应就将剑刺入他腹部。
“啊!”那个将领不甘地大吼了一声,但整个过程那些丹尼人将领没有一人敢有所动作。
“让我杀了他!”又有一个丹尼将领暴走,只见国王一声怒吼,他便不敢动了。
提诺王走到我身边,他打量了我一会,随后对卫兵吩咐道:“带他去换件衣服。”
我换掉了身上脏兮兮的囚衣,穿上了一件朴素的布衣,由于寒冷,他们还为我披上了一件兽皮。
当我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那些丹尼将领都已经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他们坐在长桌旁一声不吭,有的人在喝闷酒,有的人干脆在发呆。
很显然这是一场宴会,我被邀请参加。我在宴会上大吃大喝,虽说这对于一个囚犯来说有点不合适,但我也不在意这些,被丹尼人俘虏以后我早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
“今天是我儿子的葬礼,逝者已去,在座各位莫要悲伤,吃好喝好。”提诺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些丹尼人将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同样饮下热酒,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我杀了他们国王的继承人一样。
1244年,七月十五日。
距离宴会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我再没有品尝到可口的食物,除了干巴巴的面包还是面包。
今早监狱里的一场大火差点将我烧死在里面。不知道这火灾是因为一点小意外才发生的,还是有人想害死我,不过因为这场火灾我可以不必再呆在阴冷潮湿的监狱里了。
提诺王为我寻了一个住处,在城市中心的位置,离他们的饮用水源——一口水井很近。
房子的主人并不在这里,家里就只有一个男孩和女人。那个丹尼女人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她将孩子护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嘴里说着:“恶魔,滚出去!”
我没有滚出去,我身旁的提诺王不知道和女人说了些什么,这个女人渐渐平静下来,她带着孩子走进卧室,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我在女人家住下了,这个女人是提诺王的媳妇,是个寡妇。她的丈夫被我们的远征军士兵杀死了,杀死他的可能是步兵也有可能是射手,不过我想或许是我们龙骑兵中的一员干的。如果我能活着逃出去,我一定要嘉奖那个士兵,毕竟他杀了国王的继承人不是吗?
丹尼人的伙食很简单,我每顿的食物几乎都是一块面包和一点腌肉,但比起我住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却要好上许多。
1244年,七月二十二日。
我已经在寡妇家里住了七天,原本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说不定我会一直住到死去的那一天。提诺王告诉我,丹尼人的斥候在离莱达斯里克五里地的森林里发现了我们的远征军,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他很快就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关于一份停战协议。
我并不相信他的坏消息,于是这个老头命人将我绑了起来,让斥候带着我潜入到森林之中。
他的这个主意很冒险,因为我可能会逃跑,虽然我并没有成功。
我亲眼见证了远征军的回撤,我的龙骑兵弟兄们是最后离开的,该死的是,他们现在的领头人变成了加斯曼!
晚饭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我一个人独自呆在狭小的卧室里,脑海中还是远征军撤走的那一幕。他们放弃了我,是以为我死了吗?他们为什么撤走?后方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疑问我自己根本给不出答案,睡眠与嗜酒成了我逃避现实的最好方法。
每天早晨我都会被一阵开锁声吵醒,我的房间就像一个监狱,只不过是一个高档一点的监狱罢了。我被锁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只有白天的时候才能有一点点的自由,但也只局限在这间房子里,如果我出去说不定会被人活活打死。
1244年,八月六日,今天的天气非常糟糕,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我的房间里则下起了小雨。
等到露西娜想起我的时候,我的身子早就被淋湿了。这个年轻的寡妇很勇敢但智商有限。我在篝火旁烤火,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让我很难受。露西娜的儿子霍林已经开始学习剑术了,这个小男孩经常会拿着一把木剑对着家具胡乱劈砍,我被关在房间里都能听见他妈妈的咆哮声。
渐渐地我被这个已经不完整的家庭接纳了,至少现在我能上桌吃饭了。这自然是提诺王的意思,但这个女人在承受了丧夫之痛后还能接受一个敌人在她家住下,我表示很佩服。
直到傍晚的时候,雨才停了。窗外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在拉着一辆货车,货车的车轮陷进了泥坑里,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拉上来。我将脑袋探出外面看了看,现在这个时间,男人们都回家休息了,女人们也在烧火做饭。我见外面没人便偷偷跑了出去,帮这个男人推了一下货车。
“谢谢!”这个男人友善一笑,他的毛发是黑色的,很明显这是一个凯奥人。
“你是凯奥人!”我惊讶地大叫了一声,由于声音太响,有好几个丹尼人都被我吸引来了。
“喔!是埃尔·普塔安,他回来了。”有个丹尼人好像认识这个凯奥人,丹尼人高兴地大呼一声,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我猜测待会可能会有人来针对我,所以很识趣地溜回去了。
埃尔·普塔安,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提诺王有提到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