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语冰在美国念四年书,换三所学校。再一次被学校勒令退学后,她回了国。一只破牛仔裤缝成的布包,是她全部行李。
在国外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在心底重重地对自己说,死也不回。一半为赌气,另一半还是赌气。
也曾想把人生过成一部伟大的史诗,结果发现过成了别人嘴里茶余饭后说笑的谈资。
她不非议别人,也不太在乎别人的非议。
当然,说不在乎只是骗骗旁人罢了。表面不在乎,心底很在乎,在她的年纪,对流言蜚语尚做不到云淡风轻的态度。
99%的年轻人都做不到。
那些在背后念叨她,又不幸被她发现的人,统统得过一些难以忘怀的教训,从此懂得把嘴巴闭紧是一门艺术。
似乎凝固了万年的云消失在机窗外,思绪怆然回转,城市如模型映入眼帘,她突然恐惧得发抖,想紧紧抱住身体,却忍住没动。
“冷?”身边英俊的男孩看出异样,搂住她温柔地问,“给你暖一暖,有我这个纯天然火炉在,是不是好多了?”
她推开他,没有做声。不想说话时,谁都不理的,哪怕在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也只干瞪着老师不做声。
双脚踏上云溪的土地,仿佛吸收到来自地核深处的能量,不再害怕。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他呼吸的空气,她的灵魂深深战栗。如果可以,她愿像信徒,匍匐在他脚下,只为祈求他的一个微笑,一次抚摸,一个拥抱,一声温柔的问候。
四年时间,没有淡忘本该忘记的东西,反而思念如狂,他的眉,他的眼,他笑起来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在一次次的念想中,刻骨铭心。
所以,她回来了,心里住进了一个战士,正如她离开的那年,背影像一个逃兵。
七月云溪的太阳,像一锅煮沸的麻辣汤兜头浇下来,烫得人浑身难受。走在烈日下的人都有些缩头缩脑,恨不得躲进地底下去。
在踏进家里那扇雕花铁门前,得把眼前这宗事解决掉,语冰想。她收回热烈巡视四周景物的目光,随意往右边走几步,与文丰拉开两个手臂长的距离,站住,眼睛望进他的眼睛里去。
“丰子,想要自由吗?”
丰子是专属于她叫的,有种特别的意味,换旁人,谁叫,文丰跟谁翻脸。
“什么意思?”文丰神色有些戒备,探究性地看着女孩。
语冰自嘲一笑,在分手这件事上,自己并不擅长拐弯抹角,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我们散了,不要给我电话,更不要到我家来找我,明白?”她说,是一种愉快的柔和的语调,仿佛在问,咖啡加糖还是加盐?
文丰如遭雷击,俊脸刷一下,变得雪白,身子似乎被点穴,半分动弹不得,彷佛一光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很苦很涩。
“你说分就分,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这好办,我就跟别人说,是你把我甩掉的,是你不要我,是你不喜欢我了,你很好,不好的是我,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我。”
文丰大受侮辱,惨白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脸上肌肉紧绷,太阳穴青筋勃勃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