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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愿

密道的尽头,是个山间的小山村,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的环境,祥和而安宁,他们很容易接受了光和唐芸的入住,善良而又淳朴。光问过了,这里大多数的人,都姓唐,这就差不多清楚了,为什么,密道会通向这里。

光按照村民的指引,在一个基本没有人的小屋住下了,或许是他们误会了什么东西,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光将已经完全呆滞的唐芸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就出门了,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良久,在傍晚的时刻,一直没有闭上眼睛却毫无动静的唐芸,终于眨了一下眼睛,眼睛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神采,但是除了悲伤,没有其它的任何感情,她的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如同木偶一般。就连左右转个头,都是机械一般的动作。

她转头,四下里看了看,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村子里有人向她打招呼,她毫无反应,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只是前一个动作的复制,所以,并没有打招呼的动作。

她走向了村子唯一通向外界的路,那个山洞也是一条,只不过很难发现。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即使有通向外界的路,也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只有每隔几年,才有人去外界换一些必须的东西,所以,这条路上,已经布满了荆棘,道路的两旁也都是树。有一个人,就站在树梢上

“你,要去哪儿?”那个人轻声问到,虽然说,他知道答案。

唐芸抬起头,看了看那里。,这是她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并且,是别样的神色。只是,这神色很快就消失了,她继续向前走。

光跳下了树梢,没有多余的动作,似乎是很熟练的,将唐芸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村民们又再次见到了这一场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们也没有多问,只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光再次重复了这一动作,将唐芸放在了床上,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门口,看着夕阳落下。这一幕景色,对光来说是何其的熟悉,只是再过不久,他就不熟悉了,毕竟那个夕阳,永远不会落下。

“情况怎么样了?”唐芸终于说话了,但是她一直都保持那样的状态,呆呆的睡在那里,眼睛是睁着的,没有一丝神色,虽然在张嘴,但是丝毫不会觉得刚才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有幸存的人吗?”光没有反应,她就再问一次了,然而,光一直都站在那里,连衣襟,都丝毫没有被风吹动。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太阳落山了,唐芸也闭上了眼睛,真真的睡着了。至于光,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他是谁,不在乎他干了什么,不在乎他,是否是他。

夜已经深了,唐芸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恰巧在月光之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她起身看了看门口,光仍旧在那里,在门口站着,连衣襟都没有动过。

唐芸悄悄的起身,走到了光的旁边,从一旁偷偷的看他。月色下,他清秀的面容,略显苍白的皮肤,还有那一股强大的气质,真的很迷人。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光的眼睛是闭着的,神与妖在不是很疲累的情况之下,可以永远不需要睡觉,但是光不行,他需要睡觉,但是又必须得看着唐芸,不让她外出,于是他成了现在的状态。

唐芸绕过了光,拿起了流云,从门口出去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回到那个地方。一边走,一边有有泪水,从她的两颊流下,她不敢去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光不肯告诉她。

在某个时刻,她走到了某个地点,不管是哪个时刻,或是某个地点,她停住了,表情上,掠过一丝惊讶,伴随这惊讶,她回头了,看向了光的位置。

光,仍旧在那里,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此刻,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看着这里,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反应,静静的,看着这里,看着这里。他的衣襟,随着微风而飘荡着。

唐芸也停住了,看着他,看着他动起来,看着他走向这里,看着,看着,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

只是,她没有哭,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这很难受,非常难受。但是,这份难受,在光到她的面前之时,全部都涌现了出来。

她直接扑倒在光的胸前,紧紧的抱住了他,脸部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所有的泪水,所有的情感,所有之前一切的一切,全都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泪水,像是在无止境涌出,从唐芸的脸颊上,有些,滚落到了地上,有些,浸湿了光的胸膛。

“都死了,没有一个幸存的人,你不会想看到他们的样子的。”

唐芸的失声痛哭,一直都在那里,她现在几乎没有了依靠,只有这个随时可能消失的胸膛,还能暂时供自己依靠,所以,她必须尽可能的,将自己所想要表现出的所有东西,全都发泄出来,而这些东西,太多太多了……

光的手搭在唐芸的后背,她的秀发之上,轻轻的抚摸着,手感很好,但是,光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安抚唐芸,无论是谁,碰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有和她一样的感情。

就这样,唐芸哭着哭着,因为累了,睡了过去。

……

唐芸从床上醒来了,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只是是这周围,她似乎不太认识。“我,怀孕了?”她轻轻抚着自己还算平坦的肚子,口中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也不是很确定。

她起床,梳洗完毕,在院子里逛了逛,这里的环境有些陌生,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怀孕了就不要到处走了,应该好好的把自己给养着了,不然他又会像小雨一样那么瘦弱。”远处,走来一个男人,她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不出来走走我会闷死的,看看花看看草,心情才会好啊。”光摇了摇头,从背后抱住了唐芸,双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总之呢,你的任务就是平平安安的,让孩子安然长大,其它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再管了。”

“那怎么行呢?虽然你当初为我留了下来,但是这个唐府,还是我的啊,我才是唐府之主啊!”

“呵呵。”男人开心的笑了笑,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将花浇完了水,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不对劲,她就感觉是阴天了,可是没有想到一抬头,竟是一片血红色的云,从天边飘了过来。

“这是这么回事儿?”心中有些不安,她回到了房间之中,不久,天上下起了雨,只是这雨,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是血红色的,落在了地面上,将地上的一切,慢慢的染红了,最先变成红色的,是她刚才所浇水的那些花朵,无论原来是怎样的花朵,现在,都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鲜亮,而又邪异。

地面,也慢慢的在变红,只是速度很慢而已。她心中的那股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了。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唐芸坐在窗子边上,用手撑住了头,无奈的看着外面。

血红色雨的到来,令唐芸的心中充斥着满满的不安,还算是繁荣的唐府,现在看不见一个人。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那些花,在这血红色的雨的侵蚀下,逐渐的向下垂,向下垂,枯萎了,完全的伏在了地面所上,与周围红色的土壤,融为了一体。

现在,几乎是看不到任何活着的东西了,唐芸换了一个角度,至少从这个角度,一定会看到一个忠心却又懒惰的家伙一直在那里,不挪动自己的窝。

“但是,旺财的话,也会淋到这雨的吧。”唐芸的心中愈发的不安,她看到了,旺财仍旧趴在自己的角落里,屁股对着她,即使是下雨了,也休想让它挪动。

“果然还是旺财啊,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唐芸起身,拿起了一把伞,现在的天气有些不寻常,她想去看看光,也可以帮他的忙。

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刻,旺财回头了,不过,它把自己的头,忘记在了地上。

唐芸出门了,雨水打在发黄的油纸伞上,又从四周散落,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可是,唐芸只能看到自己头皮发麻。

泥泞的地面似乎有些稍稍的不对劲儿。地面不平整了。

院子里的地面是泥地,有一些不平整情有可原,但是,这块地面,就像是被重新翻过一次,在地里埋上了什么东西。

“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天空,在落下血红的雨滴,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一些较大的黑点,那是一些悬浮在空中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唐芸也不想在意这些,她只想尽快的找到光。于是,她去了主堂。

她看见了,主堂的地面之上,集结了厚厚的血水,没有向外流动,反而在这里翻滚缓缓上升,这情景,太过恐怖,比血流成河还要恐怖。

唐芸捂住了脸,发出了高声尖叫,她的眼神,是无限的恐慌,这血水并不能够令她害怕到了如此的程度,但是在那血水之中,还泡着几个人,或正面朝上,或反面朝上,总之他们浸没在水中的部分,已经看不到了,并且,他们还在下沉。

“快,快走……”最中央的一个人,是正面朝上,他的眼眶里是漆黑的空,然而却在向外流着略带着红色的液体,他的双腿和部分背部就浸没在血水之中,而他是谁,那件唐芸亲手缝制的衣服她再清楚不过了。那个人,就是光啊!

然而,他已经浸没在血水里,和这血水,融为了一部分。

“不!”她大叫着,却不敢踏入这血水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残缺的他,完全的被血水所吞没,直至最后,他的口中仍然让唐芸快走。

唐芸的心塌了半边,一下子就空掉了,一直以来支撑她的存在,就这样消失了,她的爱人,就这样莫名奇妙的化作了这样的血水,这令她怎么能够接受!

血水开始向外渗出,她的表情是呆滞的,然而她没有忘记光嘱咐的话——逃!

她迅速逃出了主堂,她想去外面看看,因为家里已经不能待了。但是,在院子里,那些一点都不平整的土地,也有了变化。它的样子,就像是被埋进了什么东西,现在,地面在蠕动着,所有的泥土下所埋的东西,全都要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一只手,苍白的手直接。就从土里面伸了出来,同时又想把自己剩下的部分给弄出来。

又从另一个地方伸出了一只脚掌,它也想把自己的余下部分弄出来。

唐芸惊慌失措的跑回了屋子里,她已经无路可躲,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东西进不了屋子里。

“咚!”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东西,直接将屋顶给打了一个大窟窿,血雨从其中落了下来,还未等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又是一个掉了下来,接连的几个,几乎将整个屋顶给全部砸坏了。只有一小部分,也就是唐芸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没有淋到血雨。

“那是,那是头!那是,爷爷的头!”从天而降的,应该就是她刚才看见的天上的那些东西,可是,这些东西,是那么可怕的,它们仅仅是一些头颅,可是,它们,就是自己的亲人的头颅啊!“爷爷,大家……”泪水,再度涌了出来。唐芸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些头颅,同样有着空洞的眼眶,和脸上其它的五官,一起向外涌出着暗红色的血水。“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唐芸的脑袋,在不停的颤抖,不停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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