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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来者皆是客

在谢翱的带领下,村民们兴致高昂,在田间各处挖好水渠。

经过六七天的暴晒,稻田里地面都龟裂了。水稻长势喜人,茎秆越来越粗壮,根系也越来越发达。这一暴晒,对水稻的抗倒伏能力以及提高结实率都是至关重要的。

当水源重新回灌稻田时,龟裂的大地贪婪地吸收水源,就像婴儿贪婪地吸收母乳一般。谢翱似乎看到田里的禾苗在向他招手,在欢快地扭着秧歌。看着水稻喜人的长势,他也美滋滋的回去了。

反观王麻子那一片水田,禾苗病怏怏的,无精打采,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全部吹倒似的。除了禾苗根茎小之外,由于注水太多,加上强光照射,他那一片水田好像是得了“稻瘟病”。

七天后,王麻子一瘸一拐的从牢房里出来。当他来到自家水田一看,他的心哇凉哇凉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他拼了命的抢水,结果水稻反而长得更差了,今年不知道要减产多少,自己这条腿算是白折了。

他仔细想了想,是谢翱那小子把水放给他的,这笔账还得记到那小子头上。回头看我不收拾他,丫的不知天高地厚。

“哈欠~哈欠~”谢翱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是谁在想我啊?!他当然不知道是王麻子在背地里咒骂他。就在他嘀咕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位大叔,怀里还抱着个半圆的东西,用红布遮着。

谢翱定睛一看,“原来是黄记铁匠铺的黄掌柜啊,几天不见,怎么变得如此神秘了?您老难道怀孕啦?”

“谢公子莫要取笑我啦。”黄掌柜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把盖在上面的红布揭开。

“锅,铁锅,这么快就打好了?”谢翱眼眸里闪出亮光。

“那天听了公子的淬火之法后,我是心痒难耐啊。按照公子的吩咐我把那些材料都准备妥当,结果真如公子所料,打出来的铁器真是没得说。我迫不及待的先打了一把刀,然后让人去张记铁匠铺也买了一把刀,两两互砍,结果我的这把刀毫发无损,张记铁匠铺的刀却成了两段。”

“我没忽悠你吧!这回信了把?”

“那是当然,承蒙公子这么信任在下,公子吩咐的事情我当然得上心了,经过几次尝试,最终打出来这一口锅,公子您看还满意吗?”

谢翱仔细打量了那口锅,表面光滑,厚度适中。虽然和现在的不锈钢锅没法比,但是在现有的生产力下已是绝好的了。谢翱心里兴奋,“今天就留下来,等会让你见识下什么是人间美味。”

“公子出身名门世家,难道要亲自下厨?这万万不可啊?在下无福消受啊!”

“无妨无妨。”

“这是谁要亲自下厨啊?”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

“原来是二郎啊?你怎么来了?”谢翱问道。这位少年公子就是谢翱当日在苏州遇见的王子聪。

“谢少侠,你的书信已经收到,我怎能不来,只是路上有些耽搁了。话说,当日你对那香月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惹的她大发雷霆。”

“天地良心,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再向你详细道来。刚好黄掌柜也在此,我替你俩引荐下。”

谢翱手臂向右边示意,“这位就是黄记铁匠铺的黄掌柜,因为铁矿石被张记铁匠铺的人给垄断了,所以想找你想想办法。”

“垄断?谢少侠,这是何意?”

“就是被他们给控制了。”

“原来如此,想必这位就是黄掌柜吧!我是扬州富商王国豪的次子王子聪,人称王二郎是也,很高兴认识您。”

黄掌柜说道:“幸会,幸会。不知王公子能否解决这铁矿石的问题,现在这都快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我这人都来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咱们边吃边聊。刚才某人不是说要炒菜来着?”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王子聪撇撇嘴说道,“跟你有啥好客气的,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咱俩以兄弟相称吧!我呢,虚长你几岁,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王兄就可以了。”

谢翱不屑一顾的说道:“你骗鬼呢?还需长几岁?我那天在香月姑娘的闺房里可是看到了你的自荐信,哎呦~那个肉麻啊,连生辰八字都用上了。”

这时,王子聪有些害羞了,“好啦好啦,别说了,你是大兄行了吧?不过你可不许跟我抢香月,否则兄弟没得做了。”

“香月不是我的菜啊?”

“什么菜不菜的?赶紧炒菜去吧!对了,伯父在家吗?我去拜会下。”

“他今天去寺庙了,晚点才回来。你和黄掌柜好好聊聊,我去给你们炒几个小菜。小倩,你来给我打下手。”

“我说谢兄啊,你家偌大的门庭,怎么就这一个使唤奴婢啊,连个门童都没有?这哪里像话,回头我给你送几个过来啊!”

“子聪费心啦,这事回头在说吧。”

谢翱来到厨房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着。小倩在一旁加柴火,谢翱看她整个人都快成黑脸猫了。当糖醋排骨快要炒好时,谢翱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小块糖醋排骨,然后用手招呼小倩。

“小倩你快过来,帮我尝尝口味。”

起初小倩还有点扭捏,说什么都不过去。

“快点,过来。张嘴,小心烫。”在谢翱的强烈要求下小倩只好尝了几口。

当舌头碰到糖醋排骨的时候,瞬间,小倩感觉这舌头都不像是自己的舌头了。打从记事起,小倩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着吃着小倩眼里满含泪花。

“傻丫头,你哭什么啊?刚才是黑脸猫,现在成花脸猫了。”

小倩破涕为笑,“谁哭啦,只不过是被烟熏了眼睛。”小倩之所以流泪,除了谢翱炒的菜好吃外,小倩更加感动的是谢翱对他的态度。她发现谢翱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架子,比以前对她更亲近了,从小到大除了阿娘以外,就没谁对她这么好过。

谢翱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外面的人都快做不住了。

就在距离谢府一墙之隔的薛府,此时,薛飞燕正在院子里练习剑术。忽然,一阵香气从远处飘来。那真叫一个香啊,馋的她无心练剑了,顺着香味就来到了谢府门口。

这不是谢翱府吗,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谢翱,谢翱,你在家吗?”当她走进府里时,看到一桌人正在院子里准备开餐呢。那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原来是薛姑娘,快请进,我们正准备用餐呢,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一起吧?”

薛飞燕伸了伸舌头,有点不好意思,当她看到满桌子菜肴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顾了。只见桌上摆着醋溜排骨、红烧鲤鱼、葱炒鸡蛋、鱼香茄子、还有一碗苋菜汤。这桌菜肴色泽光艳,清香可口。薛飞燕实在是抵不住诱惑,她用筷子夹了一块葱炒鸡蛋,鲜嫩松软,味道极好。

薛飞燕开口说道,“谢翱啊,以后我要天天来你家蹭饭吃。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动筷子啊。”听完薛飞燕的话,谢翱满脸都是黑线。

王子聪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入嘴里,只见他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说道“谢兄,你这厨艺都赶超我家庖厨了。”

黄掌柜尝了一口糖醋排骨,什么都没说,只是埋头闷吃,生怕别人抢了去。

看着他们没吃多久,就风卷残云的把桌上的菜肴消灭干净,桌子上就只剩下空盘子了。谢翱忙大喊道,“你们这些土匪,给我留一点啊。”

把菜肴消灭干净后,薛飞燕用手擦了擦嘴唇说了句:“明天我还来。”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王子聪打了个饱嗝说道:“谢兄你真是太神了,你是怎么炒出这么美味的菜肴呢?快告诉我有什么绝招。”

虽然还没吃到菜,谢翱此时也已经气消了。“这其中的一个秘密武器就是黄掌柜。”

黄掌柜正把那盘糖醋排骨剩余的汤汁倒进碗里,听谢翱一说自己是秘密武器,满脸惊奇地说道“什么?我怎么成了秘密武器?”

“就是你给我打的那口锅啊,因为用铁锅炒菜加工时间短,燃料消耗少,可以使菜肴水分流失少,同时又香气扑鼻。”

据史料记载至迟在南北朝时期,中国就已出现了炒法烹饪,但是炒法烹饪在唐代并没有普及,尚不能与蒸、煮等烹饪方法相提并论。唐代用“炒”字命名的菜肴也很少。直到宋代,炒法烹饪才渐渐盛行,成为宋代最为普遍的烹饪方法之一。酒楼里出现了大量用“炒”字命名的菜肴,如炒鸡蛋、生炒肺、炒蛤蜊、炒大肠等。所以对于唐朝人来说,第一次吃到炒菜会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黄掌柜这时候才如梦初醒,原来是自己打的铁锅啊,他脸上流露出自豪感。

王子聪急忙问道:“黄掌柜,你那还有铁锅吗?给我先来十口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黄掌柜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锅……可不……便宜啊!我那……铁矿石也……不够了。”

王子聪说道:“价钱好说,那咱们去你铁匠铺好好商量下铁锅以及铁矿石的事情吧?”

望着两人勾肩搭背远去的背影,谢翱在心里想着,原来这王子聪是“大叔控”啊,两人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其实谢翱想说自己还有一项秘密武器。只不过还不到时候,等过段时间他们就知道了。

把他们送走后,谢翱在门口似乎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走近一看,一个衣着破烂的少年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口,这分明就是那天那个小贼啊。

谢翱开口道,“三宝啊,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俺娘病好了,她让我来谢谢你。”说完这句话,三宝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就准备溜了。

“你等等,这篮子你提回去,你和你阿娘都需要补身体。”这时谢翱好像听到三宝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没吃饭呢?”

三宝把头低下,算是默认了。其实他老早就来了,一直躲在门后不好意思出来,等大家走后才出来。

“刚才炒的菜我也没吃,你等会我在去炒两个小菜,咱们一起吃。”饭菜端上来后,三宝咽了咽口水,但是没动筷子,他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谢翱。

“吃吧,怎么不吃呢?”

这时,三宝鼓勇气说道:“你家缺杂役吗?我什么活我都能干。我想让阿娘不要过的那么辛苦。”

“这个我家倒是不缺杂役。”这时三宝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把脑袋埋的更低。

“不过我家倒是缺个书童,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三宝瞬间满血复活,身子笔直,黑亮的眼眸闪着精光。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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