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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人和年轻人

笛声从城外传来,不知为何,明显完全掌握场间形势的老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城外若隐若现的枯叶发呆。

已是深秋,空气中弥漫的到处都是萧瑟的气息,西北之地更是如此,偶尔一阵秋风卷起,满地都是纷飞的落叶像一只只枯叶蝶。

老人终于收回目光,看着脚下,嘴角上扬,我知道你在哪儿了。

然后空气中起了一片涟漪,老人就站在涟漪的中央,身形渐渐虚化,直至消失。

场间众人先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骤然看见老人消失不见,不由感叹果然是神仙下凡,先前那个不停祷告的信教徒,此刻更是泪流满面,大声吟唱教典。

城门外的树林里,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出,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行其中,接着重归静谧。

一声巨响,汾阳城那个坚守了百余年的城墙骤然倒塌,一个男子从烟雾中倒飞入城。

这名男子身着青衣,身材长相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头上还长有三枝白色的兽角,男子稳住身形,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根青色的骨笛,散发着幽青的光芒。

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男子面前,右手负后,左手结印,击向男子胸口。

男子眼神微缩,厉吼一声,右手擂拳,左手持笛,准备硬接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手印。

然而拳掌相遇,看似绵软无力的手掌骤然放出光芒,男子的拳头仿佛泥牛如海,声息全无;正在这时,男子左手的骨笛大放光芒,一股青色的气息注入了他的手臂。

男子面色通红,一脚踏出,气力平地而起,气势一升再升,右拳也慢慢的从老人的掌中脱离,然而极为缓慢。

正是先前消失的老人王显圣后退一步,将男子扔了出去。

男子气息大乱,先前的借力无处散发,搅得体内的元气翻滚不止,跌倒在地无力爬起的他狠狠的看向老人,强行将口中的鲜血咽下,淡淡开口:先生好手段。

声音柔和,竟似女儿音。

李小涟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王老神仙竟然真的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而且,她实在难以将刚才的声音与面前这个出手凶狠的男子联系在一起,只好看向林不语,这才发现昏迷中的林不语牙关紧咬,眉目中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她想到刚才他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有一阵温暖,再看向男子,便觉憎恶非常。

王显圣看着男子:没什么手段,活得久了,见过的东西自然多些,倒是你,年纪轻轻做到这一步,不容易,常青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重要,败将不值得说出名字,倒是你,拥有这般实力,又知道我父亲,人类中不过十指之数,你是谁,你是谁?

王显圣。

男子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天机圣人王显圣,哈哈哈,堂堂五圣人之一,竟然在这小镇中隐居,罢了,也算我时运不济,不过,我妖族的脚步你是阻拦不住的,终有一天我父亲会帮我报仇的,我在鬼渊中等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语毕,气绝,他的身影逐渐化为尘土,被秋风一吹,消散于天地之中。

王显圣挥袖,一颗晶莹剔透,泛着青光的玉珠出现在他的手中,随意扫了一眼,就将之收进了宽大的袖袍之中。

而那个在刚才的大战之中显现着非凡功效的玉笛,则是被老人随手握碎。

王显圣走到少女面前,蹲下身来,握着林不语的手,将元气缓缓地输入身体内,查探着他的伤情。

李小涟怯怯的问道,老神仙,不语他......

王显圣察觉到了少女语气中的害怕,无奈开口,先前不透漏我的身份,就是怕你们疏远我,放心,不语他只是外伤,并无大碍,然后他顿了一下,慢慢的开口:其实今天我本来打算回京都,还有....我想带不语一起走,收他做徒弟。

李小涟愣了愣神,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回京都,收徒弟?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饶是神经大条的李小涟,脑子也乱成了一锅粥,想着干脆和林不语一样晕过去算了。

一旁的百姓回过神来,察觉到危险消失,相互推搡着走到三人身边,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哭着喊道:神仙大人啊,救救我们吧....

一时之间,所有的汾阳城百姓,男的女的,老人和年轻人,大人和小孩,哭喊声一片,全都朝着他们的救命恩人跪下,五体投地,秋风无声,更显悲壮。

......

......

几天时间转眼即过,人们终日惶惶不安,但当看见那个老神仙,他们的心中就会安定许多,但当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未知的前程,以后的生活,恐惧和担忧还是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破败的城中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城主和几名守卫惭愧的为受伤的百姓提供饮食和药物,身为一城之主,竟然在危险之际率先逃命,他们实在是没脸再见人了。不过城中的百姓并没有加以指责,因为见过那些异兽的人是多么清楚的知道那些东西的可怕。

乡亲们一致将远离城门,一处尚算完好的房屋收拾了一下,让神仙大人和那个客来茶馆的小二住下,王显圣推辞不过,只好住下,此时的林不语经过他的治疗,已经醒来,但还是躺在床上不能活动。

李小涟和她的父母来过几次,对林不语嘘寒问暖,李小涟更是寸步不离。让林不语尤为高兴的是李小涟的父亲李修林豪气的说到了李小涟的婚事,说什么从今往后,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什么五十两,老子还倒贴给你我全部的家产....

就为了这句话,林不语觉得,自己再受一次伤都没事啊。

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诚不欺我啊。

这天中午,从南方过来了一支军队,大军很快占领了这座小镇,询问过当地的城主部分事宜之后,将军马上示意手下派出一支小型骑军护送百姓离开。

当得知城中有神仙在时,这个名叫安明的将军马上赶赴王显圣的所在地,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个妇女担忧的对自己的丈夫说到:女儿还小,打生下来第一次离开我们,我...我怕啊,话到尽头,竟低声呜咽起来。

一旁正是那李修林的男子长叹一口气,拍着妻子的肩背,有些不确定的说:那老先生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事吧,我们老了,女儿还是年轻人,是该多出去走走路了,况且,林不语那小子,我放心。

然后这位鬓发边有些发白的中年男子,看着北方,目光坚定,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林不语,你要是没保护好我的女儿,老子非要把你碎尸万段,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什么王神仙,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拉上你垫背。

世间所有的父母,都是自己孩子的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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