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刚出来,余兵就被战天叫了起来,竹屋前,一片空地已经被无声清空了,竹子减少了三分之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木桩,战天负手站在门前。
看见余兵出来,给了余兵一把竹刀和一把竹剑,战天开口道:“现在开始练习双绝。看到那里的稻草人了吗?就用它来练习,去吧。“
余兵一言不发,走到稻草人前,挥起竹刀一刀劈去,“力劈开山”“嗤”。速神决一动,转而单手斜划而去,“千军劈易”,“嗤”竹刀从稻草人腰部划过。
“易水缠”竹剑直刺而出。
“千层叠“竹剑横向而过。
收剑,余兵回到战天身边。
“哦?你是这么练得?”战天淡淡道。余兵回道:“是的,师傅。”战天斜了余兵一眼,道:“哼,错,大错特错,我完全看不出这是力劈开山,什么千军劈易,看我演示一遍。”
战天走到稻草人前,右手成刀,喝道:“力劈开山。”嘭,稻草人直接一分为二,战天解说着道:“力劈开山讲求的是气势,一往无前的气势。”
未知空间内,那一声震的空间都震荡的吼声又响了起来:“该死的,气势?狗-屁的气势,这么弱小小懂什么啊?”
…
余兵领悟,走上前去,战天一挥手,散飞的稻草重新飞起结成稻草人。余兵单手握刀,沉声一喝:“力劈开山。”“磁”。稻草人完好无损。
战天在一旁看着,道:“不行,再来,气势,我完全没有感受到气势,注意气势的绽放。”
“所谓的气势,不仅能让你的招式更加霸道,有时又能让对手胆怯,气势强的,甚至能让人不战而屈。易水缠,讲究的是缠字,它能让人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处在水中,周身都是阻力,这就需要剑招的熟练与运用了,还有·····“
在战天的解说中,余兵不停的改善自己的一些细微的动作。“记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变动都有可能导致战局的扭转,差之毫厘,距之千里的道理,你要明白…“战天说着。
…
不知不觉,一天就已经过去。
余兵按照弑神决的功法线路运转起来。
战天有给他一部说是不错的功法,在修炼上指导过余兵,现在修炼起来,只觉得顺畅了很多,有了战天的教导,余兵不再像之前,只是死板的按照功法修炼,而不知道到底在修炼什么。
…
明月高悬,一道影子在不远处的竹林隐没,余兵眼眸转动,想了想,起身跟了出去。
人影缓步在竹林间行进着,偶尔轻轻触碰下身边的小竹叶。
人影感受到到身后的余兵,回头看了看,微笑了下,继续向前走着。
余兵愣了愣,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并肩走着。
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每到晚上,我就睡不着,很难受,非常难受。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喜爱我的陈叔被人用箭杀害,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叔叔。
我爹娘带着我逃了出来,一路上,死了很多人,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好多从小陪我长大的叔叔阿姨死去,一个,一个的死去,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我。
我我亲眼看到很宠我的哥哥被人打的受了伤,很重的伤,我父亲杀了伤了我哥的人。
但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我父亲怎么都杀不完,我哥最后也离开了我,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我家人。
我们逃了很久很久,我父亲受了伤,却还要继续逃,父亲说,活着,一定要活着。
于是我父亲竭尽全力的带着我们逃,四处逃,漫无目的的逃,只是为了活着。
可是,人,总是有力竭的时候,而我父亲却伤的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但追杀我们的人,却似乎没有尽头,我父亲力竭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跟我的母亲丢了出去,父亲只来得及跟我说了一句:活着。
他们太残忍,残忍的可怕,我母亲带着我,跑了,只留下我父亲在那里,我看到他们在折磨我父亲,看到了我父亲哪怕是力竭了,依旧在拼命阻挡着那些人,一把又一把的兵刃刺穿了父亲的身躯,看着我父亲被人海淹没。
我母亲带着我继续逃,我母亲身体很虚弱,我感觉到了,我母亲的泪水落在了我脸上,我只能忍住不哭,我做不到什么。
逃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我和我母亲躲在一个小山坑里,我的小白裙上染了一块红色,母亲,受伤了。
我母亲说:小雅啊,你怕吗,小雅啊,你是个好孩子,娘要离开一段时间,别怕,好孩子,记着这两天我教你的,这戒子里有我这两天打的一些食物,小雅啊,多吃些水果,渴了喝点水,肉不要吃太多,肉是生的,吃了肚子会不舒服的,娘生不了火了,不能帮你把肉烤熟了,小雅啊,我们玩躲猫猫吧,你拿着这把小剑,躲在这,不要让别人发现。
我知道,那些人又找来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小山坑里很黑,泥土是湿的。
我很讨厌这里,我希望这是梦,但我不敢走开,我怕我母亲回来找不到我。
可是,我可能等不到我母亲,我很害怕,我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打开了我头顶的石块。
是一个女人,我被捂住了嘴巴,那个女人把我绑了起来,绳子很结实,我挣不开。”
余兵亦步亦趋的跟着,随着述说,月光撒了下来,余兵豁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间离开了竹林,眼前是一些小山丘。
转头看着天雅稚嫩的脸颊,红肿的眼眶中,满是无助。
余兵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沉默了下,将抱住了天雅,轻轻拍着。
天雅低着头,把余兵的手拿了过来,摸着余兵的手背,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继续说着:“那个女人在我怀里找到了母亲给我的小剑,然后重新放回了我身上,说,她是我家里的下人,她家里有苦难,是我父亲帮助了她一家,她说,她实力低微,帮不了我们家,我母亲走了,她留了下来,她说,她知道我会在这里。”
天雅抬头看着余兵,两个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却止不住泪水的流淌,天雅认真道:“我父亲说的,我做到了,我还活着。”
余兵轻轻擦掉那止不住的泪珠,轻声说着:“那个女人,把你带了出来?”
天雅眼神有些暗淡,道:“嗯,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们已经跟了你两天了,晴姨,嗯,她说让我叫她晴姨,那天,有一个追杀的小队似乎发现了我们,晴姨在他们确定我们位置之前,把我放在了你门口,她、她就走了。”
余兵眼角跳动了一下,想起了那晚回去的路上,想起了那个脚步踉跄的女人。
余兵不由得问道:“她还有找过你吗?”
天雅摇了摇头:“没有。”
余兵道:“那天她是穿白色衣服吗?”
天雅眼前微微挣了下:“是的,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了?”
余兵摇了摇头,道:“没有,那天晚上我回去之前,我想我应该是被那个小队找到了,是她把人引走了。”
天雅默然,被那些人找到了,似乎没有了多少活着的机会了。
天雅笑道:“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灾星?那些亲我,爱我,宠我的,都一个一个的死去,而我,却还活着?”
余兵搂着天雅的手臂微微紧了一些,一股不甘的气息升腾而已,笑道:“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都不是,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天雅吸了吸鼻子,满意的‘嗯’了一声。
坐在这小土包上面,天雅静静的靠在余兵的怀里,没有再说话。
余兵思绪万千,想了很多,天雅的艰难的经历,险死还生的困境,想起了那间小客栈里,那个比余兵还要大的,没有姓名,只是叫做小天的那个男孩。
那个叫小天的男孩,他不记得他姓什么,只是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叫他小天,他没见过他母亲,这是很悲哀的事。
…
天边一缕白芒出现,一道光芒照在了余兵的脸上,那是日出后洒落的第一缕阳光。
天亮了。
余兵低下头,看着天雅的红肿的眼眶,仔细的倾听了一下天雅均匀的呼吸声,余兵轻轻的抱起了天雅往小屋走去。
…
回到房间里,余兵狠狠的闭了下眼睛,甩掉纷飞的思绪,直接盘坐了下去开始修炼弑神决,虽然有战天给他的一部功法,但余兵本能的觉得,弑神决似乎更好一些。
脑海里一一回忆着弑神决的功法,仔细的对应一个一个修炼步骤,再一一对应战天的教导。
…
在余兵沉入深度修炼时,余兵左手手背上隐隐泛起一点亮光。
亮光缓慢的游移着,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亮光出现,这些亮光慢慢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把小剑的形状。
一丝丝似呢喃,似询问的话语响起:“唔?过去多久了?哇哦,主人?哈哈,主人,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
随着这道轻灵的声音响起,余兵手上的剑形印记突然光芒大盛,光芒散出,向着门口,窗户,墙缝等地方散去,却在即将透出门窗的时候,一声爆吼声轰了出来,吼声似乎形成了某种奇异的介质,对光芒形成了阻截,四散的光芒直接被阻止在了屋内,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犹如在太阳底下一样敞亮。
那道怒吼声似乎不解气,继而吼道:“你-他-娘-的找死啊?刚找到他就想害死他吗?你这蠢货。”
听到这一句吼声,屋内的光芒发生了剧烈的扭动,随后一阵颤抖,然后就像心虚一样,直接消散不见。
那道轻灵的声音呐呐道:“我、我这不是高兴嘛…”
“高兴个屁。”那道声音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
发生在余兵身上的这些,他自己完全不清楚,这些对话似乎被某些介质给拦截了,一丝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一夜过去,余兵停止了修炼,突出一口浊气。
余兵走出小屋,呼吸着微凉的空气,不由得微微一笑。
天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在小心的清洗着战天的茶杯。
余兵走了过去,拿起茶壶直接就往嘴里倒去。
“臭小子,别糟蹋了我的好茶。”
战天气急败坏的喝声远远的传了过来,余兵手上一轻,手里的茶壶就消失不见了。
扭头看去,战天正抱着茶壶瞪着眼,满脸肉痛的看着余兵道:“牛饮仙露,说的就是你。”
余兵灿灿一笑:“我去练功了。”话落,就施展速神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留下天雅咯咯的笑的肚子疼。
…
余兵走到竹林里,深呼了口气,脑海里一一闪过速神的要诀,运行线路。
然后脚步动了起来,沉下心来,开始全心全意的熟练掌握,然后才能在实战中运用。
远处,天雅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余兵。
那张茶几上放着一个茶壶,茶壶的主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余兵天雅两人。
……
蓝家。
大厅里,蓝衣看着手里的书信,不由得面色阴狠了下来,书信上面一行字清晰的写着:东北街道三个铁器店面被宏家攻击,店内人员全部死亡。
“铁器店。”蓝牙喃喃自语,转头看着大厅上面的中年人,蓝衣的父亲蓝萧。
大厅里也坐着十几位蓝家的老一辈人,现在整个大厅里有些安静,这已经是第八个店面了,蓝家不是什么大族,蓝萧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下,才能成为凝丹境,有这些店铺也是靠着蓝萧自己打下来的,掰开手指数也没多少,这几个财源的进项也就铁器店收入多一些,而这八个店铺全都是铁器店。
里面的东西都被抢了,金币一个子都不剩,这直接啃了蓝家三成收入。
信函一封一封的往城主那边送去,却一去就了无音讯,连送信的人都没能回来,而原本的巡逻卫队也不见了踪迹。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老者蹒跚着走了进来,看到老者的时候,蓝萧站了起来,问道:“城主怎么说?”
老者浑浊的眼眸尽显无奈,说道:“我连城主府的门都没能进去啊!唉!”
老者重重跺脚,很没有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蓝萧怔了怔,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走过去扶起了老者,拉了张凳子让老者坐下。
蓝萧看着屋里这些乱七八糟老人,想着,自己一个人死皮赖脸的,东奔西跑的打下这么点家业,再看着屋里这些个同样死皮赖脸凑过来的所谓亲戚,不由得嘴角微翘,讥讽的意味直接表露了出来。
蓝萧摇摇头,说道:“各位,我得到消息,不止我们家这样,其他一些行商家族也出现或多或少的状况,而我们,里城镇有些距离,我们的损失算是很轻了。”
蓝萧目光微凝:“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操作。”
看着坐着的几个老家伙,蓝萧叹了口气:“很强的一股势力。”
蓝衣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着十几个无所事事的长老,蓝萧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意味,随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
蓝衣被留了下来。
蓝衣脸上依旧带着一分不确定的留在了原地。
蓝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了,我们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商人,实在逼急了,我们直接离开就是。”
蓝衣点点头:“嗯。”
看着依旧带着一丝疑惑的蓝衣,蓝萧不由得问道:“怎么了?看你今天一天都没有说几句话的,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蓝衣迟疑了下,缓缓说了出来:“我的一个兄弟,他成了修炼者。”
“哦?”蓝萧眼眸一亮,上前两步凝视着蓝衣:“你确定吗?”
“嗯,确定。”蓝衣的语气很肯定。
蓝萧道:“你是想去找你的兄弟?”
蓝衣转过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迟疑道:“突然变成了修炼者,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也许他有一个师傅,但我不确定我兄弟的师傅实力怎么样。”
蓝衣转头认真的看着蓝萧:“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那是我兄弟,我不想我们之间利益化,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
蓝萧哈哈一笑:“好孩子,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笑了一下,蓝萧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拿他当兄弟,他是否有把你当兄弟。”
蓝衣右手一握:“我相信我兄弟,我兄弟也一定会信任我。”
蓝萧拍了拍蓝衣的肩膀:“那么,当你失去了你的兄弟,你会怎样?”
蓝衣辩驳:“不会,我兄弟不会出事。”
蓝萧一笑,看着窗外的天空:“我是说如果。”
蓝衣静静的看着自家父亲的后背,无声的笑了起来:“我会倾尽所有。”
脚步声快速的远去,蓝衣的声音响起:“我去找他。”
蓝萧没有回头,背负着双手,欣赏着被风吹成波浪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