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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伯爵夫人

第二天,柴慎吃完早饭整理了衣服出门,吩咐仆人驾车回到他家世袭的封地罗浮镇,去找父母商量这件事。罗浮镇是枫叶原尽头一座典型的贵族庄园,从白虎季就属于柴爵家族。这里原野如画,风景怡人,你很难不羡慕他从小就生长在此地。平素他的生活总是往返于混沌之城与罗浮镇之间,两者相距一小时的路程。

此刻,他满脑子还停留在前一夜种种情意绵绵的回忆当中。他想到即将开始的新生活:结婚后可以搬到河岸的别墅去住,他们能去静谧如茵的果树和花圃里散步,沐浴在佣人们对女主人美貌的恭维和赞美中,这使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从前端长方形宫阙走进去的时候,使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在客厅并没有找到妈妈丁嘉,通常这个时点,她多半坐在花卉沙发前,和来拜访的朋友闲扯聊天,随手摆弄斜插着素馨花、蓝花楹的钧汝瓷器,丁嘉总是把笑容挂在嘴边,常常很容易开怀大笑,别人也喜欢和她这类爱笑的美人在一起。柴慎则总是酷酷的,他不知道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在伪装?总之他不觉得那是自然的,大概是他们认为诸事值得高兴。

而今天除了堆着一大卷乱七八糟要拿去清洗的波斯地毯外,只有两个女佣在那里。在二楼书房里也没找到母亲,他走到阁楼窗棂前拨开影帐,往后院那一小片种满夹竹桃和天竺葵的林园窥视,终于发现丁嘉倚在乱花间,手里似乎拿着几页信。

柴慎看到母亲严肃的表情,意识到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

于是,他推开阳台咖啡色的玻璃对开门,顺着白橡木楼梯走下前院,但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走廊的铁门旷啷一声响了,柴慎扬起眉,瞧见他们家的几个雇农,其中有泥瓦匠达西,东城的裁缝千禧、临时执事乌贵郯,达西脸肿得很高,胳膊搭在羊角拐上,绕着纱布;千禧一颠一颠的同他推搡,愠怒地瞪着他;乌贵郯愁眉苦脸跟在后面,被攻角的酒家老板莫恺押着赶进来。

“原来是少爷您啊,”莫恺忙摘下帽子说道,“我差点没认出您来,我的视力很坏,今天您正好在休假吗?回来看看老爷太太的吗,您可真是孝顺哪。”

“哦,什么事?你们怎么来了。”柴慎问,走到他们前面。

“这帮该死的无赖,在店里平白无故打起来,杯子碗凳子都砸烂了,他们一个钱也不给,”莫恺气恼地说,“我只好找老爷来评理。”

千禧擦了擦嘴里淌出的白沫,指着达西嚷道,“这猪猡把人家老婆睡了!这不要脸的火油芯子!”

“没有过的事,唉呀,都说是认错人了,我认错了她,她误会我是别人!”达西失声说道。

“啊,住嘴,再胡诌,看不撕烂你的嘴,”千禧冲他脸上吐唾沫,吼到,“少装起你那痴呆样!”

“没有撒谎。前些天回家路上我看见个漂亮姑娘,当时就想认识她,就请她去吃饭,两个人聊得非常投机。昨晚我一个人喝了点酒,之后又想找那姑娘,就来到遇到女孩的那个房前,刚好看到门是开着的,进去后我看到有人像白萝卜似的睡在床上,就起了色心,跟她发生了关系。那女人一开始有些反抗,问我是谁,我回答说是你刚认识的朋友,姓达,谁知那女人刚巧最近刚认识了个知己叫兴大,又因为天黑看不清楚脸,就误以为来的是兴大,就渐渐的顺从了我。等完事以后,灯光底下一翻过来,猛然看到我的脸,此时才发觉她认错了人。我慌忙逃了,她便马上找她男人千禧说我强了她。”

“好小子,该死,”千禧咆哮如雷,跺着脚骂。

柴慎皱着眉说,“你们在莫掌柜那儿做什么?”

“这个嘛,乌执事想替我做工作调解,我们俩每个月的薪水都是他那领的。谁知道约在酒家见了面更糟,这个白痴根本不讲缘故,竟然说我全是扯谎,劈头盖脸的就打要找我拼命。”

“您看看,这像什么话?两个混蛋都喝醉了拿着刀叉决斗呢,见鬼,盘子都摔光了。”莫恺长长的呼了口气,“他们一定得赔,不是小数目啊,谁想到这两个疯子身上简直没有一分钱,这下好了。”

柴慎神色不悦地瞅着乌贵郯,“他们是在你手下干事的,这钱他们没有的话,最好还是你给出掉。”

“可、可是我也没有……”乌贵郯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也没有?你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个月的薪水都还在你那里呀!”

“被我赌博、都输掉了,”他脸色刷白,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啊!二十个银币。你这蠢……”柴慎正要发作,这时刺眼的阳光闪耀了他的视线,他伸手遮住眼睛,忽然发现在拱廊黑影内,正有一个人在往这边探望。

“谁在那儿呢,”柴慎说。

“唔,是我,韩白石。”那人清了清嗓子回答。

柴慎认出了来人是云庭郡的财政官,他怎么来了?他很熟知韩白石,这个人出身在零陵岛的一个世家,祖先是青城剑阁的贵族,他父亲移居云庭,并且担任司法官,家里非常有钱。他已经过30岁了,却宁愿过着一种无拘无束的单身汉生活,整天周旋在各种贵妇美女身边乐此不疲。韩白石带着一贯亲切友好的眼神望着他,不过他觉得这个人的笑容总有种愚蠢的意味。

柴慎一边往门廊走,一边指着乌贵郯对莫恺说,“你们跟着他去里面拿钱,”又对执事板着脸,“回来再找你算帐。”

“原来是你在这儿,请你原谅,那几个混帐大吵大叫,真让人头疼,你是要找泊爵夫人的吗,她在花园那里。”

“啊!不是的,好兄弟…我要找你帮个忙。”财政官胀红脸,吱吱呜呜地说。“无休止的世间烦恼最近围着我绕来绕去,我为什么常常忧虑,归咎到底还是自己的过错哎。你试着补救,结果你发现自己跟愚昧的人们一样无知。倘若当下就能解脱,那我情愿暂且推迟忧心忡忡的生活,偷欢过一阵再承受痛苦也不迟。“

“好好的,出什么事了?你究竟要说什么呢?跟我用不着拐弯迂回的。”

“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要向你借一笔钱。”“哼,来得真是时候,好吧,你要多少数目?”“唔……十、十万……个金币。”“十万金币!这么大笔钱,你要它来干什么?”柴慎差点儿跳起来。

“不要那么惊讶,嘘,别让其他人听见。”韩白石呼吸变得急促,“我把事情都告诉你,我们犯下了个前无古人的错误,罪魁祸首就是我,云庭郡的财政备用金几乎损失殆尽,一旦惊动那些地位显赫的大人物,必然会引起超级混乱。”

柴慎默不作声,用不解的目光看着风流倜傥的财政官。

“你听说过有关亚夏蔷薇号事件的任何情况吗?“他问道,“我们财政署也牵涉其中,损失相当大笔资金哩。”

“一无所闻,”柴慎冷冷地说,心想这真倒是实在讽刺,到底是怎么啦,人人都变成赌徒。

“不过不用隐瞒你,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顺利通过了今年的审查,明年就无所谓了,一切都会被忘记的,每年还不都是这样过来,”韩白石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却对此事有同质化的看法,“因此,如果你们柴家愿意帮忙垫资的话,种种好处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来奇怪,换成往日柴慎对这种卑鄙的舞弊行为无非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但今天却相反,他看到韩白石那副大而煌之的样子,却感到十分鄙夷,简直不愿意再同他多讲话,他感觉到是不是初尝的爱情让自己觉醒,变得人格更加高尚了,“你认为我能帮得上忙吗?说实在的,我没什么把握,您稍作休息,我得去找母亲,听听她的意见,然后再答复您。”

韩白石耸了耸肩,满意地拿了张高背椅在绿萝攀援的藤蔓下躺了,“万分感谢,请谅解我,我跟伯爵夫人实在难以开口,一个绅士决不能在欣赏他的聪明女人面前自惭形秽。你真是个非常体贴的朋友。”

蠢材,滑稽愚蠢透了,柴慎扭过头便离开,撅起嘴轻蔑地暗骂道。

就在那由芍药与合欢花簇拥挡住的沉香木门后面,丁嘉正斜歪在锦鲤戏谑的水槽那里,水莹莹的瞳孔望着荷花芯深处,整个人纹丝不动好像时光静止时的雕像。

而平时,她其实是睡在那里面暖调的红色皮面椅里,懒洋洋地欣赏着琥珀色的美酒,就像躺在情人的怀里,裸露出雪花石膏般丰肥的****,她知道自己那部分有着相当的诱惑力,也知道她微胖的大腿曲线也是相当吸引人的,所以对于那些崇拜者,她浑身会散发出魔力的光芒,流动在每一寸肌肤上光滑的白色、温暖又微微闪烁的细光。就像是对付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她用这些柔软的玩具吸引他们的视线,诱惑他们,把他们像听话的羊羔和小牛一样囚禁起来,成为她的宠物。

上层名流们果然莫名其妙的来了,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看个不停,所以她还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用她的美貌把这些嘴馋的猫挡在身体外面。

但也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只会忠于一个人,她知道她是永远站在他那一边的,她偷听人们的对话,了解其他人的想法,只有对他才会和盘托出,这个人就是她的全部生命,柴慎。

她一定会听他的,因为她是他的奴隶。

“嗨,您在这儿,”柴慎走到跟前,伯爵夫人一下子惊醒,她发现儿子那疑惑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立刻飞红了脸,慌忙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不让他瞧见。

天哪,让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呢?太可怕了,我是这么爱他,却要把这么大的丑事带给他。他年轻、漂亮,才刚崭露头角,这会让我的宝贝彻底失望和灰心吗?人家都说他长的和我很像,难道在别人的眼里,我真的是这样迷人吗?我奇怪伯爵为什么要说儿子长的不像他?祡慎的面容俊削,是越来越不像泊爵那么粗犷的干净利落,可不能凭这就赖我做过那种事呀,而谁又没有过错呢。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他就做了这个残忍又鲁莽的决定,给我们甩在这儿,什么也没有留下。

不,他一定会赶我们走!让我们做回乡下人。他们都是伪君子,暴君!而且他还爱上了那样的女人,这个妖精早就嫉妒的发疯,一定说我又****又自私,因为那些男人在不舒服和别扭的时候总是想到我这儿来,让我哄得开心。谁来替我公道地说一句,女人要忍受那些可怜虫,究竟是为了谁呢?难道不是为了山庄、为了罗浮镇,为了我们的儿子!啊,欢乐的日子就要完结了,可怜的孩子,他总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吧,我情愿一个人受惩罚,只要他能从屈辱中解脱出来,祈祷永远不要让他承受痛苦。我的神智还清楚吗,讥笑我不在乎,可是真害怕孤独、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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