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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夜,山上的气温降得很快,洞穴里烧着火堆,宋迎秋和陆依依肩并肩坐在火堆前。此情此景令两人忆起了不久之前,一样的山洞一样的火堆,只是手中少了条烤鱼,而山洞里也多了个杀风景的家伙。

原来他们自断崖坠下最终落在一块巨大的突石上,经过中途的两次停留再加上树枝的阻挡,两人身上受了些皮肉伤外倒也无大碍。不过,被他们当成肉垫的黑煞就没那么幸运了,由于他在两人正下方无论是撞树枝还是撞突石都属他首当其冲替两人抵掉了大部分的撞击力,所以宋迎秋和陆依依还可以活蹦乱跳,而他却全身筋骨尽断,只剩一口气,俨然成了一个废人。

宋迎秋本打算任他自生自灭,可转念一想,若非黑煞替他们挡下了那些剧烈的撞击,这会儿他与依依决不止受点皮肉之苦这么简单,如此想来他也算是两人的救命恩人。宋迎秋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即便对方是人人诛之而后快的魔头他也无法丢下他不管。

两人在突石一侧的崖壁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将昏死的黑煞抬进洞后宋迎秋帮他止了血包扎了伤口,然后他们到洞外捡了些树枝生了个火堆。

两人静静坐着谁也没出声。陆依依时不时地偷瞟宋迎秋,欲言又止,于是唇瓣张张合合了半天连一字也未吐出。而宋迎秋似是在专注地烧着火堆,但手中的树枝东翻西搅,显然内心也不若外表那般平静。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陆依依忍受不了地打破着僵局。

“呃,对了,宋大哥,你的那把剑呢?”她本就是随便扯个话题欲缓解气氛的,却不想此话一出宋迎秋的脸色顿时异常难看,吓得她当下噤声不敢再问。

似是过了良久,宋迎秋才生硬地吐出两字:“丢了。”

赤火剑是他的衬手兵器,虽称不上是天下第一剑但亦是万中挑一的好剑,更何况赤火剑在他身边十余年早已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今日为了陆依依他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它,如今它插在岩壁之中怕是拔不下来了,即使现在他回想起来也只有遗憾却无半分后悔。

“丢了,怎么会------”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话说了大半才猛然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又立马闭上了嘴。

宋迎秋不语,胡乱翻弄了几下火堆,将手中的树枝一扔,忽然转过脸来看了她好一阵,才缓缓道:“因为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陆依依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超越了一切,重要到他可以为之放弃所有,重要到即使她不要他他也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就算狂放不羁如宋迎秋,在情爱面前也终究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虽然窝囊但他认了。

再没有情话能比这句更动人的了!陆依依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手抚上他衣衫破烂的手臂,那上头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保护她的证据,她的动作是那样轻柔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在呵护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滚烫的泪水滴落下来,浸润了伤口,宋迎秋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有那烫热的温度渗进皮肤融入骨血一直一直地传到心底最深处。

然而,再多的柔情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从陆依依突然停住的动作和骤然失温的手指,他知道她想起了她的姐姐,陆筱芸。

宋迎秋的眼神黯淡了,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他背对她站起身来,“你休息吧,我到外头再去找些树枝来。”说罢便朝洞外走去,走到洞口时他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只听见他带着苦涩的声音清晰地从洞口传来:“上次说恨你,我做不到。所以,即便你要把我让给你姐姐,我也不会恨你。至于你姐姐,我实在没办法爱她。”

“宋大哥!”

他闻声欲回头,却被一股急冲而来的力量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看到一双嫩白的小手自他腋下穿过紧紧地扣在他胸前,他感觉到她的脸贴在他背脊所传来的温暖触感,他听到她抽噎的哭声在他背后响起。

“宋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我不要把你让给姐姐------虽然这样很自私,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姐姐,虽然我又胆小又爱哭又笨手笨脚的,但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也不要失去宋大哥------我喜欢宋大哥叫我依依,喜欢宋大哥对我笑,喜欢宋大哥骂我笨蛋,喜欢宋大哥烤的鱼------我最最喜欢宋大哥了------”

她边说边哭,不一会儿宋迎秋背后的衣服已被泪水湿成一片。“依、依依,你------确定么?”他沙哑的声音搀杂着惊喜、激情、感动还有一丝因不确定而产生的害怕。

“嗯!”她用力地点头,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确定过。然后,她感到抱住他的双手被大力拉开,紧接着就是一个几乎令她窒息的拥抱。

“是你说的哦,我可当真了,不许你反悔!”

“决不反悔。”

两人浓情蜜意,一时间谁也不愿离开对方。

“呦,两位还真是恩爱啊,都等不及要在本座面前苟合啦!”黑煞不知何时已转醒,斜目瞥了眼抱作一团的两人,口气极尽嘲讽之能事。他本就因那一剑之仇对宋迎秋怀恨在心,如今自己落到这般田地他更是对宋迎秋仇恨至极了。

“你胡说什么!”宋迎秋的恨意也不比黑煞少,救他回来帮他疗伤已是仁至义尽,可别期待他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我胡说?嘿嘿嘿嘿------”黑煞一阵阴笑,“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做出这种苟且之事还怕人说么?在本座面前装什么圣洁装什么君子,骨子里还不是放荡成性、**无耻之徒!”

“你给我闭上狗嘴,再乱吠别怪我不客气!”察觉到怀中的陆依依往他背后躲,纤细的身子还不断颤抖着,显是被黑煞恶毒的咒骂吓着了,宋迎秋越发怒不可恕。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们不爱听本座就偏要说,你们这对狗男女不知廉耻、浪荡成性、无媒苟合------哈哈哈哈——唔!唔唔------”看到两人脸色难看至极,黑煞不禁纵情狂笑,如今他全身残废不能动弹,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稍解心头恨意。

不料,笑得正得意却被突如其来的物体堵住了嘴巴,一看竟是只沾满泥巴的脏鞋,而宋迎秋更是抬着脱了鞋的脚冲他一哼,登时气得黑煞七窍生烟!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对一个向来自负的人来说这要比死亡更无法忍受!如此一来,他对宋迎秋的恨意也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两人不再理他,回到原处坐下,陆依依靠着宋迎秋的肩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宋大哥,你说我们能活着回去么?我门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放心,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从断崖上跳下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死啊。”话虽这么说,但宋迎秋心里明白坠崖没死那完全是靠运气,如今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处境简直糟糕透了!上不得下不去被困在这里不说,连维生的基本条件食物也被断竭,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人发现他们,虽然这希望很渺茫。

“呵呵,说到这个,宋大哥你觉不觉得,从我们俩初识到现在大灾小难就没断过,不是重伤就是坠崖,明明是因为我的没用可每次都要连累你受伤吃苦。”她在笑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每次看到你为了保护我连性命都不要,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说到最后,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决堤。

“依依,”宋迎秋心疼的将她搂进怀中,“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别人我不管,正因为是你我才会不顾性命地去保护。如果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我还算什么男子汉,还有什么资格来爱你,所以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他朝她眨眨眼,笑得调皮:“更何况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我可不想领个哭哭啼啼的娘子回家,别人还以为我是抢来的呢!”

陆依依俏脸绯红,抡起拳头捶了他几下,嗔道:“胡说!谁要嫁给你啦,谁要嫁给你啦!”

宋迎秋纵情大笑,好不畅快。笑了好一阵,大约是笑够了他终于停下来,转而一脸深情地看着她,轻声问道:“依依,如果我们能出去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么?去看看我的故乡,我的爹娘还有兄弟姐妹?”

在他的凝视下,陆依依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又哭又笑道:“从我跳下断崖的那刻起,我就决定了,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定你了。你回家,我就同你一起回去。”不管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她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依依,我爹娘一定很高兴见到你!”宋迎秋兴奋极了。“虽然你是汉人,但我爹娘他们都是极通汉语的,你们一定相处得来!”

“难道你爹娘不是汉人么?”她忍不住问道。

“他们是回疆人。”

陆依依惊愕地睁大双眼,“那你------不是你爹娘亲生的么?”不能怪她这么问,因为除了那头棕褐色的长发,不论从样貌还是说话举止来看宋迎秋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

这句话换来了宋迎秋没好气地一瞪,“我当然是我爹娘亲生的,我也是如假包换的回疆人!只是我爹娘虽然是回疆人,但我过世的祖母是汉人,我长得像我祖母。而且因为我祖母的关系,我们家的小孩打小便学习汉语,对汉人的文化极有研究,我爹还学汉人创立了天离宫,所以单看外表我与汉人无异。连宋迎秋这个名字也是我爹替我取的汗名,宋姓是我祖母的姓氏,我生于夏末秋初故取名迎秋。”

想当初,慕晨曦那小子初见他爹娘就一口咬定他爹在外头肯定有个相好的汉族女子,所以他是他爹的私生子,长得像他汉人亲娘。他被那小子唬得一楞一楞的,还当真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他爹,结果被老爹挥着大刀满草原的追杀。事后他才得知他早逝的祖母是汉人,他则长得像他祖母。当然,这件丢脸的糗事他是决计不会告诉陆依依的。

陆依依微笑着依偎在宋迎秋怀中,看着他神采飞扬地描述着故乡的景色:“天离宫在遥远的北方,那里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那里的草原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际,那里的水清澈透明可以瞧见河底嬉戏的鱼儿,还有那里的山才叫真正的山呢,不是有首诗叫什么‘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嘛,就是那个样子!------”

他笑得像个吃到糖果的小孩,陆依依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总是横眉怒目的火暴少年,竟有着如此灿烂甜软的笑容。他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凭心而动,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让自己有遗憾,也许任性也许自私,但活得尽兴。

原本温馨的氛围被一句不期而至的咒骂打断。

“宋迎秋,本座决不饶你!你今日加注于本座的屈辱他日定要你千倍万倍偿还——”黑煞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口中的脏鞋吐出,嘴巴一重获自由便立马冲两人狂吼。

不过,他很快又闭上了嘴,而且在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宋迎秋这次用另一只鞋直接砸昏了他。

难道他不知道被三翻四次打扰好事的男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吗?

答案是:他肯定不知道。昱阳宫一战,灵教因黑煞的坠崖而匆匆退兵,所以双方虽然都有死伤,但伤亡人数并不很大。然而宋迎秋和陆依依的坠崖生死未卜却使昱阳宫上下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陆夫人因此一病不起,陆天辽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两天来,他们出动了整个昱阳宫的力量到崖底寻找两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从千丈高的断崖坠下即使轻功再好的人恐怕难逃一死,更何况是陆依依这种不懂武功的弱质女流。如此劳师动众地找人,说穿了就是在找两人的尸首,但就算是尸首他们也决不会让他们曝尸荒野。

夜半时分,辛苦了一天的众人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宫中,忙了一整天仍旧毫无所获。

陆筱芸回到住处时也是一脸的倦容,打发了服侍的丫鬟独自坐在房内,她很累却不敢睡。只要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陆依依跳崖的那一幕。

“不要——”少女犹如天赐神力般一下甩开她的手,那脸上的坚决是她不曾见过的疯狂。她那个柔弱胆小的妹妹,在那一刻,竟会令她感到悚然!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跑越远------越跑越远------最后,纵身跳下------

此情此竟,每每令她自梦中猛然惊醒,呼吸紊乱、冷汗直冒,脑中妹妹纵身跳下的背影挥之不去,快要把她逼疯了!每当这时,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看,她本可以救依依的,甚至她曾经确实拦住了她,可最终------她还是救不了她------

她不是一直恨她的么?若世界上没有陆依依这个人她不是应该很开心么?可为什么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呢?为什么她会担心她?为什么她会为救不了她而耿耿于怀?难道她在自责?她不禁暗暗地问:自己真的有那么恨她么?

陆筱芸深吸了口气,忽然间觉得房间闷得令人受不了,打开所有的窗户仍旧没什么作用,她索性拉开房门出去走走。

她沿着走廊漫步,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竹亭前。竹亭内,有一个人靠着栏杆曲膝而坐,仰望着天上的皎月出神。由于光线不足而且两人间有一定距离,所以一时间并未能看清那人的容貌。她缓缓靠近,那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淡淡一笑,是慕晨曦。

“陆小姐怎么会来这里?”他叫陆依依“妹子”却喊她“陆小姐”。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慕少侠。”她走进竹亭,在他对面坐下。

“陆小姐是因为担心令妹的事而睡不着吧。”

“嗯。”陆筱芸点点头,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连续两天都一无所获,我怎能睡得着。”

“陆小姐,恕在下冒昧,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从这么高的断崖坠下恐怕两人早就------”

“即便是尸首我也不会让依依孤零零地死在荒野!”

慕晨曦忽然笑起来,始终望着皎月的黑眸终于看向她。“陆小姐,其实你心底还是关心依依妹子的,你并不是真的那么恨她,对么?”

说话的人笑脸盈盈,听的人却变了脸色。“慕少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恨我的妹妹呢?”

慕晨曦不以为然,继续道:“你说喜欢迎秋也是假的吧,你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拆散他们,因为你嫉妒自己的妹妹。事先声明,我并非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不小心听到而已。”

陆筱芸脸色大变,神情也显得狼狈。“你怎么能这样!而且,我喜不喜欢宋少侠和我们姐妹之间的事都与你无关吧!”

“是与我无关,不过,我这人最爱管闲事。”慕晨曦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我想应该与你额头上的那两道疤有关吧。”说着,慕晨曦伸手欲拨开她额前厚重的刘海,但马上被她恶狠狠地拍打掉。他笑笑,不甚在意的继续道:“你就是利用它让依依妹子对你千依百顺,进而抢走她喜欢的一切,你真的很嫉妒她。”

“笑话!我为何要嫉妒她?!”慕晨曦左一个“嫉妒”右一个“嫉妒”终于使她的脸变得狰狞。“像她那种胆小如鼠,碰到事只会躲在爹娘怀里哭哭啼啼,仿佛来阵风都能将她吹倒的人我为何要嫉妒她?!她这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娇弱花朵,说得好听点是天真烂漫说得直白些就是无知,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这么说来,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嫉妒她的喽。”慕晨曦突然靠近她将脸凑近她的,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深处。那双黑眸似乎能吸附人的灵魂,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想要剥开层层黑雾看清底下的东西,反而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迷失了自己。

“你想要变成她,对吧------我并不是责问你,也并觉得你卑鄙,真的------你只是太寂寞了,寂寞得拼命想抓住些什么来充实自己,可是用错了方法抓错了东西------”说这些话时他的眼中竟透出一丝悲悯,然后他微微一笑,直起身子走出竹亭,“在下先回去了,陆小姐也早些回房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得继续找人呢。”明明两人刚才还靠得那么近,可那一笑,便又像是与她隔了七、八个山头,那么遥不可及。

被留下的陆筱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千丝万缕地纠结成一团,呆愣了良久,最终她站起身子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我好饿哦,宋大哥------”陆依依无力地靠着宋迎秋,捂着正在抗议的肚子可怜兮兮地嚷道。从坠崖那日起她就没吃过东西,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真的好饿啊!

“我也没办法,要不,再喝点水。”他扶起陆依依靠着石壁,自己则到洞外抓了一把枝叶进来,将叶上的露水一片片地喂她喝下。

“可是------我还是很饿------”陆依依捂着仍旧咕咕直叫的肚子,一张俏脸皱成了一团。“宋大哥,我是不是要饿死在这里啦-----我真的好饿啊------呜呜呜------”

“依依,再忍忍,啊,我们一定会得救的。”宋迎秋尽量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依依别哭,现在我们还不能放弃呢,你要相信你爹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死!”

“你们就死心吧,从断崖坠下他们早以为我们三个死了,再者这山洞在断崖中间,如此隐蔽之地谁会想到我们在这里。你们别再白日做梦了,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谁也逃不了!哈哈哈哈------”讨人厌的声音从岩洞另一边传来,黑煞残酷地戳破两人的希望,大说风凉话。

“闭上你的狗嘴行不行,真是吐不出象牙来!我们死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如今我们三个是同坐一条船,白痴!早知你那么想死当初就不浪费力气救你了,让你自生自灭!”宋迎秋气急败坏地冲他骂道。他真不明白这个变态在想些什么!

此话一出,黑煞的脸色霎时阴冷到底,眼中的怨毒似是将他生吞活剥、锉骨扬灰也难解心头之恨。

“宋迎秋,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害本座中了化功散,本座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如今还敢恬不知耻地说救了本座,真是个小人伪君子!你们以为本座还在乎活不活得成么,现下我杀不了你们,但你们一样别想活着回去,大家在这里同归于尽!”

“你有病!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根本没向你下什么化功散,而且也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宋迎秋喊得理直气壮,可不知为何他却忽然忆起了当日黑煞的异常与慕晨曦在竹亭里的那句话:“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赢就行了,即使很卑鄙也无所谓,只要能赢就行了。”

“你不屑用可不代表别人不会。”黑煞意有所指地睨了他一眼。

“绝对不可能!”宋迎秋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过于急噪的语气却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慕晨曦当日的声音犹然在耳,他努力甩开乱糟糟的思绪,试着说服自己。“我与你刚交手之时并无中毒症状,到了断崖后你才中了化功散,这中间只有我和依依靠近过你。”

黑煞立时一计阴毒的眼神射向陆依依,吓得他直往宋迎秋怀里躲。“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啊,宋大哥!”

宋迎秋好笑的将直朝他怀里打洞的小妮子拉出来,“我又没说是你,你先别忙着躲。”

“可是------”再次对上黑煞阴毒的视线,陆依依又是一缩。

宋迎秋一边哄小孩似的安抚着怀中受惊的“小白兔”,一边也以一计杀人目光恶狠狠地瞪向黑煞,“化功散绝对不会是依依下的,她八成连化功散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不可能会是她!”

“我见过的,我爹他最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毒粉药剂了,上次的‘千日睡’------”陆依依的絮叨在宋迎秋凶神恶煞的一瞪后立即消音。人家又没说错,这是事实嘛!她颇有微词地嘟起嘴,但还是不敢吭声。

宋迎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正经事:“我没下药,依依也不可能,其他人又没近过你身更不可能下药——”他一怔,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可能性。但他不愿去想。

兀自沉浸于愤恨中的黑煞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咬牙切齿地恨道:“本座若知道是怎样被下毒的又岂会着了你们的道!他以为这么做能救你么,到头来你还不是要和本座在这里等死!哈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宋迎秋一听到他的鬼笑就火大。“我与你既无杀父之仇又无夺妻之恨,你干吗老针对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你若如此恨我那当初又何必救我?让我被那群山贼砍死岂称了你心如了你意,还是你灵教那数千教众尚在金乌山等着我,我要是还没去成便翘了可就破坏你们的计划了,是么?”

“你——”黑煞脸色丕变,他没想过宋迎秋会认出他,更加没料到会猜到他们的计划。在他看来个性冲动、脾气火暴的宋迎秋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所以当他说出那番话后他才会如此惊讶。

“别把其他人都当白痴!”看到黑煞那表情宋迎秋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无误。“我耽搁了数日照理灵教早该到了金乌山,以你们恨辣的行事作风即便是被困迷林阵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而你们却偏偏暗兵不动,我本来还不能确定你们的意图,直到昱阳宫中你夜袭我的那次。”他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直盯着黑煞,“你显然是冲我而来欲置我于死地,这下我明白了。先前你救我是因为你们还需要我上昱阳宫去,而之后你又要杀我恐怕是因为我阴错阳差撞进了你们的埋伏区,你们怕我看到或是听到了我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想杀我灭口吧。如此一来,这些事便解释得通了,再加上你刚才的反应我就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不过,我却想不透你们为何要等我,我知你们这次攻打昱阳宫绝不止报仇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隐藏了一个更大的阴谋,究竟是什么?”

“宋迎秋,你一点也不笨,而且还很聪明。既然你能猜到这么多事,那你又猜不猜得到灵教背后藏着的重大秘密呢?”他放出诱饵。

最初的惊讶过后,黑煞又恢复了一贯的阴邪,心中又生一毒计。那个人千方百计地想让宋迎秋置身事外,那他就偏要让宋迎秋牵扯其中,那么即使那个人能救宋迎秋离开,他也休想从中脱身!

“灵教?重大秘密?”这下宋迎秋当真毫不知情了。不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灵教共有教徒多少人?本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下十万。十万人哪,可不是个小数目,灵教不过是个民间教派何来如此多人?若非背后有个大靠山灵教怎能如此声势浩大?别的不讲,光是养活这十万教徒也绝非易事!”

宋迎秋瞪大双眼,心底的不安正在越扩越大。“你指的背后的大靠山是——”

“朝,廷。”黑煞满意地看着宋迎秋惊愕的表情,一双阴邪的黑眸中透出丝丝诡异的冷笑。

“朝——廷——”宋迎秋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对灵教的阴谋他曾经猜测过千百种可能性,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灵教竟会和朝廷扯上关系!凡事一旦与朝廷相关,其中牵扯的阴谋诡计兹事体大,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他还是懂的。看来这个阴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宋迎秋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悉数落进黑煞眼中,一切如他所料的进行,最后只要他再给宋迎秋另一个关键性的暗示就大功告成了。思及此,他眼中的阴邪之气越发诡异起来,“宋迎秋,本座可以告诉你朝廷是想利用灵教帮他控制整个江湖,可想要控制整个江湖光靠一个灵教是不够的。灵教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真正的王牌——”

“迎秋!终于找到你了!”异常惊喜洪亮的喊声将黑煞的话硬生生打断。洞口,满脸惊喜的慕晨曦正朝宋迎秋奔来。

“晨曦!”宋迎秋也一脸惊喜地迎向他,两人紧紧抱作一团。“你这小子竟然真的找到这里来了!”

“大伙儿在崖底找了两天一无所获,所以我想也许你们在下坠过程中碰上了突石什么的也说不定,没想到还真给我猜对了!你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洞外有绳索你和依依妹子赶快上去吧,要是知道你们没死陆夫人的病保准立马就好!”

“什么?我娘她病了?!”陆依依一听立刻起身冲向慕晨曦。也许是由于对母亲的关心超越了身体的疲惫,她竟丝毫不见先前的虚弱。一把揪起慕晨曦的前襟猛摇他,“我娘她病得严不严重?严不严重?!严不严重!你快回答我啊!”

“别------别紧张,陆夫人是------是思女成病------你们回------回去,她的病就自然好------好了嘛------”慕晨曦被她摇得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妈呀,这女娃怎么老爱掐着他的脖子摇他?!

她这才松开他扑向一旁的宋迎秋,“那宋大哥我们快回去吧!”

“好。”一看到慕晨曦宋迎秋早忘了刚才还在跟黑煞说话,现在陆依依说要回去他更是将黑煞抛到了九霄云外。抓起陆依依的手两人就往洞外跑。

黑煞怎能容许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见宋迎秋要走张口便想叫回他,可在出声前一瞬他突然感到一道劲气破空而来准确无误地封住了他的哑穴。一个人影缓缓朝他走来,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他抬眼,对上了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

慕晨曦笑得眉眼弯弯,那笑容在黑煞看来却是异常刺眼。“二护法,近来可好?本少爷可是在关心你啊,你瞪我作什么?哦,差点忘了,你被本少爷点了哑穴说不出话。”他指尖一动弹出一股劲气解开了黑煞的哑穴。

“你竟敢设计我还放走宋迎秋!你想造反不成!”黑煞一脸愤恨地质问他,早已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

“二护法,就冲你这句话本少爷便可用以下犯上的罪名直接处决你。”眉眼弯弯的笑变成了冷笑,此刻的慕晨曦不再是江湖上的那个“笑面书生”,也不是宋迎秋眼中奸诈爱整人的坏小子,他的眼神像一头残酷凶狠的猛兽之王,有着绝对生杀予夺的权利。

“没错,是本少爷设计你,毒也是我下的。你知这毒叫什么名字么?”他眸中闪过阴狠,唇边的笑花冰冷而噬血,他一字一句道:“春,风,十,里。与你们当日在半月坡下的毒一模一样------”

“本来是想等宋迎秋杀了你之后,再假意令他造成一场意外了结此事,但由于二护法你的帮忙替本少爷省了许多步骤,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你呢。可有一点,你说错了,想造反的人是你们,不是我。”

“你竟然为了宋迎秋他们背叛教主!叛教者,死!无论你是教主的儿子还是谁都休想挑脱死罪!教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很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慕晨曦状似惋惜地一笑,蹲下身与他平视,道:“你我并无深仇大恨,可你必须得死,你还有遗言么?”

“呸!”黑煞自知难逃一死,恼怒成狂地朝他大吐唾沫,“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教主丢弃的女人生的野种,你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少主啊!你以为你能保护那几个黄毛小子?别痴心妄想了!教主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你谁也救不了谁也保护不了,就跟四年前一样,不过是一条只能乖乖听话的狗!”

“说完了?”慕晨曦敛起笑,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秽物,手一伸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出手快如闪电,随着五指收紧喀的一声脆响喉骨应声而断,黑煞头一歪,未来得及说上只字片语便一命呜呼了,死时眼球暴凸直直得瞪着他,死不瞑目。

而慕晨曦只是麻木地看着,似乎过了许久,他才冷笑一声亦或是苦笑了一下,像是说给黑煞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条只能乖乖听话的狗总比一条死狗要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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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兰大陆,一个拥有神奇的力量,悬浮在天空之上的大陆。这是神奇的世界,生活在大陆上的子民们,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不是死了吗……重生在阿斯兰大陆的夏凌落,开始了新的冒险。能量觉醒,竟是史无前例的属性,相识新的朋友,一次次危险而热血的任务,以及,与命中注定的她相遇……在奇幻的大陆上,他们拥有着自己的故事,无法言喻的爱情,一步步从天真的少年到拯救世界的英雄……该怎样,才能以最完美的结局结束这一段梦境?光与暗的结合,是否能在这世界上,留下希望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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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人生。命运为我安排的世界,我不要!我要的世界,命运给不来!如果这就是宿命的话,那,我必将打破这种宿命,便寻轮回,只为再次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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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为名妓,今生为名士!魏晋,这是群雄争霸的时代,也是美人枯骨的时代。桃夭儿:主公,我会预言!姬十三:赏!桃夭儿:主公,我会论辩!姬十三:赏!桃夭儿:主公,我会易容!姬十三:……罚。桃夭儿:你、你要干什么?姬十三:你换的每一张脸,我都想娶回家,我还以为自己是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你说该不该罚?"——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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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发生的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发生的才算人生,以前遇到的那些人或物,不提也好。以后遇到的他们,想不提也难,因为他们实在太过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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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凡购买饮料时中了特等奖“南极十日游”,但就在他抵达南极当天,却被高维碎块带到了宇宙万族汇聚的九星世界。这个世界天上有九个奇异的星辰,它们映射进每一个降临者的灵魂之中,成为这世界降临者的实力标志。成为这个世界的降临者后,宇凡一步步成就“神宇”之名。在完成了世界的考验后,宇凡重新返回十一维宇宙。当宇凡在原宇宙逐步成就高维生命时,他才发现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