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停,也不知道城外如何汇聚了那么多水,很多比人还高的草丛,现在都变成了一片泽国。
****的战争也一直没有停歇,包括昨夜那个暴雨如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一整个晚上。
大雨浇灭了人类阻挡巨兽的火焰之后,战场又向上推进了一级。然后不久,野兽的空军纷纷迫降,变成了战力减半还多的陆军。战争逐渐演变成再无新鲜战术的纯粹对决,直到黑夜完全降临,山城北门往上第六梯级以下,几乎一片废墟!
此时,人类突然完全放弃了梯级防守,化整为零,分往了千家万户之中。漆黑的夜幕下,****双方都再无法很好的施行任何战术。没有了其他野兽的帮衬,巨兽也成了再无法前进的庞然废物。反而是那些适应黑夜,狩猎习性强的小型野兽有了用武之地,于是战争就变成了千家万户的门窗攻防战。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因为外力的到来,产生了变化。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受到步一羊特别关注的事情。那就是下雨之后,巨兽已经将战场推进到了第四梯级的时候,几个穿着飞行翼的“鸟人”,针对那只看起来毫无危害的白狐的行动。
当时,那只白狐和他座下的巨兽仍然还奇怪的站立在墙头。并且身边还围了一群猴子,看起来很有老大的范儿,所以人类指挥者才会有所行动的吧!不过虽然悄悄的接近了,突然起飞后,好像还借了丘山人的长枪进行了狙杀。但最终没有成功,被猴子给挡枪了。后面这只白狐也就低调了起来,没再给人类可趁之机了。甚至快入夜时,抛下巨兽,躲进了几乎之外的尚未被摧毁的人类房屋之中,周围还围了无数猴子和其他野兽。
天亮以后,这些没有参与到昨晚行动中的野兽,再一次配合巨兽进行了片瓦不留的推进扫荡行动。而此时的人类士兵同样也在组织着反攻行动,特别是昨晚驻守之地没有被完全破防,得到了休息的士兵。敌疲我盛,正是打击他们的最佳时刻。
北城这边的防守最终调来的是守卫贵族的护卫一军。因为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作战,加上暴雨的侵袭,野兽基本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贵族城墙的良好防御,乐成城主这才说服贵族长老会调来的这些士兵。
形势虽然有了诸多的有利因素,但仍然没有阻挡住巨兽向第七梯级的推进。直到中午过后,风雨停歇不久,城南方向,水泽之中突然乘着兽皮筏,跑来一队人类军队之后。战争的天平才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类士兵加入,逐渐加剧的朝着人类倾斜了过来。
其后没过多久,随着那只白狐和城墙上的巨兽一起冲下墙头,在城外一队从未加入战争的数种野兽混合大军的护送下,伴着仓皇紧随其后的一大群猴子的逃离,正式的宣告了金辉山城此次兽潮的结束!
终于结束了!望着满目的疮痍,遍地的尸体,四流的血水,步一羊只觉的心中有无数的感慨在猛烈发酵,却喷不出一个准确的味道。哎!哎!哎......
事后据统计,此次兽潮人类损失十分惨重。其中固定资产,房屋、工坊共一千二百一十八座,占山城近四分之一。家具,器具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除了那些毁家灭室的人,几代的积累毁于一空之外,很多被野兽破防的家庭,也都损失惨重!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人,曾经无数鲜活的生命,如今不知道能有几人归还!据一再统计,此次兽潮共计牺牲常规士兵两万三千一百九十八人,占常规兵总数近三分之一;后备兵一万五千六百四十人,占后备兵一半多;普通百姓五千四百六十九人,所占比例不多,但多为小孩妇女,也很惨重。
想想整个山城,加上老人孩子总共才20万人不到一点。这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会有多少母亲失去儿子,多少孩子失去爸爸?
战后的山城,一片秋寒落叶,愁云惨淡!
然而生活还得继续,活着的人不考虑明天,就会让悲剧重演!当天下午,在密集的锣声中,城主召集了所有未受重伤的成年人,在废墟之上举行了例行的集合。贵族管理人员居侧,军官保长在前,士兵居中,百姓居后,不是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楚,但目的—传达一种精神和命令达到了!哀悼死者,慰勉亲属;论功行赏,鼓励褒奖;轻视眼下困难,画布美好未来,淳朴的老百姓很快就再次恢复了活力。
能找到尸体的勇士,纷纷被找了出来,按行伍分批抬到了山顶的纪念碑下,在他们的家人集体做完告别仪式之后,连夜火化了。这个国家的人没有土葬,因为和野兽打了一辈子仗,勇士们不会希望荒郊野外成为他们最终的归宿。纪念碑上也没有名字,因为刻不下,勇士们的名字会记录在军功库的记录册上。而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带回骨灰去纪念,而是他们生前的士兵或者军官勋章。这不仅是一种价值荣誉,还是一家人今后生活的另一种保障!
前来支援的士兵是隶属于秀州的专门从事支援兽潮的州府军,接到烽火传讯后赶过来的。因为装备齐全,这才能轻易渡过洪水。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圣龙国各山城之间相距甚远,平时不易往来。虽然,州府军兵力有一部分是从各个山城抽选而来,有一定义务协助防守。虽然这个国家的民风十分淳朴,但是没有利益,仍然逃不掉不能维持长久的积极性的道理。
所以,他们能这么快赶来支援,其实背后是有着一定的利益关系的。凡事有利必有弊,有弊也必有利的一面,就算是兽潮也是如此。带给山城重大损失的同时,也是带来了无数的野兽尸体。这些野兽的皮毛内脏,也有不少是现在的人类可以利用的了,甚至不乏一些名贵的材料。支援的军队,就是冲着这些来的。确切的说,是跟随他们的一个或者数个商队。
大战过后,百废待兴,还要搜集野兽尸体上的材料,可以说时间非常紧张。但是城主还是放了绝大部分人一天的假期,让大家好好休息。只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放下心来,好好休息呢?
也就是在这一天,步一羊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城主府。越是悲惨,越是要化悲伤为力量,这样才不会在将来悲剧重演。深知这个道理的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不想再耽误哪怕多一天的时间了!也只有不曾停歇的脚步才能让他不去看、不去想笼罩在山城深切的哀伤!
没有再见到浩振,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已经留在他心里,抹不去的人!步一羊也说不出自己心中的那种滋味,就想着这是如同两条交叉而过的线一样,会有交集,也注定分道扬镳。或许未来还会有希望,但如果就此叹息而不拼搏前进,那可能就是永远的隔绝了!
回到副城的破旧的家,父母正在收拾被野兽破坏后的残局。看到他回来,立刻上前询问起他的身体来,总算是萧条冷漠中来了一丝温暖!展示了自己没事之后,告诉了他们自己一家佣仆身份得以解除的好消息。感受着他们笑容的欣慰,聆听着他们满口的夸赞,高兴地同时,步一羊总算觉得少了一丝亏欠。
吃了点东西之后,他就带着十万(200张)光币的银票直闯狼窝去了。骑将府的家丁还真是和他们主子一个德行,硬是要找他的茬,不让进也不给通报。深受地球文化影响的他当然就想到了贿赂计,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幸亏他为了防范金龙老爷的贪婪,来之前将五百的光币银票换了一张变成零的一袋光币和两个蓝币。也许正因为看到这个,他们见财起意,才有意为难的吧!
在金钱的影响下,加上适当的策略,步一羊总算成功的说服金龙振武免除了他们家的等待期。因为按照惯例,即使佣仆牧民之家通过建立战功或者其他方式提升了身份,也必须要等到原主子找到新的佣仆接替他们的工作之后才可以自由。作为代价,首先,他偿还了莫名而来的五万金币债务;其次,他又写了一张限期一年的五十万金币的欠条。看在钱的面子上,金龙老爷很高兴,自然没再追究因为他的家丁索要而减少的那么几个光币。再加上给他家放牧的也不止步一羊一家,短时间照顾一下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所以事情才顺利的解决了。
虽然成功的走出了骑将府,但回想起其中的细节,步一羊感觉到的却是一阵阵的后怕,因为事情和他设想的出入太大。进行深刻的反省之后,发觉自己自从有了特殊的能力的之后,居然也是不自觉的膨胀了!仅凭着上一次会面的印象,就笃定了金龙振武的见钱眼开,急功近利,带着钱就不多想的盲目行动了。心思心态也稚嫩的一塌糊涂,许多细节上都露了馅。幸亏事情的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的,应该是城主府这边已经做了通知,所以金龙振武少了许多追问和怀疑,否则不开入微,步一羊还真难坚持到结束。
难道今后的一切都要依靠特殊的能力吗?如果真是如此,他感觉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要知道特殊能力也不过给多了一些时间而已,主体还是他自己,为什么少一点时间就差那么多呢?再说,特殊能力也不能滥用!想要实现心中的远大目标,光靠这个只怕进度是来不及的!所以结论必须是要改变和完善自己的基本能力,或许还能减少开启入微时的消耗,达到更多使用的效果。果真如此,便是事半功倍,还有什么理由推辞的!
带着又一次梳理过的心境,步一羊再次出发去寻找一个全新开始必须有的东西—新家房屋。不过,这东西可不比一般。虽然这个国家没有像地球上那样炒房,但是房子这个东西却是天生有价无市的。因为山城面积所限,排除贵族区域,士兵军官居住区域和商业工坊区域,留给普通百姓的面积实在不多。再加上以现有的技术水平,想要造很高的楼房,地基必须很大,成本也会高很多,不现实。所以山城的房屋一般都是多座连体式的四层结构。因此,除了副城那种黑暗闷燥的土屋,主城的房子一直都是紧张的。这样重要的资源当然也就被握在了当权者的手里,每一个失去主人的房屋,都会先归属到城主的名下,然后再进行分配和利益平衡,所以基本上都是不能流通的。
但是凭着一年多丰富的打工经验和获取的信息,步一羊还知道一些偷偷施工建立出来的额外房屋,是可以提供黑市买卖和租赁的。毕竟城主一个人精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宽泛,而且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逼出来的。
结果黑市并没有开门!也是!毕竟兽潮紧张了这么久,难得休息一天,除了他这么着急之外,不会有什么人这么急着买东西或者卖东西的。即使是北城那些失去家园的倒霉者,那也是要先扒拉出还能用的东西,接受救济再通体衡量之后才会有所行动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加入了搜集野兽尸体材料的行动,因为放假,外来的商会只好出了更高的价格。
只是时不我待,步一羊脑子里还储存了很多等待要做的事情,房子的事不解决,其他事情都会受影响。急切中,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打过工的一家肉松店,老板有想在自己家的内墙石壁上再凿一个房间出来。自己还给他出了一个点子,就是用煤石烧,冷水浇的最原始方法,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反正暂时没有其他出路,他就想过去看看。
有时候你会发现,生活真的喜欢捉弄人。肉松店老板家的确用他提供的方法开出了一间不小的房间,不过人家儿子结婚给用掉了。不过,另一方面,这个方法也很快在附近几条街道传开来了。老板建议他去稍远处的凉衣铺问一下,那家老板是一个贪婪的贵族,十分热衷于赚钱,家里房间又不缺,应该会有多余的售卖或者出租的。
这是一家金辉山城最大的高级衣服店,横向三间连铺,纵向加盖共五层楼。虽然比地球上的百货商店规模差的远了,但以这里的消费水平和物资总量来说,却是不小了。大老板不在,但有个管事的掌柜,能做主。虽然只能租用,价格不菲,还要很高的保证金,但是步一羊现在也有点钱,更看重的是时间。眼看天色不早,赶紧签了合约,就匆匆赶回去了。
说实话,这种山体内开凿的石屋,不通风不透气,也不能做饭,条件甚至不比步一羊家原来的土房子好。但胜在地理位置好,身在高级商业区,离山顶不远,所以一般作为外地散商临时居住用的比较多。像步一羊这种要租一年的几乎没有,但也方便了管理,所以掌柜的也是比较乐意的。
在步一羊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他的父母终于不舍的放弃了许多破旧的器具和一些尚未挖出的东西,在天黑之前挑着东西赶了回来。只是事情竟然又发生了难以控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