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兰
突然间又想躲起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观察自己的灵魂。你觉得自己或许只适合孤独,同时也是自由。许久没有触碰到雨水和风,皮肤干涸了一样。或许以这样的方式,能够找回身体内流失的某些东西。
你故意将伞倾斜,雨水打湿衣服粘在皮肤上,眼睛几乎睁不开。耳边是每一丝风,每一滴雨留下的音信。它会降温,会安抚,会寄予失落的人以厚望。它掉进你的发丝,每一次冰凉的感觉都是一种洗礼。来往行人的脚步声匆匆,没有哪一个地方会给你这样的美好。
有一只陌生的手,握着你的手将伞扶起。顿时隔绝了与自然精灵的接触,仿佛有很多幸运都溜走了。你眯了眯眼睛,看见这个人是丁全。
为什么又是你?像鬼一样纠缠着不放,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眼神、表情、动作、性格,通通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们在一起的这三天,他只说过三句话:
“跟我走。”
“醒了?”
“去哪里?”
你病了三天,几乎昏睡了三天。住在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丁全。你问他说,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柳海怡怎么样?难道了解你的情况吗?
他只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你,表达他的委屈和难过,什么问题也不回答。
最后那天傍晚,李岩学长来找丁全,看见你不禁大吃一惊。奇怪的是,丁全和李岩相谈甚欢,对你很少开口。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李岩学长对于你的疑惑这样回答。
你慢慢靠近丁全,观察他的肌肤,查看脖颈处有没有跳动,并且有捏一把脸蛋的冲动。他的嘴唇蠕动,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楚。后来一直揣摩,猜测他说的大概是“团团”。
这种问题再好奇,也没办法问出口。
李岩学长临走前对你说,如果看到李寒和宋子谦在一起,不要误会。因为李寒陷入困境了。
似乎是专程为了说这句话来的,那么为什么看到你和丁全在一起会吃惊?
不久,在一次聚会上,你看到李寒和宋子谦坐在一起。左希哲和梁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高傲阴冷,一个孤独优雅,看着他们俩。柳海怡向你诉苦说,许久不见丁全,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那时丁全站在外面守着。你们不怎么交流,但是你总能发现他的影子,像保镖一样跟着你。你觉得不能把这样的丁全交给柳海怡,他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可告人的问题。
“如果你也喜欢他,我会把他让给你的。”喝醉的柳海怡对你说着清醒的话,“木西兰,丁全,我肯定选你啊!木西兰!”
无言以对。这样的一天不会出现的吧,我有宋子谦了。说起他,你的心里漾起满满的幸福。目光一瞥,看见李寒靠在宋子谦的胸口,而宋子谦低头看她。如果宋子谦选择了别人,你会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你什么也不会做的。就像刘邓突然和七月在一起,悄悄地什么预兆什么话也没有,你们就分开了。你就接受了,明白了,远离了。
宋子谦扶着半醉的李寒向门口走,眼看着左希哲起身,向他们气势汹汹的走近。你拿着两杯酒就冲了过去,夹在双方之间,对着左希哲嫣然一笑,递上酒杯。因为紧张和害怕,你说不出什么话来。又觉得自己真适合做这样的事,不论对谁,都能献媚。这是李寒对你说过的话。
当初是怎么靠近宋子谦的?就是这样做的,并非情不自禁,而是出于一种使命,一种不可推脱的利用。
左希哲抓住你的手腕,将酒杯轻轻放在身边人的手里。抬起你的手给宋子谦看,“怎样?我们走了?”他不再听谁的回答,拉着你就走,以确保宋子谦追不上的那种速度。
“放开她!”
从来没有听到过宋子谦这么有魅力的声音。
“现在可不是随便动拳头的年龄了。”左希哲冷哼一声,“况且这场合,你舍得吗?”
“宋子谦,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在帮你。别担心我了。左希哲可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的。”你说。
左希哲又一阵冷笑,但是没说什么话。
你们一走,身后跟着好多风格形象各异的人也出来了。走到街上,左希哲才甩开你的手,继续冷嘲热讽。“好朋友?呵!还真说的出口。我这么对你,对宋子谦,可是靠着拳头保持理智的。”他一拳打在墙上,擦耳而过的风声灌进身体,如同刀片。
“你好人做到底,别再纠缠李寒了……”
“给我闭嘴!”左希哲朝你大吼,显然他的耐性不是很好。在大家眼前气的直转圈,脚下的速度,走上墙大概也没什么问题。
“老大。”这一声令左希哲镇静下来,歪着头看那声音的主人。其他人只是在琢磨如何对待突然出现,又护着你的这个男人。
“丁全?”那种语气,那种笑容,无法不让人想起另一个人。
丁全轻笑,“想跟着你混啊!老大。”
宋子谦
看着左希哲带木西兰出去,我却没有办法靠近她。许多鬼怪堵在门口,听命于某人似的,绿眼睛齐刷刷盯着我。只要我有一个动作,它们就靠近一步。在到处都是人的地方,我没有办法行动一分一毫。
“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呢!”亚雪坐在一边悠闲自在的看我笑话。我觉得它更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被陪伴的感觉,总之好多了。
李寒又靠在我怀里,黑色浓深的眼线,鲜红的嘴唇,若有若无的香气,强行侵入我的世界。她的额头贴在我的下巴,冰凉的感觉令我浑身无法动弹。她望着门口,用听不出感情的语气说:“看吧,有木西兰在,左希哲那个混蛋就不理我了。”
“喝酒吧!继续喝。”我说。
一杯接着一杯灌进肚子,所有的疑惑和恐慌,渐渐明了。就把它当作错觉,把那次真实的回答当作错觉。因为清醒的时候,千次万次的回答是舍不得。如果手足无措,就像宋知源那样,把一切统统消灭掉就好了。消灭掉。
花园里,萤火虫已经到处飞舞。夏天的风夹带着浓烈逼人的热气,蔷薇花上的水珠成串流下,像下雨一样,淋湿我的身体。天上的月亮又黄又亮,简单又纯洁。一闭眼,耳边响起一个女孩虚弱的声音。
“你说过,会完成我们的愿望。你说过的……”
那是七月。
不。不仅是七月。是越来越多的小鬼。闪着红色黄色的小眼睛,向我慢慢靠近,吓得鬼精灵们到处藏身。它们在我身上咬出许许多多个伤口,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一个接一个,靠近,消失。我的手指间握着土和草,强忍着这疼痛。
镜子中的我,身上看不出任何伤口,只是感觉十分疼痛。这疼痛让我变得更加清醒,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晰。好好整理了一番,带着疼痛,带着笑容,出门。
宋知源站在门口,银白色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精神也很好。似乎等了我很久。见我出来,他站直了身子,认真的说,“宋子谦,我对你很失望,没法住在一起了。家里养那么多鬼,我可受不了。”
他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东西,走的时候也不带任何东西。可是家里地上、沙发上、桌子上到处是他的东西。衣帽鞋袜,小玩偶,鲜花,泡面,苹果,大量的房屋模型,拼图和梯子,各种各样的狗粮,他统统都不带走。
“去哪儿啊?”我问。
“去找姐姐,行吗?”宋知源小心翼翼的问。
“花园里的鬼,交给你了。”我说,“但是不要碰蔷薇花。”
“真的吗?”
我知道,宋知源一点也不信。他要除掉那些鬼,可是他不信我的话,所以找来了亚雪。等我回来的时候,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们两个站在远远的两边。
宋知源悄悄问我:“哥,是那只鬼做的,帮我把它消灭了吧?”
“第一,我们办不到。第二,他帮了你。”这是真的。
有亚雪在,刘邓会有所顾忌这是真的。
当我把一束花放在木西兰面前,邀请她同我一起吃饭,在她不远处的刘邓本想靠近,亚雪出现了,他才跟着柳海怡走开。
“我感觉丁全很奇怪。”木西兰贴在我耳边说。“总觉得他变得像另一个人。”
听着木西兰说话,我的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兴奋,不管她说的是什么。
“像谁?”
“刘邓。”她悄悄拉开了和我的距离。谈起刘邓,她总是不怎么高兴。她戴着我送的戒指,一切如旧。
“我记得,是你先喜欢我的。”我说。
如我所料,木西兰一下子变得很兴奋,一只腿跪在我的腿上,双手捏着我的脸。“脸皮怎么这么厚,是你先向我下跪的。”
“什么时候?”
“我搞错了!搞错了!搞错了!”
“没有,那天是三月,一号。我的生日。”
就让我这么静静的抱着你,可好?我感觉到你喜欢我的那颗心了,也明白我喜欢你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