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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亡是我赐予你们……

“该死,这老头还想跑多远。”铁丰恶狠狠地说道。他不敢带领人扑上去,噬魂散是********,如同一把钝刀,慢慢磨杀沐君华。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九阶高手的反扑是真有可能杀了他,他的手下只有两个八阶伪名者,抵挡不住沐君华。

“稚女,他应该在附近,他能不能救咱们呢?”沐君华瞳孔逐渐涣散,血气奔流不息,如果不是带着稚女,他完全可以换掉铁丰的命,但是他不能。

“能的。”稚女坚定的回答。

“你能看出他是高手?”刻骨的疼痛让沐君华的面容扭曲到一起,像块风干的、褶皱的橘子皮,他不断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让稚女发觉异常。

“他不像是个高手,但是他肯定能救我们。”稚女莫名的相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形象,瘦瘦的,弱不禁风的,小男孩咬住匕首,郑重其事的说:

“除了我,没有人能伤害你。”

“所有无名区的无名者听好,我是背负金伐部落荣光的金伐铁丰,抓住沐君华者,我赐予他真名。”铁丰声音扩散出去,抛出去了一个天大的诱惑,不是伪名,而是真名,真名进一步将成为部落之名,荣光的载体。

“对你们也有效。”铁丰桀骜的对他的仆从说。

越来越多的无名者从残垣中走出,他们汇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拦住沐君华二人,人人摩拳擦掌,他们在沐君华身上看到了真名,看到了荣光。

“他来不了了,准备好,爷爷要冲了。”沐君华暗提气血,紫炎熊熊燃烧,他要把稚女抛出人群。

“等一下,爷爷,声音近了。”稚女止住沐君华,四处张望。

“你们跑到……”铁丰的话戛然而止,人群都静了,因为有人载歌载舞的向这边靠近,而且,歌声很难听。

“我从远方来,写过一首歌。那里没有山,所以我不唱山。那里有个梦,在梦里有个家,我为梦而唱,我……”少年打着奇怪的节拍,手舞足蹈,唱着唱着一首自己编写的歌,摇晃进人群,“原来我唱歌这么难听。”

“咦,这么多人啊!大家好,喜欢我的歌吗?”他像个绅士一样向四周行了个礼,继续演唱。他往稚女身旁靠,眼神温柔且锐利,他要走了,送行之人却被人拦截,所以他要清除障碍,一缕君王的怒火在心中默默燃烧,渐渐溢出体表。

“闭嘴,难听死了,你这个疯子。”铁丰怒目而视,一堆肥膘抖出波纹。

阳光直射到少年身上,他闭着眼,哼着歌享受,享受万众瞩目的目光。他在族里一直享受这种待遇,只是没有阳光。

死亡之都终年没有阳光,除了阴暗,潮湿,就是杀不完的活人和清理不完的死人。他从小就与异族作战,沐浴鲜血成长,很少晒太阳,上一次晒太阳大概是四年前,自己逃跑那次吧!

“真可怜,为什么要打断我呢?”少年唏嘘,眼神悲天悯人,常年的杀戮致使他性格有点扭曲,不似常人。

“堂堂九阶高手,如果被一个疯子杀掉,岂不是很完美。”铁丰一阵玩味,他不喜欢杀人,他喜欢毁人。“喂疯子,你去杀了他。”

他的仆从表示同情,在这个荣光至上的时代,强者也是赢得人尊敬的,他们眼中强者的落幕应该伴随星光,回忆他时,也是星光璀璨,不应该是嘲讽。

“你……”稚女小脸涨得通红,想了半天,没说出一个脏字,是的,她不会骂人。

“为什么,我要唱歌,大家都喜欢我唱歌。”少年像个疯子般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自己是个倍受敬仰的歌手。

“你去杀了那个老头,我给你开一场更大的演唱会。”铁丰强忍住内心的厌恶,宛若皇帝对待农民般高高在上。既然皇帝高高在上,所说的话或许就是天空的浮云吧!

“我要退役了,我要走了,我将告别尘世的喧嚣,对不起,爱我的歌迷们,请让我为你们献上最后一曲。”他说的没错,因为他要走了,因为他们欺负了稚女,所以他们都要死,当他们死的时候一定要有点哀乐,才能烘托气氛。

“你必须杀了他,并且把小女孩献给我。”铁丰气急败坏道。

“为什么?”

“因为我会赐予你荣光和演唱会。”

“不需要。”

人群中的无名者蠢蠢欲动,每个人都想杀了沐君华夺得荣光,并不是每次都有这般好得真名的机会。

“原来他是个疯子,稚女待会儿我们就要死了,你害不害怕。”沐君华哭笑不得,等待如此久,才发现等待的人居然是个疯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爷爷,我看见他在笑了,也许他能找到救我们的办法。”稚女眼中闪耀泪花,却十分专注。

“没用的,希望部落来人快一点。”沐君华搂着稚女的手臂又悄悄的无力了几分,他第一次感到希望如此渺茫。“等待,黎明前最是黑暗。”

“嗯。”

“你必须按我说得做,你看,我的势力如此强大,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铁丰炫耀的展现了自己七阶的实力,无名者们也爆发了自己的气势,铺天盖地,“你不遵从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无名者们向前推进一步,如山的气势压顶,沐君华吐出一口黑血,稚女直接晕了过去。无名者拼命释放自己的气势,唯有最强的最忠心的才会被赐予荣光,他们的表现更加积极。

“你能给我什么,部落之名吗?部落之名何加我身?”少年自言自语,不受任何气势影响,“原始之地的愚民不知道,没了尊严,荣光如何到你们身上。”

“或许教父说得对,我生来是为了杀人,唯有鲜血才能叫世人警醒。”少年抬头扫视,目光所及竟没有人与他对视。

“太搞笑了,你一个无名者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来自族吗?”铁丰哈哈大笑,附近星域最大的势力只有一个白银级部落,两个赤铁级部落。族,远在天边。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个无名者道出所有人的心思,没有尊严的做人好过没有名字的做人,死后如野猫野狗,曝尸荒野。

“我决定要杀人了,你们太窝囊了,活在世上太累,我帮你们解脱了吧!”少年笑了,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声的提醒别人,“你们都去死吧!”

他来自死亡之都,诞生在杀戮中的族,死亡之章第一条:凡视为敌者,皆杀。

少年身上亮起一层苍白的光,是无名者的标志。他血气和杀气一起释放,他仿若站在尸山血海中,踩着尸骨,如帝王出行,面前摆着斩不完的头颅。

“好重的杀气,简直是一尊杀神降世。”沐君华面皮狂跳,强大如他也在杀气面前崩溃。

原始之地,星空下传承最稀薄的地方,少年曾是大族中的天骄,他现在八阶,在族中尚且同境无敌,现在在原始之地,谁能阻止他?

铁丰被这股杀气吓傻了,与少年对视了一眼,心神顿时陷进去,仿佛置身地狱。他一辈子都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杀气。他感到自己的渺小,从身到心的冰凉和无力,像放在神案上的祭品,无力反抗被献祭的命运。

“杀,杀,给我杀了他。”铁丰瘫坐在地,愤怒且惊恐的咆哮,前一刻他像个皇帝般趾高气扬,下一刻他像条丧家犬般匍匐在地。是耻辱,耻辱当以血洗净。“我以部落之名起誓,谁杀了他,我与他同享部落荣光。”

同享荣光,意味着铁丰将分享出自己的部落之名,部落之名,对于原始之地的人就好像生命一样。

“为了荣光。”有一个伪名者冲了出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克服了恐惧,伪名者不会拥有荣光,只不过不背负无名之耻,他渴望荣光。

“狼牙斩。”他挥舞一口鬼头大刀虚影,那是他的血脉传承,他的兵器在战斗中遗失,仅能依靠传承作战。一刀下来呼呼生风,砍出狼啸,气势惊人。

“为了荣光。”

“与其苟活,不如为了荣光一搏。”

“生死之间有荣光。”

更多的人涌现出来,有的操纵火焰,有人驾驭寒冰,有的直接化作猛兽扑过来,他们眼里有恐惧,但是他们看到了荣光。

“抗得住?”沐君华问,他年少时足迹遍布原始星域,这等杀气不属于低等部落,至少白银部落里他没看见过这等人物,无名的天骄依旧是天骄,是人中龙,浅水怎么可能困住龙。

“当然能,他们想要虚假的荣光,我既然不能给予,何不赐他们死亡。”少年笑着说,阳光的笑容里传来的是化不开的血腥。

接下来的一幕,让沐君华庆幸稚女晕了,少年简直是重建了一个修罗场。

“你说荣光重于生死,”少年仿佛闲庭信步,他拂开大刀,与伪名者擦身而过,好像清风过山岗,自然清新,“那你就去死吧!”

“好快。”那个伪名者低头,目光从心脏穿过,只看到一个硕大的空洞,和前仆后继的人们,听到鲜血“滴答”“滴答”“滴答”

无名区鲜有七阶以上的人才,少年八阶修为,犹如狼入羊群,他们根本没法对抗。

“嗷吼”一头长达一丈的魔纹虎扑杀少年,它是由人变化的,和虎一样的灵动,额头的“王”字纹透出一股威慑力,七阶修为。

“好好的人不当,偏偏要当野兽。”少年侧身躲过,抓住虎尾巴,抡起魔纹虎横扫一圈,砸死数十个无名者。

“冰风暴。”“爆裂术。”“风刃。”

……

各种各样的招数扔了出来,好似末日来临,各种天灾临世。

“你们啊,真该死。”少年身形如电,手套莹莹发亮,幽深得骇人。

他的气血澎湃,汹涌如浪潮,一举一动都有九牛二虎之力。古武者以马记力,每一阶递增两马,七阶到八阶是个分水岭,八阶炼血,九阶炼骨,以龙马称力,不以常理而论。

龙马是上古异兽,毛白而尾五彩,颈下生鳞,有龙的血脉,可日行五千,夜行四千,口吐烈焰,踏水奔驰。

他抖动手臂,宛若摇晃一杆大枪,瞬间爆发一龙马之力,几乎无人可挡。他又一记鞭腿,将两个五阶猿人拦腰踢断。

其余的传承者也可以用这种方式计算力量,绝大部分只有马力,不能以龙马计算,而且不是气力,是传承之力。只有铁丰的两个八阶仆从有两龙马之力,沐君华受了伤,依旧有两龙马之力,可见差一阶,差距有多么巨大。

“枯荣秘法。”有个持枪的无名者突然暴喝一声,血肉枯萎,但是实质化的血气缠绕身体,瞬间激发了潜能,以一龙马的力量捅向少年的腰。

龙马与马是量与质的飞跃,不以常理论之。少年猛然沉身,爆发龙马大力,击飞了长枪,但是仍然被枪刃划伤手臂,血流不止。

“趁他病,要他命。”铁丰跳脚大骂,他背后被冷汗湿透,全身笼罩在死亡阴影里。

“你这恶心的肥猪。”少年劈手夺过一把利剑,以身体为弓,射杀铁丰。剑上白色的锋芒吞吐如蛇信,闪烁令人心颤的寒芒。

“主人快退。”木挺身而出,双手控于地,一层绿光覆盖了周围,草疯狂的生长,结作草墙,显示不寻常的韧性。

“何敢以蝼蚁之姿冒犯尊主。”风扬手为铁丰加持了一道风墙,顺手劈出一道风刃,反击少年。

剑光明灭不定,破开风刃继续向前,再一次摧枯拉朽斩断草墙,少年以杀气锁定了铁丰,铁丰胆小,腿被吓软了,而剑被阻拦了有所偏差,所以从铁丰大腿贯穿。

“杀了他,你们两个狗奴才,老子白养你们了。”铁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嚣着要杀少年。

风刃无声无息,临近少年才露出狰狞嘴脸,比刀剑更锋利,少年手中的百幻手套是神兵,毫无悬念的挡住了风刃,但少年却被一次偷袭划破了脸。

“你们激怒我了。”少年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洋溢血腥的微笑,眼神十分癫狂。

“吾必以汝之鲜血洗刷耻辱。”木扯了一根草,催生出一柄草剑,锋锐无匹。

“都是无名之人,何谈蝼蚁。”少年闻言勃然大怒,他带动了尸山血海,孤军奋战。“既然想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什么时候杀人变成了一种荣光?”

少年毛孔中喷薄血气,白光越发苍凉。他的血气磅礴,仿若一头人形暴龙,浴血修罗,正在制造恐怖杀戮。

他举手投足都带动龙马大力,没人是他一合之敌,他的力量已经攀升到两龙马之力,势不可挡。

“砰。”有无名者操纵火焰前进,被少年一拳打爆。少年依仗自身强横的实力横推,浴血杀伐,掌指间都是碎肉,十分残忍。

“你已经背弃了祖先的荣光,忘记了先祖的遗志,无名的懦夫,去死。”木身边的草木丛生,他是木系传承者,能够草木皆兵,一口草剑耍得虎虎生威。

“风神百斩。”风指尖盘旋风刃,他周身都是风,张嘴就吐出一片风幕,让敌人逃无可逃,只能被凌迟处死。

他们施展自己最强的武学,属于赤铁下品,(所有功法武器等级与部落等级一样,不同的是分上中下还有极品)

“杀了你,就是荣光。”所有人一同大吼,气势壮若惊涛。

“杂种去死。”铁丰骂骂咧咧,他怕疼,剑还插在腿里,一动就钻心的疼。

“教父,世人为何这般愚笨,非要见血不可?”少年学教父一般张开双臂,仿佛怀抱日月星辰,有一股磅礴大气,“抱山印。”

少年身上的白光闪烁病态的苍凉,他的头顶冲起一条红色匹练,使他看起来巍峨如山,他抱起一座大山开始践踏,三匹龙马之力。

“天呐,好强的血气,他是一个古武者。”

“快逃,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掌握古武技。为什么没人招揽他。”

“他可能来自域外的大部落甚至族。”

“快逃啊!去死吧!你们的尸体我都收下了,一半去养花,一半去喂鱼。等到花开了,我会在你们坟边放一朵小花,你们的坟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哦,我要把它放在鱼塘边上,哈哈哈……”

少年自顾自地歌唱,好像抱了一座山在哪里横冲直撞,血肉横飞,地上一片狼藉,血腥无比,宛若炼狱,到处是残肢碎肉,冒着热气。

“万木生。”一片藤蔓长出,被少年一脚踏破。

木来不及挣扎,眼眸渐渐暗淡,失去了生机,风躺在血泊中,痴痴地望着自己的下半身,渐渐没了生机。

他们都是高手,却遇上了少年这个变态。少年曾经的训练讲究一击必杀,所以他们二人都可以庆幸,他们至少坚持了五息时间。

“不不,”铁丰眼角发白,他的喉咙被少年捏在手里,他企图反抗,少年一拳轰在他腹部,废了他的修为,又拆了他的四肢,令他不能动弹。

少年重返人群制造杀戮,哀鸿四起,无名者纷纷退避,没有人相信自己能得到少年的荣光。

沐君华嘴唇发紫,这个少年啊,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他永远在微笑,杀人时微笑,踩着尸骨微笑,微笑着营造了这个人间炼狱。

杀戮真的是荣光,谁可以盖过这个少年,太阳吗?

“死亡是我赐予你们最大的荣光。”少年踩在铁丰身上,一如帝王登基,光芒耀眼。他从铁丰身上搜出解药,喂沐君华服下,爱怜的看着稚女,“还好吗?”

一时无人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问,和以前一样和蔼,“我是说以前。”

少年张口欲语,空气仿佛凝聚在一团,被即将出现的名字震慑,无名者躲在墙角,颤抖着。

“你说以前啊,我记不到了。”少年换上一副阳光的笑脸,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沐君华眼前一花,眼前的身影和往昔的某个人的轮廓重合到一起,很相似。少年怀里露出一块支离破碎的玉佩,还能看清上面曾经有个“紫”字。

“你的歌很好听,所以你叫紫歌,紫色的紫,歌曲的歌。”老爷子郑重的说,像举行一场仪式。

少年略一思考,开心的笑了,“我叫紫歌,紫色的紫,歌曲的歌。”

“天,戈,我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紫歌,紫色的紫,歌曲的歌。”

少年站起来,向周围大叫,“我是紫歌,紫色的紫,歌曲的歌。”

阳光灿烂,如果没有一身的鲜血,少年,不,紫歌一定非常干净,像玻璃一样,纯净无暇。

这一天,少年不再无名,教父还不知道,但至少他已经知道自己以后的名字,他叫紫歌,紫色的紫,歌曲的歌。

紫歌,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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