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条灰白色袖子挂在洗手池下面的软管上,仔细一瞧还沾着不少蓝紫色液体,有地方这会儿都还在往下滴落。
“好像是刚那被胖子挟持客人的衣服,我记得就是这颜色。”
“你确定?”
眉头一皱,转身问起,如果真是这样,事情还严重了。
“能确定吧……”
我这一问,刚说这话的兄弟有些迟疑了。
“能不能,说清楚。”
“能,我记得很清楚。”
得到肯定回答,我却更纳闷儿了,伸手拖出那半截袖子凑近闻了闻,有股子怪味儿,感觉上还有些熟悉,刚准备再仔细看看,手指猛是一阵刺痛,我赶紧往前一扔,那半截袖口在空中居然就燃烧起来,而且这焰火和我们平日里见过的还不一样,是纯蓝色的,落地之后直接就成了一堆碎灰。
“我x,有鬼!”
身后有人冒出一句,我心里也是一紧,赶紧往后退。
我一动,几人就都动起来,手指间的疼痛也再次出现,抬手一看,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我的手,我的手居然也燃了蓝色火焰,虽闻不见焦臭味,也不见手指发黑,但他奶奶的刺痛得紧,鬼知道最后会怎样。
“鬼啊!”
有人被吓着了,大叫一声夺门而出,危险面前,什么哥都是枉然,钻心的疼痛让我很慌乱,情急之下只知道在墙上不停拍打。
“一哥,水,洗手池有水。”
王强居然还没跑,躲在门口提醒我赶紧用水浇灭手指上的蓝色火焰,这话简直就是救世主般的福音,我赶紧将手往洗手池里一躺,龙头一开。
“轰……”
满心的期待被击碎,他奶奶的,手上那原本还不是很大的火焰被水冲刷之后瞬间大了不少,我这整条胳膊都被吞噬,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厕所。
“一哥,一哥,挺住,我去拿灭火器。”
虽然听到王强在门外的说话声,但我无法做出回应,疼痛已经淹没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唯一能做到就是在地上打滚,再打滚。
打心底来说我很希望王强带回灭火器,但我也明白刚那话很可能只是他逃离的借口,更何况这帝豪夜总会我上上下下都巡视过不知道多少回,还真就没有见过有灭火器。
“砰……”
正想着,门居然又开了,王强冲了进来,手里还真就多了个灭火器,二话不说,直接往我身上招呼,我也试着配合抬起了手,心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抬起这条胳膊,这会儿即便真将火灭了,也肯定废了。
然则意外永远是意外,我完全想不到手上这漂浮的火焰会这般的厉害,水没能灭掉,就连灭火器也完全没用,泡沫沾满了手臂,那火焰却燃得更加旺盛。
“算了,兄弟,你先走吧,我已经这样,不能害了你。”
咬着牙磨出这样一句话来,王强也没有坚持什么,退出门外离开了,而躺在地上的我索性也放弃自己这条胳膊,这会儿唯一的期望就是胳膊上的火焰千万别窜到肩膀上来,真要是那样,结果是什么我已经能想到。
再次看了看胳膊,疼痛已经让我麻木,咬着牙闭上眼睛,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这条胳膊决计保不住了,得在蔓延到肩膀之前解决,我需要一把刀。
左右摸了好几回这才想起自己在厕所里,哪里来的什么刀。
刀,脑子突然就冒出一把有着血槽的刀子形象来,更为奇怪的是我居然还能想到这刀子的名字--三棱刀,就从这一秒开始,我整个人盯着天花板发呆起来,记忆中我就没有过这样刀的形象,难道还能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
等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忽略了,左右看了看,自己居然躺着,而且是在厕所里,不能把?难道就因为之前喝了那杯剩酒自己醉倒在厕所了。
杨春花、客户、王强,这些都是我的梦么?糊涂了,糊涂了,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完全就没有燃烧过的痕迹,甚至连衣袖都没焦坏半点,梦,看来真是梦。
“嘭……”门突然被踹开,王强手里提着一桶不知道是那里搞来的沙子站在门口,我愣了,他一愣了。
“一哥,你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没事了,刚才我,刚才这里都不是梦?”
“一哥,什么梦?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太吓人了,你的胳膊居然自己燃起来。”
活动了一下手臂,的确没事。
“走,咱们快离开这儿。”
完全顾不上去理清缘由,我他奶奶的怕了,真的怕了,翻身起来就往外跑,要说跑得快,王强这丫的没谁了,见我没事儿,一溜烟儿就到前面去了。
回到大厅,我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手握着一杯水抬起,放下,再抬起放下,似乎这条胳膊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最后一咕噜将水全都灌了肚子。
“一哥,这事要不要向经理说一声?”
“兄弟,今天这事我先谢谢你,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夏六一尽管开口,不过现在你去和小东他们俩打个招呼,今晚这事儿大家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能说出去。”
“一哥,为什么?”
“兄弟,就这么办吧,咱只是在这儿拿几个卖命钱,也用不着真卖命吧?还有兄弟,有路子你还是别在这儿呆着了,不适合你。”
也不知为什么,我自己都还是黄毛小子居然就这样说教起人来,不过王强这样的人还真就不适合在这里。
王强走了,带着一脸的疑惑,我懒得去解释,同时也不想让他看到紧张过后的我在全身发抖。
之所以不想声张这事儿有俩考虑,帝豪夜总会都干些什么我心里清楚,报警肯定不可能,潜意识里我对警察一直都很抵触,到时调查起来我还是黑人口。
这第二个原因在于即便真向经理反应,也不会怎么样,这样的事老板最希望就是按下来,否则得影响生意。
想来我这所谓的狠角色也不过是花架子,几杯酒之后总算把浑身的颤抖压下去。
手,自己这手是怎么燃起来的?又是怎么熄灭?脑子里一直都没绕过这结,最重要的是之前那般的痛苦,这会儿右手居然还能没事……
几天后场子里来了个穿着讲究七十来岁的老头子,过桥的时候我还特地瞄了一眼,居然还杵着拐杖,心想这老不死的这么大年纪还来干这事。真是应验那句‘女人想到八十三,男人想要死那天’的两性俗语。
没过多久我就被经理叫去,这才发现经理居然还毕恭毕敬的站在这老头子面前,一经介绍才知道这老头子居然是夜总会大老板。
“夏六一?”
“是!”
面对人,我根本不憷,怎么都只是个人,更何况眼前这老头子说话显得有气无力,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和他这幅体态所表现出来的精神完全不同,不过紧接其第二句话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进了最后那间厕所?”
“啊?哦,对,我进去过。”
心知一定是当时几人中谁多嘴把事儿说出去了,不过我依旧不担心,原本我也没做什么错事。
“听说你还被蓝火烧了?”
“对!”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手?”
“手,哦,老板你想看就看吧!”
本打算拒绝来着,可我心里也好奇,想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捋开衣袖,缓缓的抬起手臂。
老人杵着拐杖站了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翻看了我手臂好几回,脸上的肃色一直就没有展开过。
“小伙子,你真被蓝火烧过?”
“这还能有假?本还没打算向老板说,既然问起,我也不会胡说。”
“你做得对,李胡子(经理),当天在场的人每人发一笔钱,我不希望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心里有些嘀咕起来,整件事的确比较蹊跷,但这老头子的态度却更加蹊跷,似乎早就知道那最后一间厕所里会发生什么。
“夏六一,刚我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最后那间厕所别再进去。你可以出去了,一会儿李胡子会发钱给你。”
“老板!”
“还有事?”
“最后那间厕所里到底有什么?”
“小伙子,有些事打听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出去吧。”
老实说我很郁闷,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他是有钱大老板呢?
我出去了,很快也从经理哪儿得到一大笔钱,不过至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王强他们三个,向别人打听都说已经辞职不干了,虽觉得一定和厕所那事儿有关系,但根本就左右不了什么,更何况让王强离开这地方也好。
老头子来帝豪后就一直呆在经理办公室没出去过,几天后胡子经理又领来一个西装的男人,就长相来看,应该是混血。
西装男人在经理办公室里呆的时间并不久,大概就半个来小时,之后同老头子一同去了我出事那间厕所,什么时候出来我也没看到,反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在眼里,也令我很纳闷儿,厕所里还真能有什么秘密?如果真有,为什么还要对外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