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到落霞阁后,夜落烟就闭门不出,关于外面的流言,她全部当做听不到。
入夜,趴在浴桶边上,一边泡着澡,一边想着接下来她要怎么做呢?
身上的伤好了,是该考虑一下,是继续留在京城,还是离开这个地方。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留在京城。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前世她都是一个人世上苦苦挣扎,除了木槿,没有人疼她,不管怎么样,至少木槿在这里,只要他幸福,哪怕他的幸福她不曾参与。
他们虽然不能和以前一样了,可是,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让她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忘记,也无法忘记。
夜落烟裸着身子,从浴桶中迈步而出,黑湿的长发贴在身后,还滴着水,他丝毫不介意,拿起一旁的衣服,简单的束好,滴水长发很快就将身上的衣服湿。她却是不在意,穿着班干办事的衣服,站在漏栏边,整个世界,白雪皑皑,她站在这里,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清凉。
半个月后,云漠送来解约书,解除两国婚约,并且要夜宇给个说法,毕竟向夜宇求娶的时候他们可花费了不少财力的。
而夜傲天直接一道圣旨送到落霞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长乐,命中不详,有损国运,其行为有失女德,本应处以火刑,念其无知,遂即日起在剥夺其皇室玉牒,贬为浣衣局宫女。”
夜落烟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皇兄呀,你是多想要我死呢?你羞辱不死我,就让我在浣衣局自生自灭么?
传旨的人同情的看了一眼夜落烟,转身离开。
寂蓝因为暴露,夜傲天以他身为男子禁止入后宫,不允许他入宫。而夏瑶坚持跟着她一起干起粗活。
夜落烟被脱掉一身的华衣,换上一身布衣前往浣衣局。
刚一进门,满院的指指点点,每个人都像看脏东西一样厌恶的看着她。
夜落烟也不在意,走到水盆边,看到有一盆衣服没人洗,就挽起衣袖开始洗,冰冷的水,寒冷刺骨,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洗完一盆衣服,眼底浮现出一抹疲色,回屋子将汗水拭去,便坐回桌前休息,没过多久就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便看见夏瑶满脸不快地端着晚膳进了屋落。然而她方才进了屋,脸色却是极为难看的,一脸愤然的将一碗米粥与两个馒头放在桌上,眉目间难掩阴郁之色,显然是方才受了好一番气回来。
夜落烟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收回,两世为人,他深谙世态炎凉,这世界你不把别人踩在脚下,别人就会把你打入深渊。
而她,身为夜宇皇朝唯一一位被消除玉蝶的长公主,在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年代那些人怎么会放过把她踩在脚底的机会?夏瑶显然气极了,又是委屈又是咬牙切齿的抱怨道,“公主!真是太气人了!您可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啊?那些当奴才的当真是落进下石,一大清早就给您准备这么粗简的食物?一碗稀粥,一块干硬馒头,如今都不吃这些了!他们到底那您当什么了?您可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身份金贵,怎么能吃这些东西的?即便是平民老百姓的粗茶淡饭都比吃这好!”
夏瑶咬着牙地跺了跺脚,肩头气得一阵阵的发抖起来,替她委屈地碎碎念道:“皇上与皇后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来管管!如今后宫都成什么样儿了?即便出了再大的事,公主您终归是他们的亲妹妹,怎么也不能这么对您啊!况且小姐您也是无辜的。您才是受伤害最深的,可他们竟然还……反而对您这样!真真是叫人气死了!”
顿了顿,想起那日变故,出嫁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公主得幸抱住了一条性命,回到宫中却处处受气,遭人冷眼相待,就连奴才都狗眼看人,逮着机会就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极尽羞辱,无奈她势单力薄,如何也斗不过他们,只能干瞪眼白受气,没少遭人欺打。
越是想,夏瑶的胸口越是闷得慌,又哽咽说:“公主,奴婢都替您心里过不去!恨不得、恨不得……!”
夜落烟安静的听着,却是面色不动,她心里是清楚的,皇兄从来就不将她这个皇妹有多看重,他的心中只有野心,只有江山社稷,纵然是嫡公主又如何?夜傲天可从未将这身份看得多重,夜宇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公主,公主在如何都是要嫁出去的,夜宇从不缺公主的眼中,唯有皇子才得以重任。夜落烟冷冷勾唇,淡淡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夏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生怕在这个时候伤及到夜落烟,连忙低下头,喉咙发紧,哽咽着安慰:“公主你别难过,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没准等皇上什么时候想通了,咱们的日子就算是熬出头了!”
一切都好起来?想通?只怕他皇兄早已想通了。如今关于她出嫁被劫一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闹的满城风雨了,多少世人都嗤笑她,看她的笑话,只怕如今皇兄心里早已憋着一肚子火气吧?况且,对于一个毫无用处,没有利用价值的公主,指望皇室能有多厚待她?难不成她这个什么都没用处的废物,未来只能老死在宫中的所谓的嫡公主,难不成还得锦衣玉华得好生伺候着?他早已任他自生自灭了,能给她一处安身之所度过半生也算大发慈悲了吧?
夜落烟想着,却冷冷不语,目光平静的拿起桌子上的馒头来咬了一口,却是涩口之极,噎人的慌,显然这包子也是低等之物,八成是下人吃剩下的。
她被囚禁在在此,那些人又怎么会对她好呢?就如夏瑶所说,如今即便是猪都不吃这了。
“公主?你……”夏瑶见她竟没半点而表态,又见她默默地拿过那又干又硬的馒头,咬了一口兑着茶艰难的下咽,心下一凉,疼在心里,眼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连忙将她手中的馒头夺了过来,狠狠的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气的快哭出来了,声音微微颤栗道:“公主!您别吃了!这馒头都这么硬了。只怕都要坏了!奴婢这就想想办法去御膳房给你再弄点吃得来!”
夜落烟抬眸,清冷道:“不用。”说着,她看了一眼地上脏兮兮的馒头,随手端来那碗粥。
夏瑶想当初,前一世因为家里穷,她不得不打工上学,为了省钱,她什么苦没尝过?那个时候,她一天能吃一个包子,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夏瑶见了更是痛心不已,上便要组织,夜落烟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他的冷淡,让夏瑶为之一怔,竟有些无措的红了眼眶!
“公主……”不知为何,自从小姐那日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好陌生好陌生!从前的小姐,何时会待她那么冷漠了!
失落的神情落入夜落烟的眼中,他看得出来,这个夏瑶是真心待她的的,这几日来若不是她前后伺候打点着,只怕这个她的日子更难过。
就因为如此,她不想再拖累她,她聪明能干,离开她会有更好的归宿。
她命中带克,天生灾星,何必要害人害己。
“公主,你怎么了?怎么同奴婢那么生疏了?”小丫头难过之极,手覆上了夜落烟的手背,一字一顿道,“不论如何,奴婢都会陪在你身旁,无论贫穷贵贱,不离不弃!”她的手很小,却很暖,夜落烟在那一刻竟然很贪恋这个掌心。曾经,他也这样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